苏叶眨巴着眼睛,她当真学识不高,听他的话里似乎有褒有贬,尤其最后一句,不知是在夸自己还是咒自己。一时y-in晴不定,拿不准自己该给他一刀,还是也要豪气地拿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于是她求助的看向了沈浪。沈浪已经用他们磨嘴皮子的功夫混了个饭饱,此刻便也拿起酒杯,向苏叶举了举,顺便又来了个酒足。苏叶便茫然的跟着他也将酒喝了下去。
小伍冷笑一声,道:“他们转着弯子骂你,你还和他们喝酒,当真是蠢的可以。不过现在看来,慧极必伤的是王公子,情深不寿的是沈大侠。你们再有通天的本领,过人的智计,还不是落到手无缚j-i之力,任人宰割的地步?不知还有什么可得意的。”这话说的不留情面,却又让人无法反驳。
但是被讽刺的那两个人脸皮相当之厚,全然没有一点羞愧懊恼的样子。
沈浪甚至还费力的用勺子舀起半勺汤,隔着饭桌,跋涉千山万水一样送到王怜花的嘴边。
“一天没吃东西了,这j-i汤甚是鲜美。王公子赏脸尝一口?”
王怜花微微一笑,张开嘴来。
小伍大怒,抬手就将勺子拨翻,汤水差点溅到王怜花旁边的苏叶那华丽的衣裙上,苏叶皱眉,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想要发火,又竭力忍住,她不想自己看来太过孩子气。便压低了嗓门道:“既然贵客们已经吃饱了。咱们就来说一下正事吧。”
真正吃饱了的只有沈浪一人。于是他很愉快地颔首附和:“多谢苏帮主盛情款待,有何吩咐,请尽管直言。”
他如此轻松愉快,苏叶却突然有点于心难忍,要说的话也变得难以启齿起来。回眸看了一眼王怜花和小伍,一个俊美不羁,一个丑陋险恶。生生将两人的面貌调换成对方,那么那个永远面带温和笑容的沈浪又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面貌呢?
小伍见她支支吾吾,似乎还有点心存怜悯,便不耐烦起来。冷声道:“苏帮主年轻心善,事到临头还想着要给你个交代,实在是有够宽厚的心胸。虽然对于沈大侠和王公子来说,这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是我还是代替苏帮主通知你们一声罢。”
沈浪立刻正襟危坐,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请讲。”
王怜花却嗤笑一声,也略略坐直了身子。冷笑道“你们的目的不言而喻,无非是姐儿爱俏罢了。一个想陪在沈浪身边,既做女儿又做情人,还得一个辅佐大业的良师指点。另一个么,眼馋本公子这一身赛潘安压宋玉的好皮囊,想剥了我的皮换一身好行头。是也不是?”
沈浪听他这么漫不经心的徐徐道来,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颇为严肃的看了一眼苏叶,又看了一眼小伍。问道“真是这样?”
苏叶被他看的心虚,低下头来,默然不语,权做默认。
小伍却“呵”地一笑,露出个相当险恶的表情来。同时也肃声道:“沈大侠与王公子鹣鲽情深,我等这两日已经见识的足够了。不过我倒有个疑惑要向沈大侠讨教。那就是你更在意王公子的容貌呢,还是更珍惜他的生命呢?”
沈浪淡然道:“当然是更珍惜生命。”
苏叶听他这样说,便抬起头来,轻声道:“我会用颅顶血为王公子解蛊。”
沈浪点头道:“是了。在把他的皮移给小伍之后。”
王怜花接口笑道:“然后苏神医保证不会让我伤口感染死去,能健康的,没脸没皮的活下去。”
沈浪怔怔的看着这张满不在乎,似乎在谈论别人的事的俊美笑脸。问:“王公子同意么?”
王怜花摊手。无奈道“我不同意有用么?”
沈浪叹气。
小伍很得意,他站起来,有点急迫地对苏叶点一下头。满意道“苏帮主,你已经尽了医者的询问义务。可以施术了吧?”
王怜花却道:“等等,询问了我,却没有询问沈浪愿不愿意做苏帮主的情人呢。”
苏叶一愣,清丽的小脸上又慢慢露出孩子气的狡黠来。
“那是,如果沈叔叔不愿意做我的情人,我是不会为王公子解蛊的。倒是换皮,我是早就答应了小伍哥哥的。”
沈浪笑了,“那就是无论我同不同意,你们今天是一定要活剥了王怜花的皮了?”
王怜花双手支颐,趴在桌子上。水汪汪的眸子里带着笑意。拖长了声调道:“那我不是好可怜?沈大侠行行好,就答应了她。她一高兴,说不定下手的时候会先给我用点麻沸散,止痛药什么的,也让我少吃些苦头。”
沈浪伸出颤巍巍的手,越过桌子去抚摸他那凌乱的长发,艰难的替他理顺。叹道:“王公子啊……那么,”他缩回手,定定的看着苏叶。“我不同意。”
苏叶一愣,没想到他这么柔情似水的做作一番,定要心疼王怜花少时受苦,会答应这个本就不可逆转的条件。
小伍却立时抓住了王怜花的脖子,将他扼的双眼暴突,无法呼吸。厉声喝道:“沈浪,你要是敢吃那藏在发带里的药丸,我立时捏碎他的喉咙。这也伤不了多少皮肤。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浪万没想到小伍如此机警,居然窥破了王怜花的藏药之处。眼见王怜花苍白的面色极快的涨红,继而青紫,手脚也无力的乱蹬乱挣。便急忙平伸开手掌,将那一粒药丸颤巍巍的递到小伍面前。陪着小心道:“莫动怒,都依你们。”
小伍向苏叶使个眼色,稍稍松开一点对王怜花的钳制。苏叶便也冷笑一声,捏起那粒药丸,转头塞到了赵四娘嘴里,看着她咽下,便冷笑着拍拍手。道:“成了。撤酒席,施术!”
那赵四娘服了这药,立刻亢奋的有如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炫技般双掌在桌上一拍,杯碗盘碟便被震的向上直飞三尺。只见她挥舞双臂,优雅的如同舞蹈一样左右承接,竟将满桌的碗碟筷子一个不落的收到一起,落于两臂。头顶一盆j-i汤,居然也一点汁水都没溅落出来。
这酒席撤的可叫相当干净利落。王怜花本来还在喘息,此时却像看了精彩杂耍的小孩子一样高兴的拍起手来,哑着嗓子叫道:“妙极,稍后如果你们不给我用麻沸散,就让她在旁边表演扔碟子分散我的注意力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