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转过脸来,十分正经地道:“我给自己起了个别号,叫做‘浪里白条’。沈兄觉得如何?是否名副其实?”
沈浪一愣,再也想不到他竟给自己起了个这么出人意表的称号来。不由谨慎思忖起来,道:“王公子白白嫩嫩,确实算是个‘白条,’但是这个‘浪里’是何意?莫非王兄想去长江裸泳?这个时节恐怕江水太凉,导致身体僵硬,做不出引两岸佳人春心大动的姿态来。”
王怜花听了,又爆出一阵欢快的笑声。
“沈浪啊沈浪,你怎么愚顽起来了?不要只理解字面的意思嘛。此‘浪’非指江河湖海之浪,而是你‘沈浪。这‘白条’么,自然就是它咯。”
修长的手指向下一指,正是那位安静乖巧的兄弟。
沈浪看看他,再看看他的小兄弟,顿时明白了“浪里白条”的深刻内涵。这个坏家伙给自己设了个圈套。沈浪笑了。
沈浪的笑和他的武功和他的侠名一样出名,既淡然又宽容。配着一张俊朗温和的脸,有着让人如沐春风般的舒适和信任。
他点头道:“我明白了。”
王怜花见他既不尴尬也不恼火,反而有些犯嘀咕。追问道:“你既然明白了,可有异议?”
沈浪笑着摇头。
“不敢有异议。”
王怜花不怀好意地笑了。
“那为了名副其实,我可要实践的。”
沈浪点头,再次伸手入水,要将他抱出来。
“现在就去床上实践如何?”
王怜花料不到他竟如此好相与,大喜之下又暗生戒备——自己昨夜被他祸害的都晕迷了还不自知,现下腰酸腿疼精力亏损,若此刻兴风作浪,实在力有不逮。到了床上之后万一这厮翻脸变卦,只怕“浪里白条”做不成,他那“怜花之人”恐怕要变成摧花狂魔!再次避开沈浪殷勤的双手,他低咳了一声,不用戴面具就换成了一副仁爱慈和的良医面孔
“我说沈大侠呀,晨酒夜茶黎明色,最是伤人不自知。你看这天色将明,你又吟诗一夜,应是疲惫已极。我怎好不顾惜你的身体乱来呢。还是等晚上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之际,本公子必将使尽浑身解数,让沈大侠欲生欲死,如登极乐。你看如何?”
沈浪见他一副苦口婆心,全然替他人着想的忠良样子。一双桃花眼却闪闪烁烁,狡黠的光芒若隐若现,哪里还不知他心里的小算盘。小狐狸的尖牙藏起来不给人看,老猎人不介意假装是看见了一只猫。
便笑着起身,给他递过来一条大布巾。
“此事全凭王公子安排。不过水凉了,你先出来穿衣吧。外面雨已经停了,趁着空气清明,我去作个早功。”
王怜花心情大好,接过布巾,连连挥手示意沈浪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自己完全可以伺候好自己。
待沈浪出去后便出水更衣,梳头挽发,从容中还带点小激动——多少年来武力反攻从未获胜,一朝智取好不得意啊!
诶?等等!武力都不曾迫他就范,空口白牙一句戏言能否得偿所愿?虽说沈浪一言九鼎从不食言,但这件事他若反悔,倒也不能当做话柄昭告天下去呀。
王怜花在房中负手踱步沉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怎样想个万全之策让沈浪慷慨俯身才好呢?沈浪在后花园舞了一套剑术,又盘膝调整了一阵子内息,稍稍出了一点薄汗,只觉周身舒畅,精神爽利。便站起身来,兴致勃勃的观赏起后花园的景致来。
嗯,这是王怜花的别苑——是他昨天傍晚刚从赌场上赢来的。匆匆入住,还没仔细看过这新家是红砖还是绿瓦就不管不顾地先翻云覆雨了一夜。
沈浪嘴角弯弯,十分满意的打量着这所占地不大,但修整的十分精雅的小宅院。
小楼飞檐,廊桥九曲。玲珑太湖石堆成造型古雅的假山,小小池塘里绿荷才露尖尖角,一对毛色缤纷的鸳鸯正对梳绒羽。竟是一对公鸳鸯!
沈浪的笑意不断扩散,使得他英俊的脸庞越发光彩照人,湖光山色反而不及他引人亲近。有人从身后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他,他却浑然不觉,只一味地盯着那对公鸳鸯笑。直到背后之人不怀好意地伸手捏他的鼻子,这才猛地转身,将那人整个搂进怀里,顺便亲了个小嘴儿。
王怜花偷袭不成反被偷香,不由有点悻悻然。先“呸”了一声,又低头在沈浪肩上蹭了蹭嘴唇。蹭完之后又觉得此举颇有些矫情,便嘻嘻一笑。歪头问道:“沈姑娘一大早就站在园子里傻笑不止,可是对为夫这套新宅子十分满意?”
明明自己又被搂抱又被偷香的像个受宠的小媳妇,偏要理直气壮的叫别人“姑娘”,除了脸皮厚的王公子,别人是做不来的。
但“沈姑娘”已经习以为常,毫不尴尬的松开他,顺着他的意思往他身上一靠。
“王相公生财有道,沈某跟着你享福了,自然是十分满意。”
王怜花被这人高马大的“姑娘”出其不意的撞进怀里,差点被压了一个趔趄。慌忙稳住下盘,气定神闲地搂住那宽阔的肩膀。心里却美滋滋的,朝沈浪耳洞里吹出一口热气。暧昧道:“你家相公我豪宅良田多得是,不算什么。倒是今晚洞房花烛,必然会让你享福,满意。”
沈浪站直了身体,低笑道:“那个洞房花烛么,我每次都很享福,很满意。”
王怜花横眉立目又把他揽进怀里,强调道:“以前不算,从‘浪里白条’开始!”
两个人你搂着我,我偎着你,耳鬓厮磨地互相调笑,蜜里调油似的正说着悄悄话。冷不防耳边炸雷似的响起一个苍老洪亮的呼唤。
“大相公!相公夫人!早饭做好了,你们要不要现在就吃?”
二人揉着耳朵回过头,看见他们昨天临时雇来的管家——一个老态龙钟的老爷子,正拄着拐棍向他们边走边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