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望着眼前的人,只是比自己年长几岁而已,可是,俊美无双的容颜、高贵冷傲的风姿、凌厉迫人的气势,所有的一切犹如一座高高的山峰伫立在自己面前,让自己不由自主的仰望和敬慕,还有一点令人不甘的嫉妒。
这就是天下第一剑的风采,无人可以比拟和超越。
楚凡轻轻一咳,掩盖着自己被对方气势所压的窘迫,伸手为对方和自己斟上一杯茶,淡笑道:“今日唐突前来,还请司庄主见谅。”
司明宇只是冷冷地看着前面的茶水,道:“只是唐突前来?不是一路追来?”
楚凡尴尬地又咳了一声,道:“咳,在下的确是一路追来。为的是之前因为堡中下人的鲁莽,可能令庄主有所误会。”
司明宇淡淡道:“扶春酥的误会吗?”
楚凡面色尴尬地道:“这件事是长姐的贴身侍女所为,她知道长姐一直对庄主甚是敬重仰慕,有心成全,却是好心办了错事,家父已经重重责罚了这个侍女。但,无论如何也确是堡内管下不严所致,实在不敢推脱责任。所以,家父命在下一路追赶而来,说明原由,负荆请罪。”他起身恭身抱拳,直直地弯腰一礼。
“若只是为了说明原由,楚少堡主大可不必如此。”司明宇站起身,淡淡道:“我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辞。”
楚凡见他如此拂了楚家堡的面子,心下也有些不快,直起身道:“司庄主,楚家堡的确有错在先,不过家父诚意致歉之心却是没有半点虚假,长姐也为这事病了好几日。庄主就不能海涵几分吗?“
司明宇静静地望着他,依然面色淡然,道:“连一个小小的侍女都能随意拿出扶春酥这样的天下奇药,楚家堡果真是名不虚传。”
扶春酥,无色无味,有天下第一 y- ín 药之称,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小的侍女可以随意拿到的东西?
楚凡闻言,身体倏然僵住。
司明宇没有留步,径自离去,走过他身边淡淡地留了一句,“请回复楚堡主,贵堡的歉意,我已经收到。”
司明宇临出门时是给路天青准备了一些零碎银两,让他自己先逛,但路天青没有收,他现在的衣食住行全都司明宇的,哪还敢拿他的零花钱,更何况自己已经收过钱了,人不能太贪心了。
于是,他自己上街,先去找银楼将一张十两的银票兑换出来,他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这一百两应该都能存下,那么等到一年后,他起码不用再次沦落街头,可以用这些钱做些小买卖或者回乡下买块地,了此残生,这样的未来再好不过了。他站在街头盘算着,好久没有这样的轻松自在了。
这个小镇名叫柳河镇,是个咽喉要道的古镇,来往商贩旅人繁多,很是热闹。路天青闲逛了一会,没有舍得花钱买什么。快到中午了,路天青四处寻了一下,找到一个角落的馄饨小店,店面很小,但看着很干净,闻起来也很香,价钱应该也不贵。
路天青走了进去,小店内就放了三张小桌,时间尚早,店里还没有客人。青年的店家看到有客进来,就立马迎了上来,“公子,吃馄饨吗?里面坐……”青年的店家猛得刹住话语,目瞪口呆地叫道:“路,路管事?”
路天青同时抬头一看,顿时也呆住了,惊愕万分望着眼前的人,竟然是晓秋。
路天青回过神来,惨然的一笑道:“别再这样叫我,早就不是了。”
晓秋将他请进了店中坐下。“路老,不,路大哥。”晓秋忙改口道,“我真没想到还能见你……你,你还活着……”晓秋声音渐渐低下,三年前,为了给萧南养伤他们曾在姑苏城中躲了半个月,香花楼后院起火烧死了人的事传得满城沸沸洋洋。
路天青淡淡苦笑着道:“是啊,还活着。”
“你也是逃出来的吗?怎么会在这儿?” 想起那时的最后一面,再看看眼前的路天青衣衫整洁,神色也算不错,晓秋的眼中闪出不可思议。
“算是吧。”路天青并不想多说自己经历,四下打量着,问道:“就你一个人?萧南呢?”
晓秋浑身一僵,面色苍白地喃喃道:“他,他……”
路天青道:“他出什么事了?还是……”还是当年没能活下来吗?下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晓秋听明白了,带着淡淡苦涩,道:“不,他挺好的。我们只是分开了,两年前,就分开了。”
他声音沙哑地道:“他父亲找到了我们……”
路天青惊道:“他父亲?他父亲不是早被处了极刑?”
“不是那个,是,是他的生身父亲……”
原来,当年萧南的母亲未嫁先孕,家中便瞒天过海地让她带着一个月的身孕嫁了去萧家,二十年相安无事,他母亲自然也不会再提当年。
谁知,祸起萧墙,萧家瞬间没落,被抄家后,萧家人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顿时家破人亡。他母亲也被一个江湖人士买去当了家奴,却意外碰到了当年的情人。她母亲为了自己,更为了救自己的儿子,这才把真相告诉了当年的情人——已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的当家人。这位江湖大佬早年丧妻后没有再娶,膝下只有一女,所以当他得知这么一个大好消息,自然喜出望外,立刻四处寻找,两年前,终于被他们找到了。
听着晓秋断断续续的述说,路天青轻叹道:“所以,他就走了。”
晓秋轻轻摇头道:“不怪他,不是他的错。我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他落魄了,哪是我能高攀的。现在,他总算能脱身了,我怎么可能去拖累他……”
他的声音沙哑中略带哽咽,想起萧南的母亲看着他,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和厌弃,对他道:“很感谢你对南儿的帮助。但是,不管南儿有没有那些经历,你的身份,哪怕留下做个小厮,也永远都是他最大污点,其中道理你应该能明白吧?而且以后,不再有萧南这个人……这些银两请你收下。”
晓秋伸手悄悄地抹掉了眼角的眼泪,抬头苦笑道:“路大哥,我是不是挺傻的?怎么都不要那些钱,哪怕要饭我也不要。”
路天青怔怔地听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在他心里,萧南和晓秋虽然会生活清贫,但却会过着让他最羡慕最向往的生活,两个人有着相同经历的人相互依靠陪伴着,虽然不会多富有,但却能平凡而快乐过着的日子。然而,现实永远是那么残酷。
晓秋看着路天青悲伤而无奈的神情,强作轻松地笑笑道:“虽然我们在一起只有一年,但是这一年,我真得很幸福,他对我也很好。我这辈子有这一年也足够了。”
倏地,他跳了起来,道:“对了,路大哥,你一定饿了,我去下碗馄饨给你。”他跑进了厨房。而路天青仍沉浸在那“一年”中,是的,自己也有这一年了,应该也会成为他这辈子最最幸福的时光,一定要好好珍惜。
不一会,晓秋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出来,白菜猪r_ou_馅,味道也不错,路天青默默地吃着,忽得问道:“这店是……”
晓秋笑道:“是吴老爹的。半月前,他收留了我,他是好人。今天,刚好出门去了。”
路天青呐呐道:“也是姓吴吗?”似乎有什么旧时的记忆在脑中一闪而过,想再回忆时已经消失无踪了,他怔了一下,低头把剩下的馄饨吃完了,掏出钱准备付帐,晓秋忙道:“不用了,算我请你的。”
路天青没有坚持,起身告辞道:“明天,我可能就离开这里了。你自己多保重。”
晓秋点点头笑着把他送出了店门,一直目送他离开。
可是,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发现,店中一扇通向内屋的门不知何时悄悄地隙了一条缝,门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满脸皱纹、身形微瘘、目光y-in沉地窥视着他们。
如果路天青看到这张脸的话,他立刻就能记起这个人来——吴良才,当年就是这个人把只有十三岁、流落街头的路天青骗回家卖进了妓院。
路天青也不会知道,他走的那天晚上。晓秋喝下一碗汤之后就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他的房门“吱”得一声开了,那老者带着三个男人走进了房间。
当中的一个面皮白净,眼中闪烁着y-in冷狡猾的目光,赫然是江北盟蒋震安的二儿子蒋承志,他身后则是两个短身打扮的随从。
如何更得父亲的欢心赢得江北盟盟主的位置,自然是蒋家两子一直明争暗斗的原因。蒋震安表面正经严肃,私下却偏爱男风,更是喜好x_ing虐,时常将一些小馆(虐)死在床上。
于是,颇有心机谋算的蒋承志就多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经常为父亲四处寻找容貌漂亮、身体健壮的男宠。
听说,吴良才手中有个好货色正在和镇上的妓馆讨价还价时,他主动找上门来表示,只要人让他满意,价钱一文不少。
吴良才立马答应下来,当晚就对毫无防范的晓秋下了药。
此时,他低头哈腰地冲着这位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公子哥,道:“公子,人就在床上。您看看还满意不?”
蒋承志上前一看,微微一愣,他认出了晓秋。
三年前,在姑苏分舵,蒋震安的寿宴上他见过,当时他也想点这个小倌,却被大哥蒋承英抢先一步,并挑衅似得当着他的面把人上了,这个男孩子当时就被(干)哭了。当看到他流着泪含着蒋承英的……时,蒋承志当场就硬得不行,拂袖而去。
蒋承志想起那一次,忍不住伸手摸上了晓秋的脸,拇指抚过他的眼、鼻、唇,慢慢地往下移去,由于两年辛苦奔波讨生活,晓秋的皮肤已经没有以前那样白皙,而是变成淡淡的健康的小麦色,干净而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