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来,苏鸢反倒显得镇定许多:“那云掌门可问出那名外宗弟子,到底是什么出身来历?若确定是仙脉与妖血同生,还望云掌门能快刀斩乱麻。两百年前的事情,想必云掌门也不想在经历一回了吧?”
听到这话,云清歌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接着才不急不缓地道:“我自然会妥善处理,苏宫主和其它诸位不如先各自回门派,静候消息便可。”
“云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苏鸢听出他话中竟有暂且搁置的意思,顿时云眉挑起。
“没什么,只是伏龙渊下封印已破,那魔尊必然已经出世。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未曾有大动作,但诸位真的不需要回去各做准备吗?”说完这话,云清歌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下一口,又接上一句:“茶都凉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也就不多留各位在此了。”
逐客之意已经明显,即使如苏鸢也不好强行留下。
于是各自告辞,不一会儿,迎客厅中就只剩下了云清歌一人。
他依然坐在那里,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并且在进来前已经遣散了附近的守卫弟子,看上去倒像是在等什么人。
等待的时间或许有些长,云清歌取出一支青竹笛。指腹一寸寸抚过笛身的时候,他朗星般的眼眸中有一瞬间的失神。
也不知道多久,门口的夕阳渐渐变换成了月光。
今夜寒意甚重,连带着月色也冰冷几分。在这冰冷的月色之下,走出一个更加冰冷的黑色身影。
“楚燎,我等你来很久了。”云清歌将手中的青竹笛握于掌中,平日里淡淡的笑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看来你是迫不及待想找死了?”楚燎的声音依旧y-in郁冰凉,加之他的白发黑衣,倒像是民间话本中锁魂的鬼差。
云清歌终于站起身来,那件从不离身的月白披风也被他解下:“哈,是谁死,那可不一定。”
“那就废话少说。”楚燎的视线一直落在那支青竹笛上,眉峰紧蹙。
“最后一句话,你真的不考虑先去救你那个徒弟吗?天绝阵里可不是谁都能撑那么长时间的。”云清歌原本比较温和的眉眼,忽然染上几分恶意。
“不用你cao心。”听到天绝阵三个字,楚燎眼神一暗,黑色火焰朝着云清歌铺天盖地的降下。
谁知云清歌不慌不乱,以执剑的姿势将那支青竹笛抬手一划,所及之处的黑色火焰竟然纷纷退避开来。下一刻他以笛为剑,向楚燎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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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微剑宗,后山。
今夜后山上的风雪不知为何格外大,燕归刚从那条地下甬道中走出,就差点被吹了个趔趄。
还好有人及时扶住了他。
燕归抬头一看,居然是沈云辞。
“你怎么在这?”燕归问。
“接你,本来想进去把你弄出来,结果看来还是你自己动作比较快。”沈云辞看样子也被这暴风雪弄得不太好受,但还是低头仔细将燕归身上的伤查看一番,“身上的伤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吃过药了,剩下一点都是小毛病。”燕归觉得,今天的沈云辞好像格外着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路上再跟你说,我们现在得赶快去找楚燎。”沈云辞说完这话,身侧金光一闪,竟然是在风雪之中化出了龙身。不过这次黑龙的体型远没有上次那么大,应该是他可以控制过了的。
“我师父是来找那支笛子的?还有,你就这么出去没问题吗?”燕归伸手摸了摸黑龙颈部的鳞片,在寒风凛冽当中,这本来冰冷的鳞片居然也让他觉得多出一份温度来。
沈云辞偏过头,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分外明亮:“放心,今晚太微剑宗除了你我、楚燎、云清歌外,不会再有第五个人醒着。”
燕归一听这话,就知道沈云辞肯定已经安排妥当。别的先不说,他对于沈云辞的谋划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待燕归骑上黑龙颈后,那体型只有原本十分之一大小,却也足有百米长的黑龙立刻腾空而起。风雪自动从两侧掠过,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现在可以说了吧?”燕归问。
“我之前忘记了一件事情。”沈云辞声音显得有些紧绷,“这二十年来楚燎放弃剑道,改修了鬼道,而他准备从云清歌那里夺走的青竹笛,正好是鬼道最大的克星。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打起来了,我得把下一个步骤提前才行。”
卧槽,就知道不能夸沈云辞!刚才还想着他谋划能力很强,结果马上就告诉燕归出问题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燕归这回也急了,这边还有一大堆疑问没解开,结果那边楚燎眼看着也要出事情。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沈云辞知道他现在决不能慌,于是道:“别急,那笛子虽然在云清歌手中,但毕竟他并没有学过相对应的功法。如果只是当剑来用的话,楚燎虽然是劣势,但不会败得太快,应该还来得及。我这有两只虫蛊,是楚燎从南疆那边取回来的,一会儿我们俩一人一个,找机会把虫蛊融进云清歌的血里,才算成功。”
燕归点点头,转而又想起沈云辞是看不到的,于是又开口道:“我知道了,不过到底是什么虫蛊?”
“七苦。”沈云辞只说了两个字。
但燕归已经明白是什么了,因为原书中沈云辞也用过这蛊虫。
所谓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将人的所欲所求尽数包含其中。这七苦虫蛊对执念越深之人,越能使其沉溺于幻境之中,纵使意识清醒,亦无法逃脱。只能永远无法在循环往复的梦境中,成为看似与常人无异却只能按照蛊虫主人指示行动的行尸走r_ou_。
燕归想起在鸿鹄试的前一夜,沈云辞曾经说过,云清歌已经压制不住他的心魔了。
对沈云辞来说,直接死掉的云清歌是弊大于利的,一个活着却能被控制的云清歌,更符合他的期望。在原书剧情中,沈云辞没有仅仅满足于一个掌门弟子的位置,他将灵初界纳入掌中的第一步,就是把太微剑宗实际的权利归进自己手中。
以七苦虫蛊控制云清歌,看上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云清歌毕竟境界极高,想在普通情况下将蛊虫成功种进他血脉中,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所以他早期的计划中需要一个人,一个能与云清歌不相上下的人来帮忙,方才容易找机会控制云清歌。
“我记得上次在玄幽境,我师父说你们俩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趁着这会儿理清楚的思绪,燕归打算干脆先把这件事问清楚。
沈云辞稍微犹豫了一下,但终究还是说道:“是,因为二十年前我还见过他一面,只不过当时故意乔装,所以在玄幽境的时候他一开始并没有认出来。”
二十年前,正是楚燎打伤云清歌,离开太微剑宗的时候。
“你当时告诉他什么了?”燕归追问。
“我写了一段往事给他,关于叶麟砚的死因——云清歌不仅仅是参与者,而应该算是谋划之人。”
【获得线索“谋划之人”,当前支线线索进度8/10】
燕归眼见又获得了一条线索,正想再问,黑龙的身躯却已经开始降落。
沈云辞在半空中就幻化为一道金光,恢复成了人身体。
燕归在里地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机智的跳下龙背,刚一落地,就看见上垣峰许多地方已经炸成了一片废墟。残垣断壁之间的云清歌与楚燎,都已经战至力竭之时,远远对立着喘气。
楚燎的情况更糟糕一些,他身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反复灼烧过,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好。
“二十年不见,你居然入了鬼道……咳咳。”云清歌嘴角咳出一缕血迹,但面上却露出了嘲讽的神情,“楚燎,你的剑呢?你还能再碰得了他送给你的那柄剑吗?”
楚燎身子一颤,吐出一大口鲜血,死死地盯着云清歌,却连走动也变得很困难。
“你当然不能,和这支笛子一样,你的剑也是他用自己的血铸造而成的。”云清歌开始向楚燎走过去,将青竹笛换到左手,右手则幻化出一柄水蓝色的长剑,“麒麟镇鬼,麟血铸成的东西,你已经再也碰不到了。”
楚燎知道,云清歌说得没错。
二十年前当楚燎决定入鬼道时,他就已经把手中那把剑封存起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再碰它。但即使知道麟血如今对自己有多可怕,楚燎也不可能让那支笛子留在云清歌手中!
云清歌已经走到楚燎的面前,而楚燎被笛子所触碰的地方,烧灼的同时也被麟血重重镇压。无论他心中如何想杀了云清歌,却也没办法让身体行动起来。
“放心,即使死了你也不会遇见他了。”云清歌挥剑而起,冷淡的笑意又再次浮起,“那么再见了,楚燎。”
……
“咚——”
情况紧急,燕归当时没来得及多想,就冲过去展盾挡在楚燎前面。
盾立的金色光芒亮起,燕归第一次在使用盾立的时候被震得血气翻涌,而云清歌左胸前则多了一道不算浅的伤口。
虽然不算浅,但也绝不致命。
大乘期圆满的境界果然不一样,云清歌不仅及时收手,而且还在盾立时间结束的刹那,将收回的剑气再次回击到燕归的盾上。
“你居然从天绝阵逃出来了。”云清歌低头看一眼燕归,虽然有些惊讶,但他实际上却并不在意,“看来是有人帮你,不过已经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