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无为一个翻身落地,一把抓着有涯的衣襟,“我今天非撕了你小子不可!”语毕,擎手就是一拳招呼到对方面门。后者眼前一黑,再睁开双目,只见满眼都是小星星。
汩淼见这两个说打就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一个闪身躲了出去。才走出院子,远远看到小翠姑娘站在外面,手搭凉棚地张望着远处。他昂首看一眼烈阳高照,暗自赞叹,“还真是个好姑娘。”说着,换了个方向蹿了出去。再回首,倏然大惊失色。
汩淼一个俯冲,扶起晕倒的小翠,见其面色泛白,汗如雨下,应该是在烈日下晒了太久。他注意到小翠一只手上还握着块儿薄纱白方巾,小心翼翼地抽出来,攥在手上一握,对折一下,盖在小翠额头。
“呔!妖怪!还不快放开我女儿!”戚老爹老远儿就看到一身黑的妖怪,又瞧见其怀里倒着自己的宝贝闺女,顿时暴跳如雷,迈着大步冲上前。
汩淼无奈地摇摇头,一手抚过小翠神庭x_u_e,另一手在其耳边打个响指。
戚老爹一把抢过女儿,对着他骂骂咧咧,“妖就是妖,只会欺负我们无能为力的小人物!我女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汩淼忍了又忍,不做解释,抬首对院中的无为和有涯一抱拳,纵身离去。
“咦?”小翠转醒,一脸茫然地望着戚老爹,“爹爹,您怎么了?谁惹怒您了?大夫请来了吗?”
戚老爹没好气地言道,“大夫没请来,你差点儿被妖怪给吃了!”
“爹爹说什么呢?青天白日,哪里会有妖怪?”小翠一脸担忧,“大夫没请来,那无为公子的眼睛要怎么办?”
“小翠姑娘,不必担心,我双目已经恢复了。”无为说着,将父女俩扶起来。
小翠一手在无为面前晃一晃,注意着对方双目果然会跟着她手势在动。“哎呀!”她惊呼一声,面上没了担忧之色,对有涯言道,“原来你就可以医好无为公子?早说嘛,我爹爹跑了一中午。”
闻言,无为和有涯相视一眼,心知内有蹊跷。
戚老爹也乐了,“没事儿就好!回来路上,我还担心请不来大夫,你们二人要怎么办?现在既然能看见了,皆大欢喜啊!”他咂巴一口烟,“眼瞅日头西沉,二位就再住一晚吧。翠儿啊,张罗点儿好菜!我去找街坊讨一坛好酒。”小翠姑娘答应一声,回到院子忙活起来。
“她是不是哪里不太对?”两人望着灶台跟前的小翠,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无为反手拍拍有涯,“过去试一试。”后者登时一阵呲牙咧嘴。他笑问道,“疼啊?”
有涯强行挤出个笑脸儿,咬牙蹦出俩字儿,“不疼。”那才怪。他好心好意,为了医好无为,又不是故意压到对方那全身上下唯一脆弱的地方。结果对方复明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把他打个半死。
“小翠姑娘,可需要我们帮忙?”无为礼貌的询问道。
小翠脸上挂着笑容,回首看无为一眼,“不用,灶台上的活计,你们帮补上忙。公子刚刚复明,还需要多多休息。”
无为试探着问道,“你知道我是如何复明的吗?”
“不就是……”小翠随手指向有涯,忽地大叫一声,“有涯公子,你医好了无为公子,怎么自己脸上好几处淤青?”
有涯偷偷斜了无为一眼,笑吟吟地回到,“病号不听话,疼起来乱打……呃!”一句话没说对,后腰已被无为狠狠掐了一下,疼得他声音变了调。
小翠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看了看两人,噗哧一笑,“你们感情真好。”说罢,转身继续忙活自己的事儿。
“看样子,她不记得汩淼了。”无为拧着眉头言道。
有涯点点头,“不止如此,汩淼救小翠时留下的方巾也不见了。看来是它有意抹去小翠那段儿记忆,也是为这姑娘好。”
正如两人的推测,当戚老爹再次气呼呼提起汩淼时,小翠一脸茫然,声称自己哪里见过什么一身黑的妖?只当是自家爹爹喝多了,胡言乱语。再加上无为和有涯从旁闲扯,她就更加笃定自己没错,爹爹酒上头了!
是夜,月明星稀。无为一手拿过提前留的一点儿烈酒,一手端着烛台,走到床边。
拳拳到r_ou_,要说不疼,那是假的。尤其是身上渐渐浮出淤青之后,有涯疼得全身难受,正趴在榻上装死。眼角瞥见无为拿着烛台,往床边矮凳上一放,上面烛火幽幽燃烧,吓得他一个激灵,撑着身子躲了躲,“无为,你拿烛台过来做什么?!”
无为不紧不慢地坐在床边,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把有涯拍趴下,抓着对方后衣襟,向下一扯,看到其光溜溜的后背上多处淤青,心中一软。他将烈酒倒在手上,又翻掌擦着烛火划过,趁着手上火焰未灭。一手按在有涯后背一块儿淤青的地方,使着蛮力上下左右,一通推捏。
“啊!”有涯抬首一声哀嚎。慌得无为一手连忙捂住对方嘴,语气不悦,“乱叫什么?!忍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把你怎么着了呢!”
也不知无为是不是故意报复他。有涯整张俊脸变了形,直至对身上疼痛渐渐没了感觉,乖乖趴在床上。
见有涯蔫儿巴的趴下去,无为看得出来,这是已经疼到麻木了,松开手,一边帮他消肿,一边言道:“你就是自找的!我都说不介意瞎了,你非铁了心要我复明。”他甚至已经打算好,趁机赖上有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闲日子。
“我不想你身上有任何一点儿损伤。”有涯闷闷地言道,察觉身后没了动作,他回首看向无为。在那双恢复明亮的眼眸中,看到难得一见的柔情流露。
无为注视着有涯良久,手上突然用力按下去,在对方将要痛呼出声的时候,俯身吻上去,堵住对方欲出口地惨叫。
第122章 122
天刚朦朦亮,两人再三感谢戚老爹父女,趁着街上没什么人烟,早早离开小镇。赶在太阳最为毒辣的时候,迈进了定风城,寻一处客栈落脚。
这会儿早已过了饭点儿,云来楼的大厅里寥寥几桌客人,随意听上两耳朵,多数是在聊天儿打屁。两人挑一处较为安静的地方坐下,悠然自得地饮茶兼看热闹。
还没享受多久,偏偏有那不识趣的,吵吵嚷嚷走过来,在旁边一桌依次坐下。其中一人一边使劲儿挥动扇子,一边儿灌下一大碗茶水,抬起袖子在嘴边一抹,“我跟你们说,昨儿晚上,又死了一个。”
旁边一个接话儿,“也是个秃驴?”
那人点点头,“没错!”他说着,拍了拍旁边两人肩头,“我昨儿特地去瞧了一眼,哎呦!死得那叫一个骇人啊,衣不蔽体,全身跟被什么抽干了似地,就剩一层死皮包着骨头。现在想起来,我还头皮发麻,早知道就不去了。”他说着,一手点了点桌子,“对了,那秃驴胸口也留着一个火燄形的印记。”
经他这一放消息,有那好奇的,呼啦啦都围上来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听闻这人讲的死状与日前所见一名释子相同,无为抬头向有涯递个眼色,两人也跟着不动声色地听墙角。
有人摇头感叹,“真是世风日下啊,以往只听说过‘采花的’,现在可到好,连诵经念佛的和尚都不放过。”他说完,有几个人出声附和。
可也有人反驳道,“和尚也未必然是无辜。诸位想想,什么情况下会衣不蔽体?我倒觉得,是那和尚不守清规,自己惹得祸。”这话说完,也有几个认为有理,纷纷附议。
前头那人不乐意了,“这位兄台此言差异,谁人不知,自从前阵子山上两座古刹依次葬于大火之后,便频频有和尚莫名其妙死去。难道他们都是不守清规的?”他顿了顿言道,“依我看,是有什么江湖鼠辈,专挑吃素的僧人下手!”
对面的拍桌而起,“这年头儿,假和尚遍地跑,我还认为是有武林豪杰在清理释门败类呢!”
这两人吹胡子瞪眼,各执己见,越吵越凶。那个最先挑起话头儿的此时站起来,“二位莫再争辩了,不妨听我一言,犯案的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人类。”
一句话成功吊起众人胃口。他饮一口茶,故作神秘地言道,“昨儿我去隔壁村送货,听到一个消息,戚老汉家女儿日前发病差点儿死过去,却被个一身黑的年轻公子给医好了,那人手法离奇,而且自称是修行数千年的妖。”
一听说是妖,众人顿时面色瞬变。坐在他旁边地问道,“照这么说,还是个救死扶伤的好妖咯?”
那人摇摇头,“不尽然,不尽然。俗话说,人心隔肚皮,何况是那难以捉摸的妖类?谁知是不是白天救人,晚上杀……哎呦!”他突然痛呼一声,一手揉着后脑勺,瞪着眼睛四处乱看,“是哪个打我?”
见他平白吃了痛,另外几个扫一圈儿店里的食客,慌里慌张地躲开。坐他旁边的一人对他说,“你惨了,你被妖怪盯上了。”另一边的也嗖的站起来,两人胡言乱语几句,撒丫子出冲客店。那人被说得双腿发抖,哪里还敢久留,连滚带爬地奔出去。
“你打他做什么?我还没听够他胡扯呢。”无为白了有涯一眼,后者闷头饮茶,咕哝一句,“扯得太没边儿了。”
正说话儿间,打外面进来一名相貌清俊的小和尚。身上系着个小包袱,手里提着一支罗汉棍,目不斜视地走到柜台,反手将罗汉棍别在身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