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能躲开皇帝陛下的关切,刚一转身,一个有力的手臂便搀上来,“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朕扶你回床上歇息吧。”
越滕从不知道皇帝的眼神什么时候有这么好了,只是这时候也不能去挣开,却听耳边那人小声嘀咕着,“怎么还是这么瘦,不知把朕的儿子长到哪里去了……”
于是他终于是把九五之尊的手臂甩开,“微臣只是想着要不要到御花园去走走,好歹为陛下的子嗣培养点情操。”
其实越滕后面还有半句,不要像他父王一样,但是没来得及说出口。
这一天,南钊的帝王自登基来第一次在该批阅奏章的时候罢了工,跑到御花园去大张旗鼓地赏莲花,可惜莲花还娇滴滴地没有做好准备。倒是跟在旁边的越滕看到这阵仗,生生没了兴致。
御花园里走近一个时辰,回到寝宫越滕就已经很倦了,章怀景琰也不愿意让他撑着,只是说等到了晚膳的时间唤他起身。这几日越滕的胃口还不是很好,但至少不像前些日子一般什么都要吐出来了,章怀景琰也不去勉强他,只是吩咐下去,不能断了他手边的点心,让御厨那边长点眼色进补的东西绝不能忘了。
章怀景琰看着他不很是安分的睡颜不知该说些什么。
影卫上报,说是看到舒清苑有人跟北泽靖王爷的手下有来往,不管是真是假都是说有人把矛头对到这边来了。
能够在众兄弟中爬上真个位置,章怀景琰自然是对宫中的明枪暗箭尔虞我诈都万分清楚的,可这时候,他正在掌权了突然又害怕起来。
他突然羡慕起越滕这些年在边疆热血的生活,至少没这么多的防备。
其实他原先是不怕的,不管是谁暗地里使绊子,攻击总会是相互的,而且反咬一口这种事情做起来更无辜一点,在先帝那里也好看。可越滕现在怕是受不得这些的。
之前方贵人章怀景琰就觉察出来,越滕不懂这种明争暗斗,也不在乎这些。
可现在只是稍微吵一架,甚至只能算是冷战就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章怀景琰真的觉得这个人受不住丝毫的差错了。他甚至想过将他软禁起来,等孩子出生之后再言明,可他又想到那日他苍白到透明的脸色,他终是不肯像妃嫔一样来邀宠撒娇的,只会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然而朝堂上的事情却是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想要给他留下。
北泽的靖王爷居然公然上书,说是悦贵人原是他失踪多年的世子,恳求能够让他回国省亲。
奏折是滴水不漏字字血泪,甚至靖王爷站在大殿上几度哽咽甚至最后是老泪纵横,打足了煽情牌。不过章怀景琰也只是答应下愿意考虑,因为他知道不管这世子的身份是真是假,越滕往北泽这一行怕是都会一去不回的。
章怀景琰其实是犹豫的,因为那日越滕出宫见的谁都做了些什么,他是咬紧牙关一个字都不肯说的。影卫把人跟丢了,靖王爷又开始来要人。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越滕的时候,那人虽然是一身剑客的打扮,但真真正正就是在北泽的境内,而且他对北泽的了解,也不像是军中刀剑相向口耳相承的那些,一些小的风俗他也曾提起过。尤其是在陆裴清的事情还有续缘丹上,越滕的了解似乎他清晰了些。
当然,章怀景琰虽然表面上应承下来靖王爷的恳求,不过他还没有单纯到真的找越滕商量的地步,就是调养的当,章怀景琰依然不认为越滕的身子可以随意接受这种刺激。稳住一个使臣,他多久以前就已经烂熟于心的事情。
唯一没有料想到的是,靖王爷还是派人去跟越滕说了这件事,越滕回绝了而靖王爷还想要在等。
后来,等到越滕质问的时候章怀景琰才突然意识到……
他们之间,本不该有这么多的隐瞒。
第7章
章怀景琰本是不去管后宫的那些女人的。
他觉得不过是些争宠的妒妇而已,再有心机还能捅破大天出去不成?所以他只是让人去稍微牵制一下那边微妙的平衡,自己守在舒清苑里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先前本是为了让越滕吃醋才搞出一副雨露共沾的样子,明明已经算得上是小心翼翼了,现在看来,还真就有漏网之鱼的存在。
章怀景琰是皇族,从小便是习惯了明争暗斗也不代表他会喜欢克制自己,所以,跑去忍受了近一个月的温香玉软,反倒是让一个连模样都记不全的女人趾高气昂起来。
对此,他除了大呼失策还真就没有办法了。
皇太后那边是看着的,虽说不是他的生母但毕竟有教养之恩,而且在夺嫡的时候的确是利用了太后娘家的势力,现在过河拆桥似乎是有些不厚道了。更何况。貌似对于他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损失。
越滕那边的压力,似乎也能够小一点吧。
想到越滕,章怀景琰总是会稍微温柔一点,尽管,也只是一点点。
他生在皇家,从小最缺乏的也就是推己及人的能力。
但是他知道越滕近些日子身子似乎差了许多,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他还紧张兮兮地叫太医来诊脉,但也没什么结果,只是说等胎儿下来也就无事了。
若是平常人家,章怀景琰自是可以带着越滕隐居起来,可他生在皇家,自然是想要江山的,既然拿到了这江山自然也就必须要自己的子嗣。所以,当探子从北泽带来的药拿到手的时候章怀景琰不可能不兴奋。尤其是想到将来会有一个像越滕一样的宝贝捧在怀里,慢慢长大直到能够继承大统。
这个孩子一定要好好宠爱着让他长大,章怀景琰在太医第一次确诊到滑脉的时候就决定着。
章怀景琰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越滕时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