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与半山 作者:弄清风【完结】(23)

2019-05-06  作者|标签:弄清风 灵异神怪 年下 古穿今

  这样的画面一遍又一遍的在桓乐脑海中显现,他甚至能看清那身浆洗得发白的青色衣衫上,还有自己不小心勾出来的破洞。

  可夫子为什么会坠井?为什么会出现在塔里?!

  桓乐不明白、想不通、无法理解!

  “这……是不是代表他的夫子已经死了?”岑深看向阿贵。

  阿贵心说你可别再往少侠心口上扎刀了,可桓乐也立即看过来,让阿贵不得不实话实说:“凡人掉进井里,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

  死了,死得透透的,投胎都不好投了。阿贵在心里如此补充着。

  岑深再次看向桓乐,他知道对方心里肯定不好过,本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是什么都没说。但桓乐何等聪明,早猜到他想说的话了。

  “夫子死了,那给我核的那个夫子,又是谁?”桓乐沉声。

  世界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那么,重新出现在桓乐面前的又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怀疑狗生,我需要安慰

第20章 涮r_ou_

  初夏的午后,来自大唐的宝刀少年,又躺在游廊上装尸体。

  椿树终于又迎来了新一年的花期,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特殊香味。属于胡同深处的阳光总是自带时光滤镜,在少年英挺的鼻梁上倒影成峰,长长的睫毛就是两只大雁,飞过被风轻轻吹拂的几缕发丝幻化的柳条。

  少年一动都不动,右手垂在廊下,恰好被几只偷摸着跑来串门的影妖发现。一群影妖躲在游廊下的y-in影里,对着五指山窃窃私语,仿佛在密谋什么大事。

  水缸边的阿贵忧心忡忡、长吁短叹:“少侠这都躺尸躺了两个小时了,没问题吗?要不你去劝劝?现在的青少年心理素质不好,很容易出问题的……”

  岑深坐看阿贵表演,却不为所动。

  阿贵:“哎……这一不小心发现敬爱的老师可能给自己挖了个坑,难过几天,又发现老师早被坑埋了,你说说,这剧情跌宕起伏,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岑深还是不为所动,继续画图纸。

  过了一会儿,阿贵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哎……”

  “啪。”岑深放下笔:“闭嘴。”

  阿贵拒绝配合:“我早说过了,狗崽子是需要顺毛的,就是没人听我的,哼哼……”

  岑深听得太阳x_u_e开始突突,咬牙道:“你不是说我不会安慰人吗?”

  “是啊,可不会安慰人跟无动于衷完全是两码事嘛。”阿贵道:“他在这里举目无亲,没有一个可以诉苦的人,孤零零的,不是跟那时候的你一样吗?人呐,不是活泼开朗就一定想得开的,年轻人。你们就是活得时间太短了,遇的事儿少……”

  闻言,岑深怔住。他顿了几秒,缓缓转头看向桓乐,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冷冽的眼神忽然软了下来。

  他又想抽烟了,一摸口袋,空空如也。

  “你那么会说,怎么不自己去安慰他?”岑深反问。

  “我只是一只龟啊!”阿贵可不揽这差事,转身就往水缸里爬——老人家嘛,逗逗金鱼就好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呢,会折寿的。

  岑深忍不住翻白眼,却没再说什么。他摩挲指腹缓解着想抽烟的欲望,转身看着桓乐,看了许久。

  他坐着,桓乐躺着,小院里静悄悄的,只有花开的声音。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岑深终于站了起来,走到桓乐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想吃r_ou_吗?”

  桓乐眨巴眨巴眼睛,脑海中仍然被各种各样的回忆和猜想充斥着,一时没反应过来。

  岑深蹙起眉,语气不善:“吃,还是不吃。”

  桓乐:QAQ

  哇,你凶我。

  我都这样了还凶我?

  “啧。”岑深胡乱揉了把头发,费好大力气放缓了语气:“涮r_ou_,吃不吃?”

  桓乐默默翻了个身,抱着膝盖,拿背对着他。

  岑深莫名觉得这个画面有点眼熟,并产生了一股想把他从这儿踹下去的冲动。他努力平复心情,这一平复就是好几分钟的沉默。

  桓乐回过头来看他:“你真的不哄哄我吗?”

  岑深黑了脸:“爱吃不吃。”

  说罢,岑深抬腿就走。桓乐立马坐起,抱住他的一条大腿:“我吃我吃!是胡同口那家老字号铜锅涮r_ou_吗?”

  岑深深吸一口气:“是。”

  桓乐:“可以随便点吗?”

  岑深:“……随便你。”

  五分钟后,少年的躺尸结束于一场涮r_ou_。两人把阿贵留在家里看门,踏着夕阳,一路往胡同口走去。

  岑深走得很慢,最近他都走得很慢,因为累。头发长长了,也没时间去剪,随意用黑皮筋扎了个小揪揪在后面,额前的头发随意往两边拨,因为扎过所以有些卷,乱得很颓废,颓废得很y-in郁。

  桓乐却觉得很好看,大唐从没有这样的男人,用现代的话来说,特别有范儿。

  一看就是个搞艺术的。

  老字号的生意很好,正值饭点,店里已经坐满了人。不过他们来得巧,正好有一桌人吃完了,他们便补了上去。

  岑深其实不喜欢这样的地方,高谈阔论的中年男人、腻腻歪歪的小情侣、吵闹的孩子,制造出来的杂音充斥着每个角落。可是桓乐很喜欢,一口气点了十八盘r_ou_,多到完全放不下。

  “呲……”薄薄的r_ou_片擦过滚烫的铜锅,发出呲呲声响。热气弥漫,香味扑鼻,大堂里的喧嚣仿佛都被这热气托向了天花板,除了r_ou_,别的都不在眼中。

  桓乐爱上了涮r_ou_,他从未想到过现代还有这样好玩又美味的吃法,赞美这个新时代,新时代的百姓真是太幸福了。

  哦,还有这令人折服的辣味,一大口r_ou_塞进嘴里时,那绝妙的滋味让他的味蕾仿佛在瞬间爆炸,灵魂轻飘飘地从天灵盖里飘出来,升天了。

  岑深只吃了几片r_ou_便放下了筷子,他胃不好,吃不了太辣的东西。但看着桓乐美滋滋的吃相,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可以再吃几筷。即便不吃,心情也好了些许。

  他转头叫来服务员,添了一听冰可乐。待可乐上来了,他往桓乐面前一放:“喝吧。”

  桓乐停下筷子,拿起来瞧了瞧,问:“这是什么?酒吗?”

  岑深:“可乐。”

  桓乐:“可乐是什么?”

  最近的电视,是不是很久没有放可乐广告了?岑深这样想着,也不知道怎么跟桓乐解释,便干脆说:“没毒,喝不死。”

  桓乐将信将疑地拿着可乐罐晃了晃,又晃了晃。

  岑深静静看着他作死,看到后来看不下去了,让服务员换了一罐,亲手帮他打开来放在面前。

  “阿岑你好厉害。”桓乐诚心赞叹。

  “……”岑深不想说话了。

  桓乐也不在意,仰头猛灌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

  “哇!!!”桓乐声音大得整家店的客人都看过来,但他毫不在意,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盯着岑深,指着可乐不断地问:“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冒泡泡?怎么如此神奇!”

  岑深:“……”

  桓乐:“壮哉我泱泱中华。”

  还是不要告诉他这是番邦人的东西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r_ou_老了。”岑深提醒他。

  桓乐赶紧去捞r_ou_,可算暂时把可乐这事儿给放下了。可岑深看着自己碗里越来越高的r_ou_山,还是有点头疼:“我吃不下了,不用管我。”

  桓乐认真说:“你今天多吃一筷r_ou_,明天就能吃两筷,食量是练出来的。我爹说,男孩子就是要能吃,不容易死。”

  岑深只好重新拿起筷子,装模作样。

  桓乐满意的点点头,一边继续涮r_ou_一边说:“我又仔细想了想,其实我对夫子也不大了解。夫子一直住在青山村,无事不会轻易进城。我虽拜在他的门下,受他悉心教导,可我们见面的时间却并不如旁人想象得多。”

  岑深专注地听着,不由问:“为什么?”

  桓乐答:“我时常外出历练,几个月不在长安也是常有的事。鬼宴的那一年,我刚巧又领了差事,所以每月至多去个一两次,让夫子考校功课。”

  “为什么是他?”岑深问出了一直以来的疑问。桓家必定不是普通人家,找什么样的夫子找不到,为什么会去找一个城外的穷书生?

  桓乐便笑了:“这可是我自己找的。爹娘给我找的夫子忒无趣,总是满口的之乎者也、仁义礼教,再不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又不是人类,学那作甚?那会儿我还小,有一天我阿姐来找我,便同我一起听了会儿,谁知那老夫子竟吹胡子瞪眼的说不成体统,我一气之下,削了他的胡子。他可气死了,我不肯道歉,他便处处说我顽劣,谁都知道桓府出了个纨绔,便没人肯来教我了。”

  旧事重提,桓乐仍是一脸无辜,他到现在都觉得那老头该反过来跟他道歉。而且他是为了他好才削胡子的,若是让阿姐自己来,那就一根毛都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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