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瞥了一眼他与将绝交握的手,想了想却没有开口反驳什么。事实上那琴盒虽然古朴,却是难得的一尘不染,绝对和“脏”这个字不搭边。若非这样,他也不会伸手去碰它。
不过将绝都已经这么说了,不碰就不碰吧。反正他已经辨认出这盒子上雕的是什么了,那盒子上雕着的应该是头展翼翱翔的巨龙。
听闻帝阙生来便让万龙匍匐,他送出的盒子上雕着条龙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火尚明看着长生和将绝旁若无人的互动,面上不由露出了古怪之色。本来他还想开口调侃两句,可当他想到师父和长生间的矛盾时,便没了调侃的心思。
犹豫了半响后,火尚明终究还是涩着嗓子再度开口了:“我不知道你和师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觉得师父他不可能真的让你退赛的。我看你们还是见上一面吧,没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
然而这一次回答他的却不是长生,而是背对着他的将绝。
“他没空和你去见什么薄清,因为他要跟我走。”
“他也不可能退赛,能拿第一的人,退什么赛?”
“所以……让开,你挡着门了。”
这还是火尚明第一次听到将绝说这么多话,要知道今日之前他都是直接把将绝当成毫无存在感的哑巴的。火尚明刚想说些什么留住长生,结果还未开口就对上了将绝的视线。
将绝暗沉的瞳孔中缠绕着些许散不去的烦躁之色,当男人垂眼暼过来的瞬间,火尚明嘴边所有的话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那一刻他只觉得遍体生寒如坠深渊,死亡的利刃仿佛正无声地悬挂在他的头顶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不受控制地让开了道。
等到将绝和长生走远后,火尚明才渐渐回过了神。放松下来后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满身冷汗,而他的心脏似乎还在因为刚才察觉到的危险疯狂跳动着。
“我真是瞎了眼……”火尚明看着将绝和长生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
他可不就是瞎了眼吗?那个总是跟在长生身边的男人,哪里是什么毫无存在感的哑巴?那分明就是一头静静蛰伏着的凶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火尚明其实很无辜。将绝本来就觉得帝阙送来的东西很碍眼,所以才心情烦躁,结果火尚明还一个劲地在那喋喋不休,于是他就被将绝给迁怒了呗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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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在修真界送剑
“我认识你也有段时间了,本以为你不善言辞, 没想到你其实还挺能说的。”长生跟着将绝离开酒楼后, 似笑非笑地调侃着前方坐在飞剑上的男人。
将绝闻言却控制飞剑慢了下来, 他侧过头意味不明地看了身后的长生一眼,半响过后才平淡地回道:“……我不说话, 只是因为没必要而已。”
他当然没必要多言。这些年来又有谁敢拦着他将绝的路?若是真的遇到这种不知死活的人,他先出的也一定是剑,而非与对方去争口舌之利。
“你心情不好?”长生没去在意将绝话语里的些许戾气, 他只是定定地看了将绝几秒, 忽然开口问了一个出乎将绝意料的问题。
长生向来敏锐, 他能感觉到将绝的情绪有些不对劲,若非如此, 这家伙也不会对火尚明说那么多话。可今天能有什么事让将绝心情这么差?总不会是刚才他在酒楼里喝醉了, 所以才情绪不稳吧?
想到这里, 长生表情难免有些微妙。而将绝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他无奈地扯扯了嘴角说道:“你瞎想什么呢?就那点酒能灌醉谁?”
将绝说这话时下意识地避过了长生刚才的问题,他的目光悄然地划过了长生怀里抱着的琴盒, 随后又重新落到了长生的脸上。
“你喜欢琴?”将绝的问题让长生微微愣了一下, 长生低头看着身前的琴盒, 想了想后回答说:“还好吧,至少不讨厌。”
他对琴其实没什么执念,不然也不会有钱之后还用那把一千灵币的琴了。他是个颇为实际的人, 选择奏曲只是因为他擅长这个,而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欢乐曲本身。
“那你可喜欢剑?”长生听到这话后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他探寻似地看了将绝一眼,然而此时将绝的面上已是一派平静,仿佛那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也还好,用着顺手就行。”长生对剑也没太高的要求,门派发的那把火红色长剑勉强也够用了。他现在只是个金丹境,会的剑术也就是将绝之前教他的那些,实在体会不到剑客们那爱剑如命的心情。
“但你现在的剑用着并不顺手。”听到这里将绝不高兴的原因已经呼之欲出了,长生抱着琴盒的手微微一顿,他压着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笑意,顺着将绝的话问道:“所以?”
“所以随我去挑一把剑。”将绝此话一出,长生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刚才还在想将绝既然没喝醉,那究竟为何会如此烦躁,弄了半天竟然只是为了帝阙送的那把琴?
这家伙该不会在吃醋吧?
“这把剑其实还能用。”长生用脚尖抵了抵身下的火红长剑,他垂下眼恰好和将绝看过来的目光对上了。那个男人仍旧懒散地坐在长剑上,即使被人看穿了心思,也完全没有半点窘迫感,那暗沉的瞳孔中流露出的皆是理所当然之意。
“还能用?”将绝几不可闻地重复着这三个字,突然之间他勾了勾唇对长生露出了一个笑容。长生看到这个笑容后瞬间觉得头皮发麻,因为将绝的笑容里裹挟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猖狂。
他记得上一次这家伙这么笑了后,回过身来就对着灰蒙蒙的天空挥了一剑。就那么随随便便的一剑,硬生生劈得乌云散尽雨过天晴,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长生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而现在将绝竟然又这样笑了,那一刻长生只觉得将绝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搞事”两个字。还没等他想明白将绝到底想做什么时,将绝已经慢慢从他的飞剑上站起了身。
将绝微微调转了他脚下剑尖的方向,下一秒狂风随着男人的飞剑席卷而来,长生只感觉到将绝在掠过他身侧时轻轻揽了一下,等到他回过神后便已经落在了将绝的飞剑上。此时将绝的手臂正揽在他的腰上,他甚至能嗅到对方身上的隐约酒气。
“长、绝!!!”直到这一刻长生才清楚地意识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根本顾不上自己和将绝过近的距离,只是荒谬地念出了将绝的化名。
“都这样了你还敢信誓旦旦地说你没醉?你知道我们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会摔成什么鬼样子吗?!”长生指着不远处那勉强悬浮在空中的火红飞剑,原本完整的飞剑此时已经被拦腰切成了两段,而罪魁祸首就是他眼前这个男人!
“我没醉,我们也没摔下去。”将绝没有去看长生指着的飞剑,因为他不看也知道那飞剑的下场。它不仅会断成两半,还会逐渐崩裂,直到化作灰尘彻底消散在空中。
将绝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长生的脸上,他对着近在咫尺的长生堂而皇之地说道:“那把剑的质量太差了,完全不能用。”
“我也真是服了你了,有问题的根本不是我的剑好吗……”琼玉宗真传弟子的佩剑质量怎么可能会差?而那把剑之所以看上去这么脆弱,完全是因为将绝的剑太不讲道理了。
长生回忆着刚才惊鸿一瞥的那一幕:将绝站在剑上宛若雷霆般袭来,本该是两相碰撞的激烈场面,可当他的长剑碰到火红色飞剑后,预想中的凶残碰撞完全没有发生。那把裹着黑布的长剑切剑就如切纸一般,悄无声息地将飞剑切成了两半。
一把自始至终都未曾出鞘的剑都能锋锐到这等地步,长生实在无法想象它出鞘后会蛮横到何等程度。或许就如将绝在雨中挥的那一剑一样,割天裂地都不费吹灰之力。
如此霸道的长剑举世难寻,长生甚至怀疑这世间压根就没有第二把剑能比得上它。若是以它为标准来衡量长剑质量的好坏,那别说是琼玉宗了,估计就连大千世界最奢侈的宗门都得跪。这不完全就是在欺负人吗?
想到这里,长生抬起手揉了揉额头,言语间已经有些破罐破摔的意味了,“说吧,你接下来还想做什么?”
“赔你一把能用的剑。”长生闻言后不禁想要叹气。如果说刚才只是怀疑的话,现在他已经十分确定了,这家伙真的很介意帝阙送他的那把琴,所以现在才想方设法地也要送他点什么。
这个男人的占有欲似乎也和他的剑一样,强横得完全没有道理。
“那么你要赔给我的那把剑在哪?我们两个现在飞得可不是回岛的方向。”长生现在才想明白,原来将绝对火尚明说的那句“他要跟我走”不是敷衍之词,这家伙是真的想要带他去某个地方。
也许从帝阙送他琴的那一刻起,这个男人就已经做好了打算,火尚明只不过是偶然撞到了枪口上罢了。
“剑不在我身上,也不在岛上。”将绝说着慢慢低下了头,他盯着长生那漆黑的眼,微热的手仍旧搭在长生的腰上,“那地方有点远,你明天还要比赛,所以我得加速,而这就意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