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想着想着不免失笑。他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还有成为蓝颜祸水的潜质。而且他祸害的压根就不是人,而是一把把染尽鲜血的长剑。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似乎还挺了不起的?
虽然被这些长剑当作了唾手可得的猎物,长生却也没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因为这种事根本就无所谓。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想选一个称手的工具,至于那个工具是怎么看待他的,从来都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
只要它足够锋利,足够顺手,那便已经足够了。
就在长生走神的时候,这场突如其来争夺战已经接近尾声,空中似乎只有那把暗金色长剑还完好无损地悬浮着,此刻它正安静地停留在他的手边。
长生没有立即伸手握住此剑,他只是颇为头疼地看着那满地的长剑碎片,随后悄悄地瞥了侧对着他的将绝一眼。
说实在的,就算他再没眼力,也能看出这些剑都极为不凡。如今一大半的长剑因为他碎成了这副模样,他觉得就自己卡上的那点灵币是完全赔不起的。
五感敏锐过头的将绝这一刻却无视了长生,他半垂着眼,眼底皆是化不去暗色,从他那紧锁的眉头来看,他仿佛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难耐的情绪。
“……长绝?”长生忽然意识到将绝的状态不太对。他盯着将绝面露烦躁的脸,犹豫了下终是开口唤了一句。
将绝此刻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的额头上隐隐浮现出了些许汗水,整个人就像是突然陷入了难以摆脱的梦魇一般。连带着他手中的长剑,都在不停颤动着想要挣脱束缚。
长生的呼唤似乎很有效果,他话音刚落,将绝的面色便陡然平复了几分,而那把缠绕在黑布下的长剑也随之安分了下来。
将绝缓过神后却没有顺势睁开眼,他反而直接转身走远了些,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背对着长生。
“我无碍。”额上那隐约的汗水在将绝出声后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从他干涩而又嘶哑的声音来看,他刚刚的状态确实不怎么好。
长生不知道将绝为何会突然变了脸色,将绝自己却清楚得很。他这般狼狈不是因为有人偷袭,也不是因为他突然受了重创,他不过是又对长生动了情。
还记得他第一次差点失控是在小千世界,那时候是因为帝阙堂而皇之地挑衅了他,使得他难以压抑住对长生的那份喜爱。而这一次,却是他自己着了魔。
原以为漫天花雨中的长生已足够蛊惑人心,没想到万剑交锋下的长生更加让他心存妄念。
刚才这个位面所有名剑皆为他破土而出,为他尖啸为他激战,长生却一直站在一旁不为所动。即使一把把长剑崩裂毁坏,他也从未对它们多投去一眼。
他就这么站在满地的碎片上,冷淡得令人心惊。
然而偏偏就是他这副冷眼旁观的模样,惹得将绝喉咙干渴血液发烫,忍不住地想要失控发狂。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以前不对长生表明身份,不是因为怕长生因他的隐瞒而生气;他曾经不对长生直言爱慕,也不是因为他担心自己只是踏入长生境前的一时心动。
自始至终,他最怕的就是他情根深种,而长生却对他无动于衷。
这样的认知使得将绝感到了久违的心慌,他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被一寸寸地焚烧殆尽。他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带长生来选剑的了,此刻他甚至想要直接挥剑斩断所有碍眼的长剑。
他想让那双冷淡的眼睛里只留下他的身影,他想要亲眼看到长生为他失控的模样。
若不是他用仅有的理智压抑着自己,他或许真的就付诸行动了。
怪不得多年来无人踏入长生境。这种放大千百倍的情感,若是再多来几次,即使是仙帝也得被逼得丢盔弃甲狼狈而逃。
将绝按着痛疯了的额头,不禁又走远了几步。等他完全冷静下来后,才回过身睁开了半阖的双眼。可就在他抬眼的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却让他那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再度失控。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长生被一把黑气缭绕的长剑狠狠刺穿了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久等啦,蠢作者真的快被司考折磨疯了,接下来还要被考研虐,简直心塞QAQ。
不出意外的话,将绝下章就掉马了。下章也是这周更新,不过可能会晚点,应该是周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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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在修真界掉马
将绝慢慢移开了按在自己额头上的手。
原本他做这个动作是想缓解头痛的,只是现在已经用不到了, 因为此刻他好像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
尘世的喧嚣骤然远去, 日复一日折磨他的情感悉数退却, 就连刚刚那连绵不断的疼痛也仿佛被什么东西给隔离了开来。
不知为何,他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的痛苦, 也感觉不到任何的疯狂与悔恨。他凝视着缓缓倒下的长生,突然间就很想笑。
“哈……”将绝也真的笑了。他笑得断断续续的,那低低的笑声中还带着几分并不明显的气音, 就仿佛是笑得太过隐忍而喘不过气来一般。
他知道自己的反应并不正常。正常人见到爱人被杀, 或许会伤心哭泣, 或许会悲痛欲绝,却绝不会像他这样突兀地笑出了声。
可没办法, 此刻他偏偏就是想笑。止不住的笑声从他的喉咙中溢出, 孤孤单单地回荡在荒凉的位面之间。
他本该要笑的。想想他这辈子都经历了些什么呢?
为了君王征战沙场, 最终国破家亡;渴望亲友起死回生, 终究痴人说梦。浑浑噩噩了几十年,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能牵动他心脏的长生, 于是他孤注一掷地将自己仅剩的情感悉数交付。
他为了长生一次次的克制, 一次次的静静蛰伏。纵使他情感失控濒临疯狂, 只要那个人一声呼唤,他也能硬生生地忍耐着直到理智恢复。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长生在他面前被一把剑刺穿了心脏。
他眼睁睁地看着,就和百年前看着亲人死亡一样, 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什么也改变不了。
原本他还以为, 自己的心魔是小千世界的那一场场战争造成的。那个愚弄了整个国家的君王使得他无法再信任别人,而亲友接二连三的逝去又让他执迷过去无法释怀。
可今日这一幕让将绝忽然意识到他错了。他彻彻底底地错了。
他的心魔从来不是被君王欺骗抛却忠诚,也不是亲友离世孑然一身,他的心魔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永远都护不住自己想要保护的存在。
国家是这样,亲友是这样,他的爱人也是这样。
他终究还是一无所有。
这一百年苟延残喘的光y-in,这大千世界仙帝巅峰的修为,在此时此刻看来,更像是个天大的笑话。既然这是个难得的笑话,身为唯一的听众,他又凭什么不笑呢?
他当然要笑的。
而就在将绝低笑着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沉寂了下去。当那个东西完全沉寂下去的那一刻,他体内的灵力突然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增长着。
但是将绝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他只是任由着自己体内的灵力翻腾涌动,任由着它们从他的脚下迅速向四周蔓延而去。
浩荡的灵力席卷着位面的每一寸土地,随着灵力的不断覆盖,整个位面的景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冷冷清清的位面突然喧闹起来,不远处甚至响起了咿咿呀呀的唱曲声。
将绝的意识也骤然恍惚了一瞬,再清醒时他已经变成了斜倚着栏杆的姿态。
将绝本不欲去探究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因为此刻无论发生了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然而当他随意抬眼瞥了下周身突变的景象后,他那本已死寂的心却又突然狠狠地跳动了两下。
“是这里……竟然是这里。”看清四周后的那一瞬间,将绝几近着魔地呢喃道。此刻他所处的地方,分明是百年前他还未修真时常去的那家酒楼!
这是幻境吗?明明前一刻他还站在荒凉的土地上低笑,下一秒他却突然出现在了小千世界的酒楼里,握着酒杯懒散地听着他早已忘记名字的曲子。
这是幻境吧。将绝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一切皆是幻境,甚至这很有可能就是他踏入长生境前最后一场考验。
至于他触发这场考验的契机……或许是因为他刚才已然心死,导致心魔无处容身暂时消退,从而y-in差阳错地符合了踏入长生境的条件。
身侧的几桌客人似乎还在三三两两地闲聊着,将绝没心思去听他们说了什么,他只是定定地注视着指间那满溢的酒杯,而那清冽的酒水中里倒映出的正是他百年前的面容。
那张脸上本应充斥着桀骜不驯,如今却只剩下似喜似悲的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