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要不了多久,将绝就能独自想起那段他所遗忘的记忆。
因为他所遗忘的那个人,是他的爱恨,是他的忍耐,是他孤注一掷的执念,是他求而不得的疯狂。
将绝是一匹桀骜不驯的孤狼,而长生,早已成了黑夜里伴他前行的朦胧月光。
“啧……突然没心情喝了,我回去睡觉了。”
将绝脑子里一直想着长生的事,想着想着他又开始烦躁起来。于是他跟散千金打了个招呼后,直接带着黑龙随便选了个有他住处的位面跨了过去。
而那个被他随机挑选到的住处,正是小千世界宗门大比时他和长生所住的空中楼阁。
此时的将绝对这些事毫无印象。他将黑龙安顿好后,下意识地走进了那座檐角一高一低的楼阁,然后倚着墙静静睡了过去。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在频繁地做梦。
如果只是普通的梦,那倒也没什么。就算是那种国破家亡、垂死挣扎的噩梦,将绝都不会感到太过在意。
可偏偏都不是。
他只是梦见了很多似曾相识的场景,而这些场景中总是重重复复地出现同一个人影。
甚至就连他多年未做的春梦里,他见到的,依然是那个面容模糊不清的家伙。
真是荒唐。
然而更荒唐的是,他明明从未对什么人动过心,见到那个人的那一瞬间,他却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何为心动,何为心死。
当他听见梦里的自己对那个人说“我是如此渴慕着你啊……从r_ou_体到灵魂,都在渴慕你的垂青”时,他就意识到,他深爱着那个人。
他比他想象的,还要深爱着那个人。
这样的认知本该是喜悦的,梦里的他却莫名其妙的心痛难忍起来。
就在将绝思考这究竟是为什么时,他整个人猛地从那支离破碎的梦境中惊醒。
惊醒过后,他又和往常一样将整场梦忘了大半,只是零零碎碎地记住了几句自己曾说过的话。
然而这已经够了。
这些话已经足够让他意识到,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对劲。
他似乎是忘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到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存在。
想到这里,将绝抬起手来狠狠地按了按自己那发涨的额头。顺着指缝的些许余光,他忽然瞥见了一样根本不该出现在这座楼阁里的东西。
那是一份《修真报》,而他从不看什么《修真报》。
更别说是这种显而易见的加厚版。
只见将绝右手的指尖稍微动了下,角落里的那份《修真报》瞬间出现在了他的手上。他垂着眼快速地扫视了一下,发现这份报纸印刷的时间竟然是十年之前。
紧接着他也明白了这份报纸如此之厚的原因,因为它是十年前小千世界宗门大比前百名参赛者的采访稿合集。
将绝对这种东西没有半点兴趣,他只是秉着寻找线索的念头随意翻了翻。然而当他翻到某一页后,他的动作不自觉地顿了一下,整个人的眼神也微微变了变。
因为他翻到的那一页上写着的,正是当年长生的采访记录。
那一瞬间,将绝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于是他一目十行地浏览起了这份记录来。
最终,他的目光固执地停留在了某一段对话上。
只见那段对话是:
“当您现身于宗门大比,甚至闯入大比前百名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为您倾心。我在此便越俎代庖地替他们问一句,不知您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一开始,我并没有喜欢的类型。”
“现在的话……我喜欢的大概是那种‘从r_ou_体到灵魂,都在渴慕我垂青’的类型吧。”
仿佛在和报纸上的回答相应和一般,将绝的脑子里也开始无意识地回放起了他在梦里说过的那段告白:“我是如此渴慕着你啊……从r_ou_体到灵魂,都在渴慕你的垂青……”
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他那一声高过一声、似是在毫无章法地昭示着什么的急促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这份《修真报》是将绝当年看完留在这里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将绝的运气也算是触底反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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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在修真界出事
就在将绝试图搞清楚自己那乱七八糟、支离破碎的记忆时,长生在帝阙的示意下跟着他走进了那座他很久未曾踏入的主殿之中。
帝阙回到主殿后并未多说什么, 他只是满脸冷意地坐在那暗金色的龙椅上, 居高临下而又眼神莫测地注视着长生。
这样的眼神瞬间让长生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一幕。
当时帝阙正在突破长生境。
许是这个男人傲慢惯了, 即使是这种x_ing命攸关之事也并未避讳于他。然而那时的长生不想自找麻烦,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前守着宫殿, 直到帝阙突破成功后才踏入主殿,准备问对方一些有关长生境的事。
可就在他走过殿门、与殿内刚刚突破的帝阙对视的那一刹那,长生忽然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因为帝阙看他的眼神变了。
这七年来帝阙一直都是一副沉稳而矜贵的模样, 他看着自己就像是巨龙在看掌心的一颗宝石。他在乎, 他吝惜, 却也游刃有余。
毕竟无论一颗宝石如何珍贵,终究不过是一件任他雕琢打磨的器物罢了。
然而那一天帝阙却第一次失控了。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 但长生很清楚, 他的的确确从帝阙猝不及防投来的眼神里窥见了对方毫无遮掩的情绪。
那一天帝阙总是透着冰冷和寡淡的瞳孔中, 反常地染上了一份沉重的y-in郁之意。而这份沉郁的背后, 是稍纵即逝的挣扎与痛恨,还有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焚天之怒。
那一天, 那一瞬间, 这个立于三千世界顶点的男人是真的发自内心地想杀了他。
如果不是长生当机立断地撕裂空间遁去, 没有继续留在宫殿里碍帝阙的眼,此刻或许他坟前都已是杂Cao丛生了。
帝阙在踏入长生境时的具体遭遇长生无从得知,反正自那之后的三年, 他便有意识地极少出现在帝阙面前。而帝阙似乎也遗忘了当年的事,看他的眼神对他的态度与之前并无太大变化。
直到三年后的今天。
同样的宫殿, 同样的龙椅,同样压抑的气氛。
长生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腰间的灵卡。即使知道今天很可能凶多吉少,他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殿内的沉默:“出什么事了吗?”
“出事?”帝阙慢条斯理地重复着那两个字,重复完之后他垂眼看着长生,忽然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两声,“你指谁?”
如果你是指我,那么早在三年前,我就已经出事了,一件我无法坦然承认之事。
如果你是指将绝,那么这个问题根本就没必要问。因为将绝那种人惯会惹事,他出事早已是必然中的必然。
听到这句反问的长生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他能感觉帝阙话里有话,但他终究还没厉害到能够瞬间猜透帝阙的想法。
而帝阙似乎也并不在意长生的反应。他只是斜靠着龙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抬手敲击着龙椅的扶手,然后面色平静地继续问道:“将绝已然现身,你之后有何打算?”
帝阙说着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长生掩在暗金色长袍下的那双腿。那一刻,他敛在眼皮下的凤眼中隐藏的,是足以使人胆战心惊、傲骨尽碎的残忍决绝。
显然,如果长生给出的答案不合他的心意,那么他绝不会轻而易举地让人全身而退。
毕竟,他从不是那个软弱到任由猎物逃脱的蠢货。
“没什么打算。”
长生沉默了半响,最终给出了一个平平淡淡的答案。
“长生。”坐在高处的帝阙缓缓站了起来。自始至终,他只是唤了一声长生的姓名,可任谁在此都忽略不了他低沉嗓音下的深意。
帝阙在等一个解释。
一个可能铸就杀意,也可能让他低下头颅的解释。
“艹……我受够了。”许久许久,长生状似不经意地抬手划过了腰间的灵卡,随后他便扯了扯薄唇,以一种冷淡到近乎诡异的语调低声呢喃道。
“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帝阙以为自己听岔了,他下意识地开口确认道。
“我说,我受够了。”这一次,长生的声音清清楚楚地闯入了帝阙的脑海中。
“我受够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揣测,也受够了这莫名其妙的三千世界。”
“说真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搞不懂一件事。为什么你也好,寻骨也好,或者是三千世界那些逆来顺受的其他人,都那么理所当然地觉得我该依附某个人。”
“我又不是没手没脚。别人的荣耀我完全不感兴趣,因为但凡我想要的,我都会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