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昙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到之前自己听见的声音,以及恍惚之间所做出的举动,眼睛暗了暗。稍加思考以后,他顺着西诺曼和其他精灵们的意思,和西诺曼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
在西诺曼把木屋的门关好以后,祁昙才有些焦急地开口问道:“西诺曼,你有没有在母树的旁边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西诺曼喃喃地重复了一声,脸上尽是不解。
见他这副模样,祁昙便已经得到了答案,他没再追问下去,将那一丝担忧和无措压了下去,仿佛安慰自己一样地说:“没什么,我可能只是太累了。”
祁昙给自己到了一杯花露,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啄饮着,眼神有些涣散没有焦距,也因此,他并没有看见西诺曼在听到他的自言自语时,眼里一闪而逝的迫不及待。
祁昙在小木屋里休息了一整天,早上所发生的那件事让他很是心神不宁,哪怕是以往看几眼便能让他静下心来的卷轴都没能起作用。
这一天似乎格外的漫长,好在西诺曼不知为何,今天一天都没有怎么骚扰他,这让他觉得好受了不少。
等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祁昙躺在床上,也许是因为白天精神太过于紧张,他一闭上眼,便觉得昏昏欲睡起来,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他又做了一个梦,和之前的那些梦很是相似,却有所不同的噩梦。
梦里的他从床上起来,躲过了所有人的注意,来到了母树的身前。他那张有些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在没有多少光线的黑暗之中看起来有些渗人。他看见自己抬起手,轻轻地触碰上了母树的主干,嘴唇还在不停地一开一合,似乎在低声呢喃着什么。
祁昙听见梦里的自己在说:“毁了她,毁了这一切……”
随即,大量的黑色气体猛地从自己的手掌心处喷涌而出,它们仿佛有自我意识一样,围绕在母树的周围,将母树的所有地方都团团地包裹了起来,随即以一种缓慢磨人的速度渗透进了母树的身体里。
母树的树叶和枝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起来,等黑气全部进入了母树体内以后,母树身上的树叶已经全部掉落在了地上,化为了灰烬,身上的那些枝丫也没有了以往的生机,变得格外死气沉沉。
母树已经死了,她的生命力已经被魔气吞噬的一干二净。
梦里的祁昙收回自己的手,看着眼前已经没有了生机的死树,缓缓地勾起了嘴角,?c-h-a??了一个诡异而又满含着快意的笑容。
这个梦到此便结束了,没有了之前几次的后续,梦里的祁昙并没有毁灭整个部族,但他毁掉母树的过程,却清晰细致到让祁昙害怕。
祁昙挣扎着想从梦里醒过来,却不知为何,他怎么也醒不过来,就像是有什么人掐死了梦境与现实之间的那条通道,将他堵在了梦境之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祁昙快要崩溃的时候,他才终于睁开了眼睛,回到了现实之中。
祁昙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格外的迅速,这让他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耳边全是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踉跄地下了床,给自己倒了一杯花?c-h-a??了下去。
带着些许甘甜的花?c-h-a??过喉咙,冰凉的温度让祁昙舒服了不少,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重新躺回了床上。
窗外依旧漆黑一片,祁昙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连续几日的噩梦让他这几天的睡眠质量很差,如果不是西诺曼时不时会用神力温养他的身体,恐怕他的精神已经几近崩溃。
瞎七杂八地想了一些东西,没一会儿祁昙便又睡着了。但这一次,他并没有睡着太长的时间,便被别人吵醒了。
小木屋的门被拍的砰砰作响,祁昙努力从磨人的困倦之中睁开双眼,听见门外的人在喊着自己,“希斯大人,您快起来,出事了!”
祁昙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霎时便冒了出来,将他的睡意全部抹消了去。
他迅速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穿戴好了之后打开门,看见门外的精灵满脸的慌张无措,条件反射地安抚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别着急,慢慢说。”
那个精灵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嘶哑,语气极快,带着显而易见的无措,以及隐隐约约的绝望,“希斯大人,母树……母树她,她枯萎了!”
第65章 貌美如花的精灵祭司9
那个精灵所说的话让祁昙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的脑海里蓦地浮现出他在夜里做的那个梦,那个清晰细致到让他浑身发寒的噩梦。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那只是一个梦啊!
祁昙顾不上再安抚那个不知所措的精灵,就连小木屋的门都忘了关上,直接就向着母树的方向跑了过去。
母树的周围已经有一大群的精灵围在了那里, 但母树很高大,哪怕没有挤到最前方, 祁昙都能清楚地看见母树已经焦黑的树枝,前一天还苍翠茂密的树叶一夜之间便全部消失了, 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还支楞在那里。
祁昙的眼前一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颤抖地推了推身前的精灵。那个精灵发现他们的祭司大人来了, 连忙让开了路。
祁昙就这样一路通畅地走到了最前方,站在了母树的身前。
在看到母树现在全貌的那一瞬间,祁昙便觉的仿佛有一桶冰水将他淋了一个透彻。
母树现在的模样, 和他在梦里看见的,被自己毁掉以后的模样,完全一样, 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之处。
他清楚地看见母树的躯干上, 有一个漆黑的印记, 看起来有一点像人的手印, 但轮廓却很是模糊,让人分辨不清。
祁昙记得梦里的自己,就是将手放在了这个手掌印的位置上, 将魔气传输进去,抹消了母树体内的所有生命力。
可,那只是他的梦啊!
祁昙抬起手,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心,仿佛那里有什么让他无法容忍的东西一样。
母树躯干上那块黑色的印记,和他手掌的大小差不了多少。
祁昙恍惚之间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他是个精灵,而不是暗精灵,哪里会有魔气,又怎么会毁掉族里的母树呢?
但现实里所发生的事情却和他的梦境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祁昙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说自己连续做了好几个晚上的梦,只是一个单纯的梦境,只是碰巧和现实重合在了一起。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祁昙轻轻抚上母树已然干枯的躯干,连用神力检查一下都不需要,母树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属于魔气的气息太过于浓郁,而这股魔气恰恰是祁昙所净化不了的那一类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希斯大人?”祁昙身边的一个精灵有些不安地叫了他一声,见祁昙没有反应,他有些无措,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祁昙沉浸在自己混乱的思绪里,似乎并没有听见那个精灵的声音,他的手指逐渐用力起来,握成拳的手狠狠地划过粗糙的树干,蹭出了几条浅淡的血痕。
祁昙的沉默让周围的精灵们更加不安起来,他们能察觉出祭司大人情绪不对劲,却并不知道到底是为何,只以为母树现在的情况就连他们的祭司大人也无法解决。
这让精灵们都觉得很是绝望,继大长老昏迷不醒之后,就连他们的母树也被魔气入侵,北域精灵族似乎已经被挂上了毁灭二字,让他们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希望。
精灵们的身后又传来了些许骚动,他们闻声望去,看见西诺曼有些匆忙地赶了过来。
精灵们给西诺曼让出一条路,让西诺曼走到了祁昙的身边。
他们都看得出来,希斯大人的状态很不对劲,但他们没有办法去安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在大长老昏迷不醒的情况下,似乎就只有西诺曼大人可以帮到希斯大人了。
西诺曼扶住祁昙的肩膀,他清楚地感觉到手掌下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着,“希斯?”
祁昙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西诺曼的到来,他有些茫然地侧了侧头,双眸因为过于混乱的情绪而显得有些失神,精致的脸庞一片惨白,没有任何的表情。
见他这副模样,西诺曼抿了抿唇,抬头对身边的精灵们说:“你们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和希斯。”
纵然再不想离开,精灵们也知道自己继续呆在这里没办法帮到任何忙,甚至会有些碍事。
精灵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只留下祁昙和西诺曼两个人依旧站在母树的身边。
等身边的精灵们走光以后,祁昙才精神恍惚地抬起了头,仿佛想要求证什么的一样,紧紧地拽住了西诺曼身上的衣袖,声音打着颤地问:“西诺曼,我体内的魔气,你是不是都净化干净了?”
西诺曼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祁昙忍不住又开口了,语气里的焦急和无助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你净化干净了,对吗?”
被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满含着乞求和希翼注视着,西诺曼却并不觉得不忍心,反而觉得很是兴奋,他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愉悦,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随即低声开口,“抱歉,希斯,我可能会让你失望了。”
西诺曼说着,将祁昙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抚了下去,“你体内的魔气,我并没有去除掉,它们一直在你的身体里面,我只不过是想办法把它们的封印起来了。”
祁昙呆站在原地,仿佛一时间接受不了西诺曼所说的话。
西诺曼却不管祁昙如何,他继续说道:“就在昨天我和你见面的时候,你体内还有魔气的存在,现在那些魔气却没有了踪影。”
西诺曼的话顿了顿,满意地看见祁昙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身体摇晃的幅度也越来越大,似乎下一秒就会摔倒一样,“希斯,你知道那些魔气去哪里了吗?我怎么找不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