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痛,就是揪着被单。
偶尔实在忍不住,叫了一声两声,那个人便会越加得凶猛,弄得他感觉肠子都要破了,所以,他大多数时候,一声不吭。
每每做完,绝心也会细心的拉开自己的腿,看看伤得什么样子,然后望着**得不成样子的地方,开始强烈的自责,后悔心疼起来,抱着他去沐浴,给他擦拭,上药,然后搂着他睡。
绝心有时抱着他,就一遍遍的摸着他下巴到锁骨的那一片,好似轻声呢喃道:你怎么这么顺从呢,顺从到我有点不舍得放你了,怎么办?
然后,他一遍遍的说着怎么办,怎么办,然后凑过头来亲吻他,不知不觉就天亮了,他才迷糊睡着了。
那天,他还是和往日一样,坐在院子里的发呆,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看着桃花落下的整个过程。
然后,绝无神冲进来了,绝天冲进来了。后面颜盈也冲进来了。
他们俩同仇敌忾的看着坐在那里发呆的人,颜盈有些担心的拉住绝无神的衣袖,被狠狠推开,“你别管。”
“无神,有话好说。”细软的声音响起。
秦霜本来坐着,现在慌不迭地站起来,想起绝心说的,见着他爹爹和大哥,就躲起来,于是,转身便要往屋子里去。
“你站住。”绝无神大声呵斥,他便不动了。
回身才发现绝心也奔过来,三两步过来,挡在自己面前,和那两个一大一小对峙,“爹爹,你不许碰他。”
“绝心,你疯了?”
“大哥,这不关你事,闪一边去。”
绝心这句话让绝天起得脸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就是哼了一声,看着绝无神。
“爹爹,你就依了我这回吧!”绝心拖长了音调,开始想撒娇,做出一副很可怜的模样。
秦霜盯着看了看,想笑,可是这样情形,却又没笑了。
他老子就暴跳过来,吼了一句,“美得你,没门儿。”然后一巴掌冲着决心身后的人挥过来,重重的一巴掌却忽地打在绝心脸上,绝心护着秦霜,搂在怀里。
他爹爹望着他脸上出现的红痕,立刻肿了半边脸,一时愣住。
绝心半边脸都麻了,回身对秦霜低声说,“你先进去,谁叫也不许出来。”
秦霜进了屋子,便栓上门。
“绝心,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连雄霸的人你也敢碰?”绝无神显然气得要死。
屋子里的人一皱眉,雄霸的人,雄霸是谁?因为实在陌生,他也就不想了。
“爹爹,雄霸又怎么了?不就是个山野村人,且说,当初是他待秦霜施虐,秦霜才离开了他,可见他们彼此并不如何相好,那人一心夺取天下,狼子野心,谁人也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为了秦霜做出自毁的事来?可见,爹爹你们都被聂风那鬼小子骗了。我看,秦霜若是送去,也是白送,不然,计谋不成,他反倒与我们结仇。”
绝无神一愣,这话他想过。
颜盈道:“心儿,我在天下会呆过,我自敢拿性命担保,我儿说的句句是真,半句无虚。”
“哼,聂风的话,你信,我们不信。”
颜盈笑:“心儿好糊涂,为了一个男人,难道放弃这夺取这天下大势?”
绝心怒道:“这般卑鄙,要得天下何用?”
绝无神啐他,“你懂个屁。”
绝心当然懂得,欲夺天下,是可不惜一切,只是,他却又不忍心起来。
那日,绝无神拉他去先祖灵位前,以规劝之名,骂个狗血淋头。爹爹从来没有那么生气,那么骂过他,他跪在地上,心里也有诸多不痛快。
差不多日暮的时候,他才来到秦霜的后苑,这是他答应爹爹最后一次来这里了。
“老婆,开门啦!”他不耐烦的拍着门,大声道。
里面半天没有动静,他一连叫了好久,还是如此。
他这时有些急了,一脚踢飞了门板,冲了进去,进了一半,就顿步了,心下松了许多。
就见那人盘腿坐在矮榻上,他有个习惯,就是一不高兴了,就喜欢盘腿坐着一动不动,那人低垂着头,手里却一下一下的拽着身上的绒毛,丢远了,衣料上却带电似的,又再度沾上来。
“怎么不给我开门?”
绝心坐过来,搂着他的肩膀。
那人抬头,又低下去,轻声道:“你不是说谁叫也不给开嘛!”
“我那是别人。”
“哦。”秦霜突然笑了,“对我来说,你也是别人。”
意料之中的,绝心松开了他,赌气坐到一边。
秦霜感觉肩上一空落,便斜眼瞧了一眼生气的绝心,这才发现,这人半边脸都肿起来了,这才想起是为了自己挨打的,于是,心里抱歉起来,伸手去摸了摸,“很痛吧。”
绝心一吃疼,哎吆一声躲开了,可是,在秦霜收回手的那瞬间,又贴上来了,又嬉皮笑嘻嘻的道:“你摸摸,摸摸就不痛了。”
于是,秦霜就给他摸摸。
晚上,被绝心搂在怀里。
他便抬头,看着满怀心事的绝心,轻声道:“雄霸是谁?”
绝心怔了怔,越加烦闷,一把按住他的脑袋贴在自己的颈窝,“你管他是谁,反正跟你没关系了。”
秦霜不问了。
绝心又抓起他来,吩咐道:“以后,你别提他。”
秦霜点头。
“也别想他。”
秦霜点头。
“好了,睡觉。”
秦霜由着绝心抱着自己的腰,还是问了,“你们要把我送哪儿去?”
绝心不说话,像是睡觉了。
然后,隔了好久,才吐了一句:“哪儿都不去,就这呆着。”
然后,再一个月后,他被送上了一顶轿子,说是要去很远的地方。
绝心那天的脸特别苍白,跟个死人似的。
第 62 章
第62章
事情有些糟糕,秦霜手脚被无绝神宫的人禁锢住,不得动弹,那绝无神和绝心就站在他旁边,他去看绝心,绝心也是很无奈的样子,显然,他也是被逼的,他心里踹踹,一时无言,低着头,背过去的手,一直在感受着那禁锢的力度,说不上重,但绝对不轻。
更糟糕的是,雄霸出现了,身后跟着一个灰白袍的俊俏少年,还有一个红绸长衫的少年,长得很漂亮,他一直看着秦霜,而那灰白袍的少年则侧目看向别处,好像并不关注这边的事。至于那糟糕的事,便是雄霸并不认为自己能够交换他什么,反而轻蔑的看了自己一眼,突地大笑不止,笑声暴戾振动四下,这让秦霜有些莫名难堪,绝无神的脸色也慢慢有些挂不住。
雄霸的笑声一止住,四周的静默便有些诡异了。
绝无神冷哼一声,甫一出手,从手下那里把秦霜揪过来,掐住他的下巴,向下慢慢用力,脖子被握住,然后被勒住的人感觉自己呼吸慢慢变得困难,脸颊也涨成紫黑色。绝无神观察到雄霸有些异样,这才心里舒坦,悠悠的道:“既然这样,不如我杀了他,如何?”
“你敢!!”
这一声呵斥猛然爆出,喝得绝无神手下也是一抖,不过,他毕竟也不是吓大的,很快回过神,又因自己刚才陡然确实被吓到而深深懊恼,生气道:“我为什么不敢?”
为了表示他确实敢,他动作神速地伸出胳膊圈住秦霜,一勒,便闻得骨骼错落的咯咯声响。
雄霸这时转移话题,却挑起眉说:“我怎么相信他便是秦霜?”
这话甫一出,秦霜便注意到那双诡谲漆黑的眸子紧紧缠缚着自己的周身,冷冰冰地射过来,突地让他一抖,心想绝无神的计划完全没有实现的可能。
“你认识本座?”他问,秦霜因为被勒住下巴,所以无法说话,他这时长袍一伸,隔空正好击中绝无神的手,缠着自己的胳膊一松,秦霜喘了一口长气,轻咳着没有说话。说认识,不好,说不认识,也不好,于是,干脆沉默吧!
雄霸继续追问:“本座每日几时几刻起床,几时练功,一日三餐吃的什么,喜欢熏什么香,喝什么酒,赏什么花,喜欢下雨还是下雪还是刮大风?本座恼了要怎么哄,气急了爱砸东西还是爱杀人,睡觉趴着还是侧着还是平躺着?本座每每最喜欢摸你哪里,喜欢你哪里?”
他还在问着什么,秦霜已经开始觉得头疼了。
旁边一圈人没有不惊讶的,干张着嘴巴没说话。
雄霸见他一脸漠然,咻地咧嘴一笑:“你看,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怎会是秦霜?”他边笑,边狠狠盯着秦霜的脸看。
绝无神嘿嘿一笑,昂着头道:“这就得去问你曾经的好徒弟步惊云了。”
“云儿?”雄霸面色不动,但心里却是陡然一震。
难道秦霜真的一直被步惊云藏匿起来了。
绝无神道:“听说昔日不虚大师善心大发,给了一颗‘忘忧丸’交与步惊云,可是?”
远处的丛林深处,步惊云浑身一颤,回头怒目瞪着身边的孔慈,那眼神像是要活剥了她。除了自己,只有她知道那刻药丸放在哪里,便是在当年步惊云命她送给秦霜的那串佛珠内。
雄霸沉默,只看着秦霜,从那人的相貌来看,确是秦霜不错,但他的神情却绝对不是。
既然不是,既然只有自己一人多情,自己又何须做无谓的事?
雄霸说:“那又如何?”
绝无神突地拿出一柄匕首,对着秦霜的脸比划:“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他?”
“你试试划上几刀,瞧本座怕是不怕。”他面带笑容,但背着的手却紧紧握成拳。
“好,雄帮主瞧好了。”匕首轻轻带过,锋利的刀锋像是冬天屋顶上锥形的冰凌,脸颊上顿时又冷又刺疼,显出鲜血来。
“爹爹。”绝心一把夺过他的刀,丢远了。
雄霸冷冷看着,手心却浸出一层层的冷汗,突地冷笑:“好无趣的把戏,不管他是与不是,绝无神,你还都是自己留着吧!本座没有时间陪你凑这无趣的热闹,告辞!”
说着拂袖远去,聂风始终镇定,这时却急了,小声道:“师父?”
“走。”
“可是?
“风儿,你希望本座自断右臂,然后送他们三座城池?毁了我们天下会的霸业?”雄霸目露凶光。
“风儿不敢。”
聂风伏地,雄霸盯了他的头顶数秒,转身离开,断浪扫了一眼地上的人,跟着雄霸一起离开。
“浪儿,命令下去,务必擒住绝无神父子。”
“是,师父。”断浪终见喜色,“浪儿这就去办。”
雄霸皱眉,喊停了他,“还有,千万别让风儿知道。”
“嗯,知道。”
绝无神愣在当场,好你个雄霸!
绝无神长年不在中原,脑袋不及当地人的思维,不知中原人的想法,绝心说赶紧回去,他便不服气。这时夜幕将之,却徒然生变,父子两中了招,便被黑衣人抓去,醒来,便发现锁链缠身,手脚被缚。
秦霜也和他们一起绑着,聂风进来时,才给他解了枷锁,但是手腕却没有松开。
秦霜低头不说话,聂风就是看着他冷笑,瞟见那人手腕上红痕,这才又皱眉,松了些。
“绝无神,你真是太无用了。”聂风又看着绝心,“还有你。”
“聂风,别乱说话。”断浪过来拉他。
“怎么?怕人听见,等我杀了这父子,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聂风笑。
秦霜远远站在一边,这时挡在绝心身前,老鹰护小子似的看着聂风,“别杀他。”
这话像个冷气旋扫过,聂风愣了半天,才一把揪住他,抵在暗黑的墙上,幽幽地对着他的耳朵吐气,“霜师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秦霜皱眉,别过头,伸手来推他。
“聂风,你小子别碰他。”绝心挣扎,“要杀就杀好了,什么鬼玩意儿。”
“哦?这玩的什么花样?”聂风面带笑意,但脸色突地很不好看,放开秦霜,和绝心面对面,“你当我不敢?”
“哼,杀了我爹,让你娘亲接着守活寡,你忍心啊?”绝心无比痛快的顶了一句。
“绝心。”绝无神怒目。
绝心继续冷笑道:“那时在那里偷看我们一家子快快乐乐,心里嫉妒的要死吧?”
“看着我叫颜姨娘亲,恨不得扒了我的皮?想叫她娘,又不敢。”
“因为她根本就不要你了。”
这一句话像个刺一样钻进聂风的心窝窝里,烧红了他整个的心,他抽起腰间的刀子就冲着绝心插过去。
“绝心。”秦霜扑过去,看着聂风,然后,刀子深深的插入他的下腹,暖流顺着刀柄在聂风的指缝间流动,滑落,暖热暖热的。
聂风怒红的眸子瞬间被一种无法置信的神情替代,然后是无止尽的懊悔,像是一瞬间燃烧殆尽的白纸,最终只剩下绝望的轻吟,语不成句地呢喃,“大师兄,霜师兄,秦霜。”因为无力,呢喃终不能变成嚎啕大哭,使不上力。
秦霜顺着墙壁倒下,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
好了,秦霜想绝心为自己挡过一巴掌,自己替他挡一刀也是应该的,虽然算起来自己怎么都亏了些,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腰间的刀柄一直没有拔出来,一般被插到身体里,是不能即刻拔得,不然,就会血溅当场,死得会很快很快。秦霜捂住下腹,皱眉试了试力道,然后摸到刀柄,狠狠得拔出来,血真的会喷得很远很高,溅红了聂风灰白的袍子。很痛,这是唯一的感觉。
愣在当场的人这才慌乱起来,绝心挣扎不开,不断的嘶吼乱骂,“聂风,我要杀了你,扒了你的皮。”
绝无神就想:完了,真的完了。
聂风就是失心疯一般的爬过来,紧紧抱住他不断抽搐的身子,“大师兄,对不起,风儿错了,再不敢了。”越抱越紧,怀里的身子也越来越凉,秦霜皱眉,看着聂风,然后,觉得不怎么疼了。
居然,有人为自己哭?
他想,也许,我就是他的大师兄,雄霸的好徒弟?
断浪愣了半会儿,很快清醒过来,欲要从聂风怀里揪过秦霜,聂风大惊,一脚踹过来,“你干什么?滚!!”
断浪一时着急,不防身子被重重得摔倒,他立刻爬起来,“聂风,你娘的就是个活疯子,跟你那疯子爹爹一样,难道要看着他死吗?还不快去看大夫。你奶奶的把人给我,别碰他。”说着一拳砸在他脸上,抱住秦霜就往外跑,一到门外,泪水就哗哗的流下来,说,“霜师兄,你千万别有事,别有事……他不是故意的,别怪他。”他一直嘀咕嘀咕,然后,秦霜觉得很烦。
身后的路上流了一地的血,你说,怎么会没事吧!你个傻子。
聂风从里面跑出来,就一直顺着血迹往前跑,跑到一半,绊倒地上就起不来了,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抽空了一般。
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从明净的玻璃窗户外洒进来,晒着脖子痒痒的,沉睡的人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握住,动弹不了。
他睁开眼睛,皱眉,就见自己的双手被另一双男人的手紧紧拽着,非常紧。
他没有动,像是怕惊扰了趴在床头的男人。
这个房间是一色纯白的,白色的窗帘,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墙壁,白色的桌子,白色的门,连自己的衣衫都是蓝白条纹的。空气中飘着花香,他转过头一看,就见窗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奇怪的花瓶,里面装满着硕大的花,然后,他闻到一阵奇怪的味道,像是药物的味道。
他动了动身子,就见门边,伸进来一个脑袋,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很短的头发,穿着奇怪的衣服,他滴溜溜的大眼睛一转悠,突地用震动天地的大嗓门儿扯开:“哎呀,小杨叔叔,妈妈,你们快来看啊,我老爸睁眼了,老爸醒了。”
顺着这一叫,床上的人吓得坐起来,但是手却被抓得更紧。就见门边迅速冲进来一个女人,美丽但面容焦脆的女人,她一见着醒了的人,当下就激动的泪流满面,她往这边一冲,就跪趴在床上,揪着他身子便道:“秦易,我错了。”
女人还要说什么,他想躲开些,却又没。
这时床头那个男人却冷冷地沉声道:“出去。”他没看着女人,就是过来把自己的衣衫从女人手里抽出来,然后,塞进被子里,按着自己躺好。他始终低着头。
“你先待会儿,我去请医生。”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很疲累的沙哑。
男人走过来,看也不看一眼地一把拽住仍旧跪趴的女人,好不怜惜地一路往外拖,小男孩四下一瞄,也跟着跑出去,带上了门。
一走出去,男人就轻声说:“你明天就可以滚去美国,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杨冉,别这样。”
“最好别让我说第二遍。”男人声音很温柔,但却出奇的沉,出奇的能镇住人,女人不敢再开口了,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他。
他蹲□子,摸摸小男孩的脑袋,然后拉着他的手,轻声道:“小天,走,咱们去请医生来看爸爸怎么样了。”
“哦。”小男孩走了很远,回头看妈妈还在抹眼泪,不禁垂着头,“小杨叔叔,我妈妈她…”
“妈妈犯错了,要受到惩罚。”
男人拉着他走的越来越快,无论表现的多么镇静,但是左心口的跳动却迫使他觉得有些眩晕,好似停止了好久再度跳跃,越来越快。
半年了,真的醒了。
想着,他着急之余,却又笑了。小孩子见他笑了,也欢脱的笑了,很快便把妈妈流泪的样子忘到脑后。爸爸终于醒了,真好丫!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都来吐槽吧~~
番外:现代
番外:现代
纯白的房间里空落落的,很大,很宽敞,很明亮。
房门一关上,我的脑子就开始发痛,很痛,以至于我拿着枕头捂住自己的头,死死的按住。
这是怎么了?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自己到底是遇到什么邪了?我一直习惯于沉默忍耐,因为大不了的事,实在不行,也就那样算了。但是这时,我不禁一手揪住枕头,一手抓住头发,狠狠地低吼了一声,我感觉我的身体从里到外都在颤抖,止不住的颤抖。
这比死亡更让我害怕,比刀子插入心口更让我疼,这么就没死呢?难道自己那一下拔得还不够利索,血溅的还不够远,不够高?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我听到尖锐的脚步声,咯噔咯噔,像是皮革硬质靴子踩在石青地板上的声响,静幽幽的,我却没有拿开枕头,佯装睡着。
几乎冒着汗,憋住气息,想要藏匿起自己,想要自己不被发现。
我觉得这不过是自己在做梦而已。
“老公!”女人纤细的声音响起,“请允许我最后这么叫你一次,让我能再任性一次,就一次。”
她开始一直说,一直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当时脑子空空的,听到杨冉一如那时,还说他只喜欢你的那瞬间,我就疯了。好多年前,好多年前,多久了?记得那还是咱们一起上大二的时候,他就那么说,他说他喜欢你。呵呵,我当时还笑他,我说,杨冉你丫开什么玩笑?就想这么打发我的啊?美得你。他很认真地说他没开玩笑,他是绷着脸说的,你知道的,他向来都是笑容满面的,但那天他绷着脸,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那么严肃的样子。他说他从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喜欢上你了,就像是前世注定要喜欢的一样。你说多可笑,他居然相信什么前世,他妈的不是闹笑话嘛,你说?我当时好像笑了,后来想想我又哭了,我他娘的我风光了小半辈子,他妈输给了你这么个又闷又没劲又没出息又软弱的男人。呵呵,当时就是和他赌气,就去找了你。你多傻啊,我一表白,你就应下了。其实吧,有时候想想,我也是愿意和你继续过的,你这么好个蠢男人。但是,人有时就是有点贱胚子的,跌了再多次,骨子里的那点贱性还是改不掉的,越是得不到的就他妈越是好的。”
我缩在床上,静静的听着,其实,我是不愿意听的,毕竟,这话也许并不是对我说的。不过,关于他的那些评价,我觉得套用在我身上,完全符合。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了,回过头,他还是说只喜欢你,他说这是一辈子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他说,也许,他上辈子真的欠了你的。”她继续没完没了,女人好像哭了,我听见他低低的抽泣声,一抽一抽,“真的,秦易,杨冉,他对你真的好,好的我嫉妒得发疯,也许,那许多事,你并不知道,因为你实在是傻,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你妈傻得值了。”
女人长叹一声,“不管怎样,和他好了吧!反正,他是想通了,反正,你也是没人要的。按他说的,儿子归你,秦易,好好琢磨吧!别跟以前那样过活,大家都没意思。实话说,跟你这么多年,除了安稳,我半点也没觉得乐趣。一个字:闷。没劲!真他妈没劲!”
说完,她起身,抹抹满面的憔悴,推门出去了,并没有一丝留恋。
“他挺好,配你,够了!”
女人最后还丢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就着枕头,一直闷着。
然后,一群穿着白大衣的人走进来,对着我左摆弄右摆弄,翻眼皮,听心脉的,接着彬彬有礼的说:杨先生放心好了,完全正常,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哦,好,麻烦了。男人很有礼貌的送那些人出去,我看到他笑了一下,就一下。
看着他的背影,这个杨先生,应该就是女人说的杨冉吧!我闷头想。
突然,就觉得脸有些涨红起来,也许,是陌生的男人的眼光让我觉得不舒服。
他一直偷偷地来看我,但又不愿正面和我对视。
我一看他,他便低下头去或是慌慌转开。
其实,他长得很像一个人,但是,我却想不起像谁。
他的相貌是那种很冷硬的,刀刻石雕般,但是眸子却很温柔,尤其,是眉眼微笑的时候,很柔和,像是和煦的春风拂面一般舒服,当然,自己却没有见到他的微笑,他是对着那个小男孩笑的时候被自己看到了。他对着自己,好像有些尴尬的刻意的回避,连照面都比较少,更别说笑了。
这点让我也莫名尴尬起来,我本来话就不多,此时,就越加沉默了。
男人确实好看的紧,宽肩窄臀细腰,身形很修长,这在他扶着自己起床,两个人站在一起时,我才发现,自己居然比他矮上许多,我低着头。
他很像一个人,但我想不起来像谁。
这种感觉很强烈。
“这种事也办不好,要你们做什么的?”他在远处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也很温柔,但是却很怕人,低沉的怕人,“把整个美国翻过来,也要把她找出来,随时向我汇报情况,办不好,就可以滚蛋了。”啪地一声关掉手机。
开门进来的时候,却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面容,轻着步子走过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好像想说什么,想了半天,却不敢来对视自己的脸。
过了半天,他一笑,“哥,咱们回家吧!”
我出了门,就看见了一个神奇的世界,以至于那一刻,我一步也不敢动,不对,是不敢向前动,相应的,我后退了一步。
就是觉得脸上冷汗直冒,全身发抖,有些眩晕。
杨冉察觉我的不对,赶紧过来抱住我,扶住我上了车,我不知道什么是车,就听他说:哥,上车吧。
我说:好。我的声音很小很弱,带着很容易察觉的颤音。
虽然很奇怪很害怕,但是,我一句话也不敢问。
我选择闭上眼睛,以为睡一觉,就什么都没了。就算是下地狱,见到鬼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