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擦去了嘴角的鲜血,陆罄竹有些头昏脑胀的坐直了身子:“没王爷的命令,臣怎么敢……”
衣襟被一把揪住,孟聿看着他:“那信上的内容是你透露出去的?”
陆罄竹笑了笑,神色风轻云淡:“臣不知道王爷你在说什么。”
“哼,那封信一直留在本王身边,能近本王身侧的除了你,还他娘的有谁?!”
“王爷似乎忘了你的侍从。”
孟聿冷笑:“陆罄竹,你别给本王装傻,当年你和娄寄名还有成王想联手杀掉本王,如今一个死无全尸,一个被迫流放,至于你……”
他伸手一把抵住他身下:“只配做一个下贱的禁脔!!”
陆罄竹咬了咬牙:“如王爷所说,没人能争得过你,你又何必担心什么?”
“……”
沉寂片刻,屋中烛火倏然亮起,孟聿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道:“来人!”
身后跟来的侍从上前一步:“卑职在!”
“把他给我带下去……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让他给我哭出来!”说着,伸手一把钳制住他的下颌:“陆罄竹,本王认识你这么多年,倒真是好奇你哭的样子……”
额角不妨被磕倒在地上,s-hi淋淋的衣服被鞭刑出几十道口子,陆罄竹却还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一旁的侍从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蹲在他身前道:“陆大人你又何必如此作贱自己,和王爷服个软也好少遭些皮r_ou_之苦。”
陆罄竹没说话,偏过头去。
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侍从似乎也有些无可奈何,起身后转出了内室,看着墙边一脸y-in翳的男人。
“王爷……”
手指缓缓转动着玉韘,孟聿沉着脸色:“别跟本王说你没办法!”
侍从低头:“卑职无能,求王爷责罚。”
一手拍上侍从的心口,后者被猛地掀飞出去:“给我想!想不出来今天通通剁碎了喂狗!!”
周遭的人被他这一通脾气吓得跪倒在地,却无人敢出声应答。
手指捏的泛白,他当真是拿陆罄竹半点办法也没有了么?
第7章 ○七
大雪纷飞,这样的夜晚寂静无声。
婢女提着烛笼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积雪深厚的庭院,待到子时须过,天边的穹光便显得越发的暗淡。
积雪堆里传来一阵清晰的咯吱声,他甫一回头,便在漫天飞雪中看见了那个颀长的身影。
是哪一年,他早已记不太清,只是记得这样的夜晚,肯有人陪着他红炉焙酒,折梅赏雪。
而他如今早已年至而立,那人却在风华正茂之时英年早逝,终究是经不住催折的风霜雨雪,只恨他没尽早折下枝头那朵开的正盛的君影Cao。
“相仪,相仪?!”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陆罄竹便看见那个立在黑暗里的身影。
“小世子?”陆罄竹惊呼出声:“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来找我么?你快走……”
说着,陆罄竹伸手要去推他,眼前的男子却一把抓住他手腕道:“你跟我走!”
那语气坚定的一如年少时,执着着那份注定得不到的宠爱,只是那年少的人早已长大,也不再是那个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的少年郎。
“情势危急,我来不及多说,总之你先跟我……”孟淮准拉着他他手腕便要带他离开,只可惜陆罄竹坐在原地不动如磐石。
“你松手吧。”那语气淡淡的,好像无惧生死。
“为什么?”孟淮准急躁出声,在他眼前蹲下:“我答应过娄寄名要保护好你,你如今留在这王八蛋身边有什么好的?你别告诉我是你心甘……”
“是我心甘情愿的。”陆罄竹挣开了手:“听我的话,你快走吧。”
“……”
良久,似乎是有些不死心道:“为什么?”
陆罄竹的脾气还是那么执拗:“没有为什么。”
“你不告诉我,我今天就不走了!”孟淮准气的瞪他,手中的佩剑猛地往地上一砸,他矮下身来直接盘腿坐在地面上。
那一砸,砸出的闷响惊的陆罄竹心里一跳,他似乎是有些无可奈何:“就这一次,你听话,以前我都是怎么教你的?”
孟淮准不动如山,显然要跟他死犟到底。
心中盘算着孟聿知晓真相赶回来的时间不多了,陆罄竹心里气极,压抑的胸口一阵闷痛,面上却一副常色,话毕他拂了衣袖倒头睡下:“你爱走不走吧,庸王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若是让他发现了你,因此败坏了你父亲的计划,没有人给你收尸。”
孟淮准:“……”
终于,在经历几番焦灼的天人交战下,孟淮准最终败下阵来,论死磕的功夫他到底永远都比不过陆罄竹。
似是死了心一般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只香囊放在陆罄竹枕侧:“这个给你,这是西域特产的香料,若是孟聿他敢逼迫你,你就用这个对付他。”
陆罄竹没说话,仍旧静静地躺在那里,终于,待到屋里的人影彻底销声匿迹,那不远处的马匹嘶鸣声也跟着一步步靠近。
冷水沾s-hi了眼睫,不远处的火光虚晃入眼,夜间似乎又下起了小雨,他浑身是伤的趴在地上。
手指动了动,才探入袖囊中,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摸到孟淮准给他的那只香囊。
凝眉静思了片刻,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走动声,陆罄竹连忙收起了香囊继续趴在地上装死。
不过须臾,门扉突然被人拉开,一个带着热量的身体缓缓靠近他,陆罄竹下意识的蹙眉。
不是孟聿?
然而下一刻来人一把掰住他肩膀将他翻了个身,笨重的身体一下子压在他腰腹上,那经受不住的重量几乎压的他口吐鲜血。
陆罄竹没忍住张开嘴巴闷哼出声,一睁眼那张陌生油腻的面孔直接撞入视线内。
“你,你是什么人?”
陆罄竹有些惊慌的推拒着他身上的那个大汉,奈何对方体重胜过他几十倍,如同一座小山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来气。
“你看这是什么?”
那大汉对他那微不足道的挣扎视而不见,从怀里掏出了一只长脚蜈蚣放到他眼前。
那蜈蚣通体黑的发红,数不清的脚在掌心里盘屈成一条线,仅仅是那一眼,就足够让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陆罄竹下意识的偏头,眼里带上一抹寒气:“你想干什么?”
那大汉痴痴一笑:“这是南疆的百脚毒虫,食腐r_ou_而生,可以医治坏死的肌r_ou_,只可惜这毒虫刚长出来没人肯试药,如此我便只能拿你来试试了……”
说着那大汉伸手一把钳住他下颌,陆罄竹拼了命的去抵制,却依旧无能为力,嘴巴被迫被捏开,那只毒虫直接随着他食道爬了进去。
胃里顿时一阵作呕,仿佛吃了什么辛辣的食物呛的他眼眶发红,很快便感觉到一阵阵针刺的感觉顺着食道爬了下去,无数次密密麻麻的感觉在心头蔓延开来。
“呃……呕……”
他涨红着脸大口的呕吐着,却依旧无法拭去那沿着食道爬过的密密麻麻的感觉。
“没用的,你再挣扎下去也无济于事,等到他慢慢腐蚀你的内脏,你就彻底没用了……哈哈哈哈”
那大汉大笑着从他身上站起身,看着陆罄竹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笑得张狂。
只是没过一会儿,原本爬在地上的人蓦地如同利剑出鞘般一跃而起,出手准确无误的一把掐住他喉骨,眸眼仿佛被鲜血湛洗过一般,生出一种绝地里拼死挣扎的疯狂。
修长的手指一把掐住那大汉的命脉,仅仅几个呼吸之下,那大汉已是脸色涨青发紫,陆罄竹冷着神色看着他,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的滑落。
不到片刻,那大汉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脸色瘀血发白口吐白沫的栽倒在地。
“呼……”
一口浊气自上而下的吐纳而出,只是没过一会儿那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瞬间便搅的他痛不欲生,陆罄竹皱着眉头扭曲了神色一把跪倒在地,狠下心来一口咬上自己的手臂,试图以鲜血引诱那只毒虫出来,只可惜无论他再怎么用力,还是无济于事。
“不……我还不能死……”
口中模糊不清的念叨着,眼里的疯狂却依旧不减半分。
突然间,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几乎是一瞬间,一只脚猛地飞起将他踹倒在地,一身紫袍的人翩然而至,眸色却狠厉无比,陆罄竹被他掐着脖子一把掼在墙上:“你想死?”
身体里的痛苦仿佛撕扯着他仅存的理智,陆罄竹回过神来一把握住孟聿的手腕,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须臾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染s-hi了雪白的内衬。
整个人跟着无比颓丧的垂下头,孟聿看着他暗了神色,视线忽然移到他隐隐发紫的肌肤上,下意识凑近他面前,鼻尖只嗅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一时之间好似明白了什么,眼中卷起一阵怒火,孟聿猛地回头看向一旁瘫死在地上的大汉,神色y-in鸷地道:“给我把他拖下去凌迟三千刀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