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干粮的白苒,依然坐在潭边不动,闭眼享受着清风的轻抚,渐渐地抵挡不住困意,于是起身回了马车,自顾自放下了帘子躺下。远处躺在山坡上晒太阳的季枫,一见白苒回马车歇息了,赶忙起身拉着马儿回车栓好,顺手扯了根狗尾巴Cao叼在嘴里,驱着车在道上又散起步来。
等白苒一觉醒来,车厢已经一片黑暗,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起身掀开车帘,一见车前摆了个水囊,他拿起来喝了口,看着不远处在篝火前忙碌着什么的季枫,还是下车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季枫回头看见白苒走过来,高兴地对他招手道:“师兄醒啦,过来先坐会,很快就能吃了。”
白苒绕过去对面坐下,见火堆上架着只野j-i在慢慢烤,看着倒是挺肥嫩的,一会见季枫从身上摸出些瓶瓶罐罐,一个一个轮流洒在烤j-i上,异香开始慢慢散发出来,勾得白苒也觉得饥肠辘辘了。
白苒和季枫这两人,从小就跟着毒谷圣手拜师学艺,在毒谷里三人的饮食起居都是季枫一人负责的。薛老作为师父,自然什么都不用他动手,白苒嘛,刚开始的时候是他干活,可是他一看起医书来就会废寝忘食,该开始就他跟着薛老的时候,两人经常是有了上顿没下顿。而季枫,比白苒晚入毒谷一年,年龄最小却是最懂事的,一来就自觉地端茶送水,洒扫洗衣,见到了饭点也没人管饭,索x_ing把灶台也接管了起来。
薛老见他筋骨极佳,悟x_ing也不错,在他打好基础后,便经常把他扔毒谷各个犄角旮旯里去修炼,崖顶、瀑布、溶洞,j-i圈、蛇窝、熊x_u_e。。。没几年毒谷的每块地他都睡过了,由于练功消耗大,季枫肚子一饿就拿身边的飞禽走兽、蛇虫鼠蚁开刀,可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慢慢地练就了一手打野食的好手艺,经常弄些回去给白苒和师父尝尝,手艺还不断升级,渐渐地把两人的胃口都养叼了,现在白苒吃着外人做的东西都觉得不够味。
“好了,师兄请用。”一瞬间季枫已经用剑片好了j-ir_ou_,放在碟子上递给白苒。
白苒看着季枫期待的眼神,不客气的接过去吃了。
季枫笑着收起自己的青翎剑,这剑可是他出师时,师父赠给他的,这会被他拿来当菜刀使,要是被他师父看到了,嗯。。。估计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的徒弟已经牢牢地抓住他的胃了。
季枫拿起剩下的烤r_ou_直接撕开了吃,他认真地品尝着味道,刚刚抓野j-i的时候看到了树丛里的香茅Cao,顺手拔了颗来,用掌力化成粉末,跟着其他调味料一块用上,边嚼边想着味道还行,下次可以多弄些。
两人吃完后,季枫把碟子洗干净收起来,见白苒拿出医术来看,便往火堆里多添些了树枝,两人安静的没有说话,这夜里似乎只剩下了噼噼啪啪的柴火声,以及那分外亮堂的火光。
渐渐地夜深了,季枫觉得该让师兄去歇息了,想到这里他猛地手一动,几颗石子疾速飞了出去,不远处的树上传来几声痛呼声,季枫提剑起身,把静静看书的白苒护在身后,朝林子深处冷声道:“都出来吧。”
洪大彪带着他那帮手下从林子里出来,他知道自己一群人的跟踪瞒不过季枫,但是今天这马车的速度跟的实在让这帮人牙疼,明摆着让他们跟上,简直就是在侮辱人。
“青侠,我们只是想请白医去给四爷医治身上的毒,并没有要与你们为敌,希望两位能跟我们走一趟,莫要令我等为难。”洪大彪对着季枫劝说道。
“哼,这就是你们请人的态度,李四爷的人果然名不虚传,你们之前的所作所为简直欺人太甚,今晚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们。”说罢拔剑飞身上前,直击洪大彪门面,洪大彪闪身退后,见没有谈判余地,挥手喊道:“那就得罪了,大家给我上。”身后一群人立马上前包围住季枫,季枫见状冷哼,手腕一转,剑影闪动。
篝火前的白苒依旧看着手里的书,仿佛就坐在自己的书案前一般,对身前不远的刀光剑影,喊打喊杀的一帮人熟视无睹。
就这群江湖二流子还奈何不了季枫,一群人没一会就都被打趴下了,洪大彪见状,拔刀砍了过去,一时间刀剑相击声连连不断,季枫一想到师兄的遭遇,下手都是用足了劲儿,没过多久,洪大彪就开始应付得吃力,季枫见状,瞅中时机,侧身反手给了洪大彪一掌,正中对方胸口,洪大彪连连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胸口的疼痛让他站立不稳。
季枫不屑地看着他,把剑收回了剑鞘,警告地说不准再来打扰白苒。
洪大彪见势赶紧带着众人灰溜溜地离开了树林,不甘心地回去复命。
看着人走远了,季枫才回身对白苒轻声说道:“师兄,你可以上马车歇息了。”
“嗯。”白苒合起手上的书本,起身回了车。
第5章 秋后算账
第二日清晨,季枫从林子里带回了给白苒洗漱用的清水,这林子里面有条小溪,他洗漱完了后还顺手逮了两条鱼,直接在溪边就宰杀好了,现在麻利地在火堆上翻烤起来。
白苒闻着鱼香味起了身,下了车洗漱完就坐火堆边用起了他的早餐,依旧不吭声也不理季枫,吃完拍拍手就起身走开了。
季枫也不以为意,扑灭了火堆,把残骸掩埋好,转过身来身体一僵,内心哀嚎:动不了了。。。
白苒就站在他面前,季枫拿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知道这是要秋后算账的节奏,只能在心里祈祷等下不要太惨。
白苒双手抱胸,一看季枫这幅模样,冷哼一声,随即林子里就响起了惨叫声,“噗” “噗”噗”惊散了一众鸟兽。
回过头来季枫已经蹲在地上抽抽噎噎地哭诉:“师兄太坏了,怎么能对人家那里动手。”
白苒冷着脸坐在一旁,斜眼看他,嫌弃地喝道:“不准哭。”
季枫一听立马不出声了,高大的身影此刻埋头蹲着,只传来隐忍地抽泣声,瞧着就让人觉得可怜。
白苒可一点也不可怜他,这家伙夺了自己的清白,没一刀把他剁了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要不是看在师兄弟的情分上。。。错了,这家伙能对自己师兄下手,简直就是禽兽,那他还用顾及什么情分。
“上路。”白苒下令道,毫不怜悯地上了马车。
接下来的每一天,季枫身上都会有不一样的变化。
第一天,季枫的脸肿成了猪头,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季枫忍着脸上的麻痒,还是安安稳稳地驾着马车,心想还好这还在林子里,没吓坏了路人。
第二天,季枫的脸好了,但是在马车停下之后,他瞪眼看着自家师兄下车散步去了,自己还是僵直着手,此刻他除了眼睛和手指能够转动,身体已经像石头一样了。唉,抬眼望天,心中无奈叹息。
第三天,季枫拉缰绳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体内似有股电流一般,还时不时地眼前发黑,一时马车的速度时快时慢起来,前头的马儿很生气,不知道主人到底是想要他快还是他慢,到了晚间休息的时候,还很不忿地朝季枫狠狠打了个响鼻。
第四天,车夫的位置上已经见不到季枫了。马车快速地朝前奔驰,即将进入前面的桃花镇,后边跟随响彻天际的呐喊——“师兄~~”。
——
此时徐文英正在书房里,看着各地钱庄送来的账目,桃花山庄名下的产业众多,每个月他都要耗费不少时间在这些账上。他是徐家的独子,即使对经商不感兴趣,也不得不扛起家族的重担。
桃花山庄的管家这会正从前厅来到书房,一进门便是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上面整齐地码放着书,这可是几代庄主收集下来的藏书,种类覆盖天文地理、经史诗文、市井评说,还有不少珍贵的孤本,虽然藏书越来越多,但是历代庄主们都没有建藏书阁的打算,一直是放在这间看似普通的书房里,好在书房原来就很宽敞,不过经过几十年的收藏,书架不断地增加,原来给庄主歇息的床已经搬出去了,只剩下一个角落。
管家沿着左边一直走到尽头拐弯,看向窗下的书案,那是一张面心独板老花梨山水纹平头案,温润的色泽在阳光下盈盈闪动,屋里萦绕着淡淡的幽香,这在外头可是文人相争的名贵书案,在这里却堆满了尽是铜臭味的账本。
“少庄主,白医来了。”
徐文英闻声抬头,见管家刘叔已躬身站在案前。
“哦?白苒来了。”徐文英一听,高兴地合上账本起身,轻轻舒展了下僵硬的肩背。
“季枫呢?”他边走出书房,边向管家问道。
“只有白医一人来访。”管家落后两步跟着。
哦?季枫和白苒两人向来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这会怎么就一人来了。徐文英疑惑着往大堂走去。
明亮宽敞的大堂内,高悬的匾额上书写着荣锦堂三字,正对大门的墙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波峰云海,画下方是大堂主位,两侧连着两排客座,一式的黄花梨攒板三段扶手椅,简约古朴,天然无雕饰。
白苒正坐在右下首的位子,手里端着茶盏,茶汤氤氲的热气向上漂浮,s-hi润了他的双眸,此刻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无所觉,正失神地看着前方,脑海里尽是理不清剪不断的情绪。
“白苒,几个月不见,一向可好啊。”徐文英笑着走进了大厅,洪亮的声音立马让白苒回过神来。他起身施礼,徐文英一见赶忙挥手道:“怎么跟我生疏起来了。”
白苒微扯了下嘴角,重新坐了回去。
徐文英的父亲,也就是桃花山庄的老庄主,身患腿疾,常年受病痛折磨,徐家历来子嗣不旺,到了老庄主这里,就只有徐文英这一根独苗,还是老来得子,按理说对这来之不易的孩子,该是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可是这老庄主颇明事理,虽然身有痼疾,管理家族产业渐渐力不从心,好在有个忠心的管家一直从旁协助,让他能够放更多心力在教育子女上,对徐文英的教导颇为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