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岁岁年年里,孔平安长到了十八岁。
四年的光景,改变了很多。
比如,向来瘫着脸,目空一切的皇甫泽竟死皮赖脸的追着贾云追了四年。每日都来孔府报到,风雨无阻。
至于为什么贾云四年了还待在孔府里?
用爹爹的话来说就是:“来了就别想走。”当初他特意置办了一个这么大的府邸,就是为师兄备的。
其实,孔平安倒觉得贾叔叔是当局者迷。
皇甫泽虽每日都来,却不能保证准时来。而那时,贾叔叔的表情……望夫?还是,傲娇?
所以与其说是爹爹把他留下来,倒不如说他不忍离开。这里有个人,绊住了他的脚步,牵住了他的心。
比如,向来暗藏波涛的朝堂,党派之争越发激烈。明争暗斗,你来我往。作为过来人的皇帝自然也看的明白。在维护朝廷安稳的前提下,也随他们去互掐。云国的君主向来是能者居之。党羽之争,兄弟之争,虽残忍,但大浪淘沙,留到最后的,才是最适合的,至少是适合做皇帝的。
再比如,一声洪亮的声音传进耳朵,紧接着一道身影冲进了视线里。
孔久的目光紧随少年的身影,越来越近,直至自己的身边。
四年的时间,安安长高了很多。原本带着些婴儿肥的脸少了些r_ou_r_ou_,变的硬朗起来,轮廓清晰。倒是跟英俊稍微沾了点边。
“阿九,你这活的怎么和老年人似的?”孔平安走到跟前,故意挡住了阿九的阳光,调笑道。
许是自己长大了,阿九也不整日跟着了。自己整日跑来跑去,倒也玩的快乐。而且,到底是大了,向x_ing子也不那么野了。可是……这阿九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爱好,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仿若一只慵懒的猫般。
孔久逆光望着头顶上的人,阳光晃的看不真切,但并不妨碍他熟练地把人扯进怀里,紧紧抱住。孔久的下巴抵在少年的头顶,细软的发丝蹭啊蹭的,有些痒。
“自己出去跑够了!回来就开始教训我了!嗯?”他之前一直睡着,听到脚步声才醒来,声音带着慵懒。听的孔平安整个人酥酥麻麻的。
一年前,太子殿下终于过了皇帝的考核,读书虽是终身之事,但自那以后,不必每日都去皇宫里读书。所以,安安现在虽依旧挂着太子伴读的名号,却不用日日往皇宫里跑。
“哪有?!”孔平安在阿九的怀里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辩白道:“我是见阿九太懒了,爹爹都没如此!”
他这个两世为人的人更是没这样。
孔久顺势亲了亲安安的眼角,面带笑意,“你这分明就是扰了人的清梦,还抵赖!该罚!”
听到后两字,孔平安心里忍不住一个大白眼。阿九这惩罚的方法,可谓是亘古不变……
心里还没吐槽完,唇就被人压住,孔平安能做的就是享受。
“安安,再过月余,便是你的生辰了。”孔久轻喘道。
孔平安这会正红着脸忙着吸气呢!那顾得上其他。
孔久‘孺子不可教’的摇了摇头,教了四年,还是如此的不开窍。手轻抚着背部给人顺气,继续道:“终于快成人了!”
他等这一刻很久了!
孔平安斜眼望着一脸憧憬的人,脸上的温度立刻又升了几度,恼羞成怒道:“下次不许亲这么久!!”
上辈子,他什么片儿没看过!
这辈子,他什么画册没读过!
怎么实践起来,就成这样了呢!
孔久把人抱下摇椅,意犹未尽地道“我尽量!”
“啪!”的一声。不知道第几次把手里的书摔到地上,皇甫景嘴一噘,望着陪他一起的人,撒娇道:“弟弟,我不想看这破书!!”
皇甫洵无奈一笑,弯身把地上的书捡起来,凑过去,“都给你换了几本书了!我书房里的书都快换个遍儿了!”
皇甫景立刻伸出手臂勾住弟弟的脖子,嗔了他一眼,埋怨道:“都怪你!连累了我!”
两人自从确认感情后,就如连体婴儿般,整日粘在一起。那日父皇考核弟弟时,他也屁颠屁颠儿的跟着去了!结果呢!弟弟虽深得父皇满意,他却遭了殃!父皇非逼着自己把幼时读的书再读一遍,还得定期去他那里接受检查!
皇甫洵顺势把人抱进怀里,言笑晏晏,“叫你不要跟着!都是父皇的儿子,问完我,怎么可能饶过你!”
皇甫景鼻子一皱,“我小时候分明很认真读书的!只是时日长了,忘了而已!”
“是是是!”皇甫洵顺毛捋,“下次我陪你一起去,和父皇说说情。”
左右父皇也不是真是想让他都背一遍,只想规治他一下而已。这都给欺负一年了,也可以了。
皇甫景吧唧一口,印了皇甫洵一脸口水,“弟弟最好了!”
皇甫洵瞬间乐呵呵,得便宜卖乖道:“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皇甫景头一歪,“你惯的!”
皇甫景不反驳,确实是这么回事,拍了拍他,“很晚了,去睡觉了。”
皇甫洵从弟弟怀里起来,“我和你睡!”
太子府里,不如皇宫拘谨,两个人牵着手借着月色慢慢的往卧房里走。
“弟弟,皇甫泽那傻子现在肯定没在府里。”皇甫景冷不丁冒出这么句话。
“当心他听到,过来打你!”皇甫景跟哄孩子般道。
“他敢!”皇甫景下巴一仰,“把他按地上揍!”
其实,就算皇甫泽现在听到,他也不会过来打人的。因为今日他有些事情耽搁了,没能准时去看他。看着大门紧闭,不见一丝光亮的孔府,皇甫泽微叹了口气,这梁上君子,他是越发的熟练了!
驾轻熟路的来到他的房间,皇甫泽踌躇不前,不知睡了没有。
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咳,皇甫泽眼前一亮,“先生,还没睡吗?”
“睡也被你扰醒了!”贾云打开门,凝着门口的人,没好气道。
皇甫泽也不放在心上,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道:“这是我从城南的铺子里买的点心,那日见你吃了不少,猜想你会喜欢。”
皇甫泽把油纸展开,原本花纹漂亮,样式精致的糕点,此刻竟被揉的不成样子。那种想在爱人面前好好表现却弄巧成拙的心情,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懂。
挫败、狼狈、难堪、无地自容……
“这……早早就买了,放在坏里,就揉碎了!”皇甫泽干巴巴的解释,“算了!还是别吃了!也这么晚了,积食了也不好!”
本来打算下午就过来找他的,给他当零嘴。
“你受伤了?”贾云抓住那只想把糕点扔掉的手,笃定地道。
“……小伤而已。”皇甫泽知道瞒不过他,老实交代。
贾云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拧眉问道,“怎么弄的?”
他本来就俊美,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双唇,硬朗的轮廓。气势很伶俐的一个人。
烛光的映衬下,柔和了不少。皇甫泽看的失了神,被他一问,慢慢道:“江湖上,难免的。”
“他们胆子也太大了些!天子脚下就敢如此明目张胆!”
对方的反应让皇甫泽心里一喜,试探道,“……你关心我?”
“好了。这几天记得别让伤口沾到水。”贾云仿若未闻,“很晚了。你今晚就睡在这里,明日早早离开。我去隔壁。”
撂下这些话,贾云竟跑了个没影。
皇甫泽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这里有他的味道,很好闻!
作者有话要说: 零存稿的我心慌慌!努力日更!
第44章 第 44 章
次日一早,贾云来到房间,早已不见皇甫泽的身影,床榻上的被褥被叠的整整齐齐,如果不是昨晚真真切切地见到了他,贾云很难相信他来过。
余光撇到了桌子上的糕点,放了一晚上,原本松软、入口即化的糕点早就变的干硬,贾云坐在椅子,仿若品尝人间美味般,吃了个干净。
“让你早走就早走,平日的死皮赖脸哪去了?”
“贾叔叔怎么不来吃早饭?”没见到贾云的身影,空平安忍不住问道。
“刚见他出去了,说是吃过了。”孔修应了句,继续道:“安安,马上就是你十八岁的生辰了。成人礼,加冠命字,安安可有什么喜欢的表字?”
空平安咽下嘴里的粥,面带疑惑,“这不都是长辈来起的吗?”
段怡如一笑,“你的名字就是我们给你起的,这次自是你来决定。”
“那容我想想。”
出了饭厅,孔平安忍不住摸了摸散在后面的头发,如释重负道:“终于能把它们梳起来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剪头发也就算了,梳个头发还有这么多讲究。上辈子短发利索干脆,这辈子,到了腰的头发……走路带风。拖拖拉拉不说,也太没男子气概了!
孔九也摸了摸少年散在后面的头发,略带可惜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