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众人口中的慕容少使。
心中狂跳了一阵,卢少情稳了稳心神,正欲再看时,“啪”的一声,房门忽然就被侍从从里面关住了。
“……”卢少情喘了口气,回过神来,才发觉已经是一背潮汗。
前所未有过啊,这是怎么了……?
第132章 第一百零八章(下)
清辽皇宫中一处极为偏僻的庭院里,乌鸦在上空盘旋飞过,“呀……呀……”的来回鸣叫,让人感觉莫名的不安。
可月泽于正坐在一处废弃的亭子里,神情张望,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亭子里外皆是蔓Cao丛生,石凳亦被岁月风化掉了半处。
这院子曾是冷宫,几百年前这里面出了极其惨淡的事情,冤魂禁锢,便逐渐荒芜了。
约莫过了一会儿,风忽然一动树梢,乌鸦“呀——”的一声,高飞远去,一个高个儿灰衣的侍从从门缝里闪了进来。
他着装看起来与宫中其他侍从并无异处,但……一副奇高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颧骨,倒是让人想到了漠北的族裔血统。
“殿下”他寻索了一圈儿这冷宫内,眼神十分警醒。
说罢,在可月泽于的面前跪了下来。
“查的怎么样了?!”可月泽于直指要义,他心头已经再没有半点儿耐心了。
自从皇帝召他侍疾了一次后,便又将他完全抛弃在了不闻不问的境地里。一切希望,似乎,升起又破灭!
都是那慕容钦哲!他想起来……心头一把火,就恨不得熊熊的烧死那人得了!
凭什么?他哪点儿比自己强?
从入宫至今,太后完全没有承认他的地位,但为什么……为什么皇帝就偏偏那么喜欢他?为什么?!
那侍从很利索的从领子里掏出一张叠的十分整齐的柔软白纸,递给可月泽于,“殿下,您看吧,都在这上面。”
可月泽于“哗——”的一甩,同时从腰带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食指弹开那瓶盖,向纸张均匀的撒上了一些无色的粉末。
很快,只见那白纸上渐渐显露出了一段一段的字迹。
可月泽于一看就是个中老手了,驾轻就熟的很。他速速阅读起来,边看这表情就边变得越发狰狞。
“呵呵——我就知道,我早就知道!……”
“纪连翰……,原来是他……果然呐……”
“这慕容钦哲和纪连一氏还果然真有渊源!”
他鼻子冷哼一声,速速将信读完,正色道:“这次皇帝北巡,一路上,你一定要找机会,让皇帝看到这些……”
可月泽于伸手抖了抖那张信,得意之色浮于表面,他冷笑道:“皇帝也该知道,他身边睡着的是个什么样的烂货。这兄弟二人的品味,还真是……呵呵……”
“遵命殿下”那侍从叩首道,只听着可月泽于再吩咐。
可月泽于越想越觉得窝火,就这么个烂货,居然完全破坏了他在清辽皇宫中青云直上的道路……
他牙齿磨的咯咯作响,恨道:“大梁皇帝已然对我这样,父汗若是要治治他,也未尝不可。但……”他神色一凛,道:“终究是胳膊拗不过大腿,父汗不要做的太过了。”
说到底,这清辽皇宫,他可月泽于一时半会儿还离不开身。侧王的高位令人觊觎,只要能有足够的手腕除去那慕容钦哲,……,随之而来的事情,或许……就会变得简单了……
但可月部说什么,势力都无法与这大梁国抗衡。
“是,殿下。”
可月泽于这么想着,忽然之间,心头又浮现出了一点儿希望之光。
这后宫的日子太难熬了!若是早知道进了这清辽皇宫,会如此被人冷落,当初就本不该来。
哼!是谁曾经承诺,这大梁侧王的位置非他可月泽于莫属呢?
可月泽于心火呼呼狂烧,眼睛发红。
不知不觉中,竟将手里的信,扭成了一片一片的粉碎模样。
第133章 第一百零九章(上)
无独有偶,正当可月泽于回到自己的院落,恰好撞到齐歌带着人来传话了。
皇帝的贴身总管拿着一份圣旨,神情十分雍然清冷。
毕竟这人的笑容,在这宫中,多半只是伺候主子时才有。
齐歌抬抬眼皮,见可月泽于已经恭敬的跪在自己脚下时,这才“咳咳——”清了清嗓子,展开那手中的明黄色圣旨,读了起来。
不过几句话,可月泽于却觉得天塌了。
他“咣……”的歪倒在地,手指在土地里都扣到一起了,抓出五条指印。
皇帝的用意很明白,虽然说的冠冕堂皇,但意思只有一个——他北巡不在清辽的日子里,所有北疆而来的男妃,逐一要被软禁起来。
纪连晟没有闲心容忍这些人在宫中兴风作浪,即便无伤害,这软禁也必不可少。
“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齐公公!”可月泽于眼神狠厉,嗓子都吊了起来。那本就不怎么动听的声音,更是此刻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怨男”更可怕的动物?
“陛下的决定,奴才怎么知道?”齐歌话儿回的相当周到又礼貌。只是这不动任何感情色彩的礼貌,有时更让人感觉寒凉。
他身后带着一队卫兵,说着,就将可月泽于包围“保护”了起来。
刚从塔塔莫哲那里过来,他已经享用了这种待遇,这二人倒是殊途同归。
可月泽于在这大梁皇宫里势单力薄,只能任人宰割。他气的气喘吁吁,扭过身子,心想:还好,今日该说的,已经说了。否则,真是出门的自由都没有了……
啊——!
他在心中忍不住怒号道。
可月泽于和塔塔莫哲的表现,很快,就被齐歌原封不动的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兵贵神速,就是要让他们没有准备。
纪连晟台案上放着几摞各色的折子,整个人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像是埋在折子里一样。
北巡之前,他的工作量更加庞大了。
皇帝处理政务的速度,向来是有口皆碑的快。有些折子当天递的,第二天/朝臣就能拿到皇帝的朱批。
但,人毕竟是人,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纪连晟听着齐歌的禀报,手中飞快的在写另一本折子,全无停笔的迹象。
“陛下,还有什么事儿,是要吩咐下去的……?”
夜灯已经初上了,齐歌寻摸着这一会儿若是没什么别的事儿,就该去准备晚膳伺候了。
“有。”皇帝眼神专注,疾笔在手中一圈、一圈、再一圈,又向下直抒了几行,“啪”的一下,合上折子。
“这份文书,送去吏部。明日开始,这几人另有调配。”
纪连晟将折子朝着齐歌一扔,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中,大舒了一口气,终于放松。
实在是吃不消……
皇帝揉了揉眉间,闭眼接着道:“北巡之前,就这样吧。”
他一句话,加上那一桌子几摞折子,算是事无巨细在北巡之前为各方面都做了详尽的安排。
欲政之速行也者,莫若以身先之也。欲民之速服也者,莫若以道御之也。
虽说,皇帝一手系于天下万民之福泽,有时他却也是这样真实的渴望,有人能为自己分担一些。
齐歌赶紧差人,将那些折子逐一的递送到各部,自己则又赶紧去吏部跑了一趟。
清辽城中,许多的人的命运,在这一夜,于是又改变了方向。
自从那璋王封疆之后,赵见之做为党羽,自然又一次被孤立了起来。
纪连翰没有带他封疆,也不可能带他封疆。
这几年他还没有完全渗透到纪连翰的核心决策圈中。
王爷在造反的事上举棋不定,终究害了自己。又或者,终究……保住了自己。
谁知道呢?这天下的事,谁说的准呢?
赵见之在成为大梁“赵相”的路上,走的风雨飘摇,亦步亦趋,十分艰难。
没了后台,这愿望也就越发渺茫。
可,人是会老的。
岁月侵蚀的往往不仅仅是一个人的皮相,更是一个人内心的追求。
赵见之十分颓然的活着,原本以为,他会在这吏部越发的沦落下去,徒有空位,手无实权。
未料想,皇帝的一折皇命,就让他的双眼闪亮了起来。
京城协理裕王。
这是一个十分有深意的决策。
赵见之翻看了纪连晟的折子,发现他和曾经好些纪连翰的党羽,都一一被皇帝从帝国的权力中心,再次清洗到了其他亲王的身边。
赵见之眼中一闪,心头一亮。
若是能想方设法抱住裕王的大腿,自己这黯淡的前程,不是又有着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