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贤?”二皇子在一旁看着,大概知道秦般应该是有恩于面前这个看似普通的男人的。而这个男人口中叫的老爷,是这家店的老板,这男人如今就是跟着这个叫刘老爷的老板的。
秦般听到二皇子的叫声,略带歉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声为他解释说:“二皇子,这是刘贾,秀水的几大商贾之一,为人还是不错的。”然后又指了指刘二说:“之前这人报了官。”之后的就不用多说了。作为一个皇子,他没必要记住这些之后不太可能有交集的人的名字,这个时候的介绍,也只是单纯的在给二皇子解惑。
二皇子!就算是刘贾,听到秦般叫这个称呼的时候,都不由得脚一软。几乎是本能地就要给他行大礼,之前刘二的行为已经招人眼目了,如果他再跪下,那事情就大发了,秦般就势就拉住了刘贾,低声说:“别张扬。”这也是他之前就和二皇子说好的。本来二皇子还想让秦般直接叫他名字的呢,不过被秦般拒绝了。刚才他说话声音不大,就刘贾他们离得近听到了。刘贾被秦般这一拉,也反应过来,这样的行为太招眼了,然后默默站直了,理了理衣摆,但是还是略带敬意地多看了二皇子一眼。
☆、第二十八章
游观须知此地佳, 纷纷人物敌京华。彩舫笙箫吹落日,画楼灯烛映残霞。
秀水之行,宾主尽欢。秦般半是领路人,给二皇子介绍着他也是才知道的那些风俗人情,东家长短,西家趣闻,边半是了解地眼透好奇看着周遭那些他也没见过的新奇事物。
“走了这么久了, 要不,我们去歇歇?”一行人都是年青体健的,即使是不坐马车, 也不带停歇地走了大半天。秦般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了一旁的糖饼店,油炸的糖饼透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油炸糖的味道,混着糯米的清香,不少人在这儿都停住了脚。秦般虽是不爱甜食, 但是糖饼他刚来的时候,就尝过一次, 被油炸过了以后,本身就不是很甜的那种红糖,混上了糯米以后,俨然成为了秦般的最爱。他往常也不是没叫人给带回府过, 那是只是觉得好吃,但是没想到,站在门口的那种香气,更是让人受不了:“二皇子, 这家的糖饼味道不错,甜而不腻,外酥里糯。”说完,也不多讲了,反正就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于大皇子虽非同母,单样貌相似度还是很高的。只不过二皇子因为常年习武,看着要精壮不少。剑眉星目,面容俊朗,想想,若是那个时候二皇子在京,那么秦般也许就不会因为和太子走的太近被发到秀水了,因为怎么看,二皇子都是秦般喜欢的哪种类型。此时的二皇子当然也闻到了香味,他好笑地看着明明想吃,但是还端着架子,义正言辞地说着什么歇歇这种词的秦般:“没想到子贤你居然喜欢这种油炸的甜食。”语气中的调笑以为很是明显了:“嗯……其实我倒不是很喜欢啊……要不,子贤叫我一声昊阳我就陪你去尝尝?”
二皇子名杨昊,那个时候,还是因为他的外家立过大功,在取名的时候,陛下才格外恩允用他外家的姓氏也就是昊字为名。男子及冠为当立,应该负担起一个家了,按照大遂的传统,及冠礼是男子最为重要,一般都是由父亲或者家中地位高的长辈将男子的头发束起,带上头冠,以示成年的。按理来说,作为一个皇子,杨昊的及冠礼自然不可能越过陛下,让别人来做,可偏偏这个人即使是及冠这般大事,也不从边疆回来写了封信回京,字里行间都说的是男儿当以国为家,身为皇子,更应该为了大遂的安宁尽心尽力,自知自己文比不上皇兄,好在还有些蛮力,京内的事情帮不上忙,就只好在这塞外边疆,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了。杨昊知道,陛下造就觉得一个皇子,在边疆那种天寒地冻,时不时还要打仗的地方,实在是太苦了点,打算就着这个及冠之际,借口他已经长大成人,让他留在京城,就干脆不回去了。
虽说文采学识上,杨昊是不如太子殿下,但是不管怎么说,皇家的教育是少不了的,这杨昊写信极其有想法,一表达了自己的志向,二拍了陛下和太子的马屁,还特别强调了自己不如太子,也间接的说明了自己没有心最高的那个位置,只想好好做一个辅佐太子的兄弟,与太子内外合璧,守卫大遂,三就是干脆不回去了,让皇帝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说不得,夸不得,最后也没办法,只好托了同在边疆的杨昊的舅舅,给杨昊行了及冠礼,还特地赐了字昊阳。取希望他能继承昊家人的勇武,且如同天上的太阳,是天之骄子,永远不灭之意。
“昊阳,这糖饼不错。”秦般本来就不是那种特别墨迹的人,之前不肯叫是因为不论二皇子再怎么表面看着和他好,但是毕竟相识时间甚短,万一只是客气呢?既然这都再次提出了,再推脱就是矫情了。还有就是刚才他喊二皇子的时候,吓的刘贾他们腿都软了,这在外面这么叫,的确也是不好。
听到秦般的声音,一行人都愣了一愣,二皇子他们是奇怪怎么之前怎么说都不妥协的秦般忽然就这么简单地叫了二皇子的字,没有半点别扭了?而刘安则是因为,他在二皇子刚出现的时候就有一种很重地危机感,这种危机感,在此刻更加严重了。
他已经听说了,秦般喜欢的是男人,而且是和他这样的,身体强壮,阳刚之气的男人。这还是之前,那个千秋一事,他顺口问了一句,然后秦财和他说的。那时他问秦财他们这么自作主张将人赶走,万一之后少爷怪罪了,可怎么办?少爷看着对那个千秋公子很满意的样子。然后秦财告诉他,那个千秋算什么,长的也不好看,也没内在,徒有一张脸还和个女人一样,少爷可不喜欢这样的,少爷喜欢的是阳刚之气的男人。
他虽说没有经过人事,但是最起码的喜不喜欢一个人还是知道的。起初他每天跟在秦般的身边,只是觉得这个人很好,再之后时间越长,发现的地方就越多,渐渐的,他晚上睡在床上,还想着,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哪里都好。他不知道秦般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世,但是最起码,一定不可能只是个秀水知州这样的。单单从他居然能让二皇子特地来看他就可以知道了。起先他以为自己是觉得和秦般完全不可能,差距太大了,他才一直都只是默默喜欢着这个人的。但是直到二皇子出现,他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的,之前他能这么安份地守在秦般的身边,单纯的只是因为他没遇到能让他感觉到有危机感的人。而这个二皇子,长的好,身份就更不用说了,还第一天就能和秦般谈的相见恨晚的样子,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这种压迫,在刚才,秦般略带笑意地喊出昊阳二字的时候,达到了顶端。
就在他晃神之间,突然听到了一阵马蹄急促地声音,然后远远就看到了一匹马从那个方向冲了过来,他们站在道路的边上,是撞不到,但是有一个小孩似乎是吓傻了站在了路中,几乎是下意识地,刘安就冲了出去,抱住了那个小孩儿向一边滚了过去。
“你是找死嘛!”刘安抱着孩子还躺在地上,他正上下看受惊的孩子有没有受伤,马上的那个青年模样的人就张狂地挥了马鞭,像刘安打了过去。明明是他在路上跑马,险些撞到了人,但话里的感觉,就是别人故意拦了他的道。
好在那个时候冲出来的不止刘安一个人,跟在杨昊身边的三个亲卫,也在第一时间动作了起来,只不过没有刘安的速度快罢了,这个时候看到了马鞭挥来,正好就替刘安拦下了这一鞭子。
“我看找死的是你吧?秀水主道上行人来往密集,你却在这儿放任你的马撒野,险些踩伤了百信不说,还毫无悔过。”秦般刚才看到刘安的动作,也是被吓了一跳。那马跑的这么快,若是慢上了一点,别说那个孩子,怕是他自己也得被踩踏了,这个刘安,怎么每次都这个样子?他明知道当时的场景,只有像刘安这样冲出去抱着孩子躲开一个做法,但是就是觉得莫名气恼。
“你们放手!”马上的那个人的马鞭被二皇子的亲卫抓着,动不得,他气急地抽了抽自己的鞭子,想要夺回,却奈何不了:“你可知我舅姥爷是当今户部尚书,我,你们给我放开!”
户部尚书?如果秦般没记错的话,那个陈关能去京城貌似就是搭上了户部尚书这条链子的,难道还和这个人有关系?不过户部尚书啊,他还真不怕,就算他怕了,他旁边这个人也不怕。他们今天出来的急,也没带什么人,于是他看了二皇子一眼,拱了拱手说:“昊阳,借你人一用,把这个人带到我府衙去。秀水街道不准跑马,既然违令,自然当罚。”
二皇子当然没意见,他那两个亲卫也都是跟着打过仗的,之前被刘安抢先了一步就有口气堵着,觉得自己比不上刘安的身手,再加上他们对这个什么户部尚书是舅姥爷的纨绔真没什么好感,在二皇子一点头以后,就直接由一个人一脚将这个人踹了下来,交给一人带回去了。
“这……还逛吗?”出了这样的事情,意料之外,秦般有些为难地看向了二皇子。
二皇子倒是没觉得什么:“要不,就吃完这个糖饼吧?”他说话之间没有一丝介意,很是豁达,更让秦般升起好感。
那边刘安将那个孩子扶起,孩子一开始因为吓傻了没有哭,这会儿缓过神了,眼泪止不住就往下掉,豆大豆大的,和金豆子一样。刘安别的都可以尝试,但是这孩子哭是真的没办法。手足无措地站在那个地方,感觉人都是傻的。秦般好笑地走过去,蹲下了身子让自己和孩子的视线齐平,拿出了自己的一条帕子,好脾气地哄着:“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没事了啊。”手上拿着帕子,替孩子将眼泪一点点擦掉。也不嫌弃那孩子脏,让他有些黑的小手抓住自己白净的衣服另一只手还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
这孩子是边上一家小摊的摊主的孩子,夫妻两做生意,一时没看到调皮的孩子,之前也没出过什么事。这个时候一个衣着整齐,但是头发可能因为急切显得有些乱了,几缕发丝挂在脸上的妇女跑了出来,看到在哭的孩子,一口一个:“崽啊,不怕,不怕。”好不容易将孩子哄的只是抽噎的时候,才一下跪在了秦般他们的面前,千恩万谢。
最后秦般他们再坐在糖饼店里头准备吃糖饼的时候,两个人都没什么顾虑,就让大家一起坐下来吃了。秦般的对面坐的就是刘安,本来没什么,这会儿他看着刘安,越看越火,然后左右听着都不太对地说了句:“就你能,去救人。单手能把那马都给放倒了不成?”语气中虽是冲的,但是不难听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