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我就不盼着你回来了。这秀水好歹山好水好,也没什么危险。你这是胡闹什么?别说现在边疆这么乱,就算是以往没有战乱的时候,我也舍不得你去受苦。你居然还请命去那种地方,这和活生生挖了你娘的心有什么区别?”秦夫人也是气急了,这话说的,到底有了许多的妇人之见。一条帕子不住地吸着脸上的泪水,可还是有滑落的,打在了她的衣摆上。
秦般最是见不得秦夫人哭,但这件事情,哪怕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会选择站出来主动请旨的。哪怕不为了刘安,只是为了他的家。秦般走到了秦夫人的面前轻轻跪在了秦夫人脚边,收起了一惯的笑意,眼睛盯着秦夫人,这才缓缓吐出:“娘,您觉得,我大隋应该与那些个蛮荒求和?”
“自是不该。”秦夫人虽在高门,可到底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多少听了些这次蛮族来犯的事情,她们家老爷实际也是和儿子一般是主战派的。但她也不是这么好哄的,一下子将手打在了秦般的身上,换了寻常,别说是打了,哪怕是多说一句重话她都觉得心疼。可如今,那也是下了狠心的了:“但你逞什么强?你一个读书人,堂堂的探花郎,他们那些个武官难不成都是拿来看的?整个大隋就差你一个了不成?”
秦夫人的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秦般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娘,若是人人都觉得有别人去做,那这事做不成。”
秦般从秦夫人那儿出来的时候,满脸的疲惫。秦财原是不知道的,但是因为他跟着秦般一起去的秦夫人那边,老爷还拿出了家法,声音动静实在是大,这不知道的也知道了。他想问,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看少爷这样已经够累的了,那既然少爷不主动说,他就不问,等着少爷说就是了。反正只要少爷带着他,他就没问题,刀山火海,不过是去走一遭又有何防?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造说这秦般的事情也不算是坏事,但到底许多人都觉得这是秦般倒霉,才从秀水回来不久,就又要去边塞了。多少也成为他们酒足饭饱后的谈资。这时间也没多长,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个清楚。
关心秦般这事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没处去问。可曹琦他听到了这事以后,直接就和他爹曹将军叫板着说自己要和秦般一同去边疆。哪怕是被曹将军提着家法追着打也没拦成,一个转眼就被他从府中溜了出去。原本秦般还在帮齐谓看功课,他还没跟齐谓说自己要去边疆的事情。想着自己走了,爹娘也会对齐谓好的,就是到时候怕是没时间给齐谓再看功课了,就蹭着自己还没走多陪陪齐谓。可忽然听到秦财说曹琦来了,这还没站起身呢,就见远处一个身影一点规矩都没有,直接冲进他的院子,然后也没看看周围,就直接嚷嚷着:“子贤子贤,你去边疆带我一起去吧!”
秦般看了眼因为曹琦的话放下书看向他的齐谓,朝福满挥了挥手说:“带齐谓走。”看到了齐谓走远了,才将视线看回曹琦皱着眉头说:“边疆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去游山玩水的,你跟着去干什么?”他心里有些在意齐谓走的时候那个眼神。他当初回京的时候想着齐谓的家和娘亲都在秀水,担心齐谓会不想和他一起回京,还特地问了问齐谓。还记得齐谓小小年纪,但是却特别坚定地说“从兄长收留齐谓开始,有兄长的地方,就是齐谓的家”。从感情上,他已经把齐谓当成了自己的弟弟。齐谓一直不知道自己将要去边疆,不是说刻意要瞒着齐谓,而是他还不知道怎么和齐谓说。他都可以想到,自己和齐谓说自己要去边疆,并且不带他去的时候,齐谓的反应了。可就是这么难的一件事情,居然被曹琦这么直接就说了出来,也是让他想直接将曹琦轰出去。
“我也不是只会玩的啊。”曹琦不满意秦般的说法,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我曹琦虽说是醉心文学,可到底也是将门之后,无论是功夫还是别的,都比你好上不少。若是我去参加武试,武状元不说,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了。你一个文官都去了边疆,留我在京城,我脸往哪儿搁?”
秦般打小随着曹将军习武,对曹琦的也是颇为了解。说到底,若是曹琦真的习武上没有天赋,那他要学学文没事弹弹琴写写诗的曹老将军也不至于会天天拿着家法追着曹琦打。而是这曹琦,难得一见的习武人才,可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事就爱去学着那些个文人伤春悲秋一下,偏偏这人还在文学上榆木脑袋怎么也点不通,时间久了,就让人觉得,他只是让自己有个借口好去接近美人儿。但即使是这样,曹琦的功夫也都还不错。
“不行,你脸搁哪儿都不是我的事。”秦般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没这么好办。如今国库虽不空缺,但户部不愿拨出更多的钱款,天天在陛下面前喊苦。陛下也没有办法,粮Cao军饷都是扣着给的。再说这援军,还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给自己带走,更不知道的是到了边疆那边,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境况。这二皇子书信中虽说写的是他们大隋占了优势,可到底时间过去这么久,变化还是很大的。他自己去没事,但让他带上曹琦,他还不想曹琦去冒这个险。
☆、第五十七章
秦般无论曹琦怎么说他都不松口, 最后气的连好脾气的曹琦都直接甩袖子走人了。看着曹琦远去的背影,秦般略微抿了抿唇,然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轻叹了一声起身要走。
“少爷,回房?”秦财手中捧着秦般的书,跟在秦般的身后问。
秦般略微摇了摇头,然后率先朝着齐谓的房间方向走去。他刚才看到了齐谓走的时候,显然是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 那时候他不追着问是因为他懂事,知道这时候有外人在,但是秦般若是明知这个情况还闭口不言的话, 就有些伤人了。
齐谓当初跟着秦般来京城,因为之前有与家中通过书信,所以秦夫人他们实际是准备了个小院子给齐谓的。齐谓初来乍到,京城的繁华和秦府的大都超出了他小小年纪的认知, 也终于明白了,是什么样的家世才能养出像兄长这样钟灵俊秀之人。他一步一挪, 紧紧跟在了秦般的后面虽说心中胆怯不安,可却强装出了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兄长说男子汉大丈夫,不愧天不愧地抬头挺胸做人端端正正做事。也就是这一副样子让本身就因为秦般的书信对齐谓颇为怜惜的秦夫人还有秦大人对齐谓的印象不错, 又多了不少好感。
原本齐谓的东西在下人的手中就已经送到了属于他的小院子,院子虽不如主院,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精巧的花木石山, 甚至连小池塘都有,还养了几尾锦鲤,足以看出准备之人的用心。这对齐谓来说已经是再好不过的住所了,但心虽感动,可他还是大着胆子说:“齐谓不是正紧的富贵人家的少爷,承蒙兄长抬爱老爷夫人怜惜,但齐谓还是斗胆想与兄长同住,也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小人儿的脸一脸认真严肃起来的样子也很是可爱。即使被剥了美意,秦夫人也没有太过在意,而是软声细语地说:“我们秦家就子贤一个独子,既然他带你回来就说明喜欢你,你唤了他一声兄长,自然就不用做那些琐事了。”
“齐谓固执,请夫人见谅。”齐谓的语气如同他的眼神一般坚决。
见秦夫人拿他没办法,上下不定,秦般就招了招手叫齐谓过来。齐谓哒哒哒地就跑到了秦般的身边,秦般顺手拉了人坐在了他边上的椅子上,然后一只手还摸了摸齐谓的脑袋,对秦夫人说:“娘亲,就依齐谓吧。”当初齐谓在秀水的时候,也是如同他说的一般,每日除却读书还会帮着抽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如给秦般打扫打扫书房啊,或是秦般晚上要睡了,端来热水给秦般泡泡脚之类的。虽不是大事,可好歹也是他一番心意,秦般看的明白当然也不做阻拦。
秦夫人见两人都这么说了,就没再多说什么。非但不觉得齐谓不识好歹,反而觉得齐谓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将来能成大器。
如今秦般站在齐谓的门口,当初齐谓搬过来,好在东西本来就少,再加上只是放在了那院子里,还没拆开摆放,所以搬起来一会儿的功夫。这屋子还是秦般亲自给挑的,东西则是齐谓自己收拾的。一推开门,除了那股子好闻的兰Cao熏香味道,就是齐谓平常写字的墨香。因为齐谓只是想考个功名,那个时候考试将近,想着叫他快些考上也好少费些时日,就没叫他学画画,但是把书给写好,就要不少精力了。而此时的齐谓正坐如松,矫劲挺立,手握笔杆正在临摹。那临的还是之前秦般写给齐谓的字。齐谓说“兄长的字最是好看,我想学兄长的字!和兄长一样”。
“齐谓。”即使明知道自己推门的声音肯定让齐谓知道自己来了,可秦般还是开口叫了一声,告诉齐谓自己的到来。
齐谓本就写到了秦般的名字,这一声他收了笔就抬起了头,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秦般不说话。
秦般原以为齐谓这边会比爹娘那边难容易说不少,可到底遇上了就觉得不知所措。往常惯巧被人说的七窍玲珑心在这时好像被挖了一般:“我知道你在别扭什么。之前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你说,不是故意想瞒着你的。”秦般低声安慰道。
齐谓只顾低着头,也不说话。如果说身份的话,实际他是没有资格去要求兄长什么事都告诉他的,就好比刚才曹大人来府中找兄长,明明他很想问到底是什么事,可是却没有身份留下来。如今兄长放低了姿态来与他解释,那是他的福气,可一想到兄长即将去往边疆他就觉得开心不起来。他虽不了解,但耳濡目染也知道不少。边疆的气候极差,许多东西也没有,总的来说就是条件恶劣。齐谓想象不出想兄长这般谪仙似的人物怎么能去那种地方。更何况最近战乱繁多,兄长前去可会有危险?兄长身为朝廷命官,既然要前往边疆,那必然是受了皇命的,的去面对那些无眼的刀剑,若真是不小心伤着了那怎么办?
“你看你,这知道了就这副样子,所以我才不想告诉你,不知道怎么开口。”秦般无奈地揉了揉齐谓紧皱的眉,无奈地说。
齐谓小声地说:“兄长能带我一起去吗?”他不该向兄长提要求的,而且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去的话可能作用还没有秦财哥哥大,但是他就是想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