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目曾经也在父母生病住院时亲自照顾过,只是他无法想象殷裘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是如何做到每天这样照顾的。
陈目暗暗摇头,他走到厨房把袋子放在一旁打开冰箱,在看到里面满当当的食材时愣了一下,这些食材是他上周买的,摆放的位置基本没动过,还有一些食材已经因为放久变坏。
陈目心里满满的疑惑,他先把那些坏的食材拿出来丢进垃圾桶里,重新把买来的新食材放好,待他出来后正好看到殷裘伸手为顾言俞整理翘起来的发丝,眼神都是令人迷醉的深情。
陈目终究还是问出了他心里的疑惑,他说:“殷总,你吩咐我买的食材为什么基本都不吃呢?”
殷裘把视线从顾言俞身上移开,告诉他:“那些是给言俞准备的,他的胃不太好。”
顾言俞已经过了醒来的最佳时期,所有人包括顾言俞的父母嘴上不说,但是内心都已经认清这个残酷的现实,只有殷裘像是演绎着独角戏,准备着新房,存放着新鲜的食材去一天天等待那个奇迹发生。
陈目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无论是鼓励还是安慰都不适合用在这样情况上,他只是干巴巴的说:“我会定期购买食材过来的。”
“谢谢。”殷裘说。
“另外殷总,”陈目斟酌下还是决定告诉殷裘,“二少最近工作上非常努力,股东那边对他的评价也很高。”
陈目点到为止,在殷裘说了要娶顾言俞后股东那边一直不满,加上殷裘甚至连公司都不来,这么一对比殷让哪怕能力上远远比不上殷裘,如今在股东眼里也算是个“像样”的领导。
殷裘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巴不得殷让谋权篡位好让他可以轻松和顾言俞生活,他笑了笑说:“随他们去吧,不管他们打什么注意,公司永远都是姓殷的。”
殷裘言语间流露出来的锋芒和自信让陈目也放下心来,他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好,准备和殷裘告辞。
这时殷裘抱起顾言俞,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他说:“陈目,白楚华那边你想办法动用关系把他转送到我们新开的精神病院过来。”
陈目本能先答应下来,随后反应过来殷裘说的话后惊了,“殷总……你这是打算做什么?那可是杀人犯!”
殷裘挑眉,好像不太理解陈目如此激动的原因说:“可他也是精神病患者,我开的就是精神病院。”
白楚华的事情早就被报道出来,那么恐怖危险的杀人犯要不是被查出有精神病早就被枪毙了,陈目努力劝说:“殷总,这种人物要是被人知道住进我们的精神病院里,那还有人敢送家属进来治疗吗?”
殷裘闻言弯了弯唇,他低头注视顾言俞,眼底漫着黑沉沉的暗色说:“你不明白的,这世界上还有那么一类隐蔽人群,他们伪装成普通人样子生活,但是始终找不到可以栖息的地方,我这么做是为了向他们传达一个信息。”
——我在等你们。
陈目走了,哪怕他再怎么不理解殷裘的话,对方下的指令他也只有服从的份。
殷裘把顾言俞抱回房间,每天顾言俞能坐在轮椅上的时间十分短暂,大多数还是得躺在床上静养,房间里还放着几瓶营养液用来给顾言俞维持身体代谢。
今晚顾父顾母说过要来家里看顾言俞顺便吃饭,殷裘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打电话吩咐自家开的酒店准备一些饭菜过来。
殷裘说到底还是那个把蛋糕做的很丑的人,厨艺这个技能有待提高,待酒店的服务员把饭菜送来并布置的差不多时,门铃也刚好响了。
殷裘阻止了服务员上前开门的动作,他亲自打开门,在看见顾母顾父两人时微笑着打招呼:“爸妈你们来的刚好,饭菜都准备好了。”
他们进门后,服务员安静的朝殷裘弯腰示意后离开,殷裘注意到顾母手里的饭盒说:“妈我说了这里准备好了饭菜,怎么辛苦你又做了一些过来。”
顾母熟络的从厨房用盛了一碗端给殷裘说:“这是我炖的汤,很好喝的。”
殷裘接过来喝了一口,笑着称赞:“真的很好喝。”
顾母看上去很高兴:“喜欢就好,我天天炖给你喝。”
殷裘放下碗说:“爸妈我带你们上楼看看言俞吧,我刚还带他一起装饰了家里。”
房内的变化他们一早就看到了,顾父顾母努力掩饰内心的伤痛,跟着殷裘上楼看顾言俞。
见到儿子躺在那里的样子顾母又忍不住落泪,顾父搂着她什么都没说,就是因为他们一直无法释怀儿子变成这样,才默认殷裘将顾言俞带在身边照顾。
可是有时候他们也内疚和心疼殷裘,他们这样见到自家儿子都觉得痛到受不了,殷裘是如何每天这样笑着面对这一切的。
殷裘也不希望顾母情绪继续这样难受下去,他走过去说:“妈,言俞也累了需要休息,我们下去吃饭吧。”
顾父也劝她:“小裘准备的饭菜都要凉了,走吧。”
顾母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顾言俞,随他们一同下楼,吃饭间顾父看见殷裘时不时会看一眼手机,他问:“小裘,你在看手机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处理。”
殷裘摇头平静的说:“抱歉,打扰到你们吃饭,我在言俞手上带了心率表,刚才是在看手机实时提供的数据。”
事实上一旦心率发生异常是会立刻发出声音提醒,但是殷裘只要看到正常的心率就很安心,所以这些日子下来已经成为了他的下意识行动。
顾母心疼的又想哭了,她说:“小裘,要不我们住进来帮你一起照顾言俞。”
她没有提出让顾言俞回家是因为家里的环境确实不太适合静养。
这不是顾母顾父第一次提出这要求,殷裘一如既往的拒绝了,他笑说:“爸妈,我和顾言俞现在才同居多久,你们就成全我和他过两人世界好不好?”
顾母还想说什么,顾父却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她手背示意算了。
晚饭后顾母顾父也没有多留,回去路上顾母坐在车上问顾父:“你当时怎么不一起帮我说服小裘?”
见她的语气有明显的怪罪,顾父没有半分不耐,而是说:“小裘说了,希望我们成全他。”
顾父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一根根青筋出现在手背上显露出他一直压抑的情绪。
“我们……能为他做的也只有成全了。”
第二十八章
顾言俞陷入黑暗很长一段时间,那里没有光,没有人,甚至连他都好像是不存在的,他的思绪放空,在黑暗中连方向都搞不明白。
唯一能听见的是声音,他能听见许多人的叹气和哭声,吵的令他心烦,可是很快那些声音消失,只剩下一个人的说话声。
那是很熟悉的声音,顾言俞却想不起来是谁,他听不清对方说些什么,那个人的声音却总是响起,伴随他度过无止尽的黑暗。
他想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好想知道。
好想……
顾言俞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入眼便是暖色系的天花板,他感觉到身体的无力,努力了半天也只能抬一下手臂。
随着意识渐渐清醒,顾言俞想起他是和殷裘出了车祸,他左右转头观察四周却发现虽然他手上还在输液,但是这里并不是医院,倒像是在谁的家里。
“咔擦——”
顾言俞听到细微的开门声,他开口:“有人吗?”
他的声音很微弱,可是房内本来就十分安静,很快顾言俞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来者的身影就出现在顾言俞眼前。
是殷裘,顾言俞发现比起他现在虚弱躺在床上,殷裘整个人看上去平安无事,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微微一笑说:“殷裘。”
殷裘的眼眸一瞬间好像空了,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低声应了一句,他小心翼翼扶着顾言俞坐起来,随后拿出手机给陈秘书让他开车接顾父顾母过来。
顾言俞看他挂了电话才问:“我这是在哪?”
殷裘倒了一杯温水抵在顾言俞唇上,见他乖乖喝下去才说:“这里是我家,你身体没什么大碍我就把你从医院带回来静养。”
顾言俞喝了温水感觉舒服多了,可是身体的无力感让他有点恐慌,他说:“可是我的身体使不出力气。”
“这是因为你刚醒来,一切都会好的。”殷裘抬头看见输液的瓶子空了,便着手帮顾言俞拔掉手背的针头。
顾言俞低头看殷裘熟练的动作,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很快门铃响了,殷裘知道是顾父顾母,他对顾言俞说:“我先去开门。”
殷裘从来不会在这个时间点突然叫人来接他们,顾父顾母内心生出了不该有的期待,殷裘打开门把他们迎进来,见他们眼巴巴的看过来,他弯了弯唇说:“爸妈,言俞醒了。”
顾父顾母闻言激动的捂住嘴,他们连和殷裘说话都顾不上,直接跑上楼,殷裘在楼下都能听到顾母激动的哭声。
殷裘没有上去,他一人站在客厅,这时消失了半个多月的系统冒出来,对他说:“梦醒了。”
殷裘盯着墙上的囍字,好似眼眸都被染红了。
顾言俞听着顾母顾父的讲述,他这时才知道那场车祸虽然没有要他的命,但是让他成为了植物人,奇迹的是昏迷一个月后他醒来了。
这样的奇迹对顾言俞来说感触不深,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睡了一觉的功夫,可是当顾父告诉他这一个月都是殷裘照顾他时,他震惊的不愿意相信,可是他想到刚醒来时殷裘的行为又不由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