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苍颜于是挨去查离自己最近的一名舞姬:
“……都是被生生抽走了血液,浑身没有太大外伤。”
他不由蹙起眉头,“还是那奈何殿主所为?”
曹深一挑眉梢:“黄泉宫李肃魂?”
方既白打断:“不是她,动手这人修为没她高。”
这话说得倒是引起曹深兴味:“对魔修盘算得这么清楚?这位方小友涉猎可真是宽泛呢。”
男主心理素质可不是盖的:“魔道宵小人人得而诛之,这还是顾仙巡之前同我讲的。便是为这一条,对此了解一些也是有利无害吧?”
曹深于是一伸手:“既然方小友这么说,那有才者居高位,您便请吧。”
随着他这番话落下,周围朝天阙之人不免亦爆出一阵絮絮落落来。
没修为是真,眼高于顶欺软怕硬,这些布景板们倒也真是拿了个十成十。
曹深于是幽幽扫视过他们一圈,那些人即刻偃旗息鼓,但眼底那不服气却是活生生的不带掩饰。
方既白因而低嗤一声,轻狂下刚想走过去,却又如才想起一般,身体微震下小心翼翼瞄了眼陆苍颜。
这一眼简直跟在外打架被抓包的小孩子一样,陆苍颜被他看得浑身紧绷,完全不知近来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够,竟是时常获得男主的注目。
然后他就听方既白对他暗地传音说:“……虽然如今不够强,可弟子自认为总还是有别的能拿出手的东西的……况且。”
他一顿,眼底仿佛点着火:“我总有强过师尊那一天的。”
这话说得太实诚,陆苍颜只觉得一双眼睛都在泛疼。
强忍住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无限缅怀与扼腕,他只能对着方既白虚弱一笑,表明自己真的不欲争他什么害他什么。
——次奥前段时间分明相处还是很愉快的嘛!!怎么自从看到我被各种恶x_ing调戏,这人画风一下子就不对了??
一心悲愤无处消遣,陆苍颜只能看着方既白眼底火光愈发夺目耀眼,看着就差出手戳人了。
好在主角起码还念着自己替他消灭食材的好处没有即刻动手。
姜边白衣的青年总算背过身去,那挺立如竹的身形鹤立远瞩,这时才十分肖似作者笔下那清淡流深的主人公。
他一拔凰觉直指倒地舞姬的眉心。
“曹天司难道看不出什么么?”
曹深抱臂而立:“看什么,不就是一脸浓妆么,哪有令师尊那般清雅脱俗不食烟火……”
话还没说完,一股极沉极沉的魔道威压便漫上曹深心头,他眼底缩如针尖,浑身金丹大圆满的修为便即刻调用起来。
陆苍颜顾钧等人立刻拿奇怪的眼神瞅着他看。
曹深一脸煞白:“愣着做什么!!?你们没察觉到么?刚刚那魔修……”
顾钧莫名其妙:“天司在说些什么,分明先前什么都没有啊。”
曹深还想再冷嘲回去,可是看着自家朝天阙众人同样朦胧的神情,素来爱惜羽毛的天司大人倒也不好继续咬着这话头了。
将一头冷汗悉数蒸个干净,他一脸忿忿,只得听方既白用着那低沉清朗的声线继续慢慢讲道:“她眉心那一点并不是描的花钿,那就是杀人者留下的痕迹。”
——哗!
此句一出满堂皆惊,不提被这话噎了一噎的曹深,便是阳关景的顶头上司,那位大理寺卿田皖谦都是紧了紧捋须的右手,神色里满是明悟:
“怪不得……我便说缘何看着那般奇怪……天烨近日流行的分明是梅花钿,坊内根本无人会去凑那过时的热闹啊……”
他不免指着阳关景一顿臭骂:“亏你还是陈阁老点名提的厉害人物……这点小细节怎的都没发现啊?”
一边刚爬楼爬的喘着气的阳关景颇委屈。自己从知道死了人的消息后根本就没在案发现场多待多久好嘛……一大早更是冒着被正甜在温柔乡里的方大佬骂的风险去报信……
——话说回来自家临渊宗方大宗主那能是普通人能比较的吗??别说破个案,就是破个天那都是分分钟的事好么??
满心怨念无处排遣,阳关景刚蹲在角落里画圈圈,就听得顶头上司继续不耻下问道:“不过这位仙长……女子额上这钿印我理解了,可那边三名男x_ing死者……”
方既白轻轻点了点手心:“武家二公子戴着抹额,那两名小厮头戴方巾,摘了不就知晓了。”
原是大理寺众人查案根本就懒得仔细动尸体,除了在每人身上翻了一遍,竟是连头上的玩意儿都没卸去看上一眼。
陆苍颜都想到的事情田皖谦自然不会想不到,狠狠瞪了四周那缩成鹌鹑样的手下们,他一撩官袍直朝武兆淩而去,松了抹额,果见一点红印正中眉心。
附近喧嚣不由又起来一层,无数目光不由直朝男主投去。
该场面真是十分驾轻就熟,陆苍颜顿时觉得有点可惜。
——这时候不就应该有个什么女少卿或是女证人陪在当场,因主角这番无形装逼而瞬间拜倒在他的校裤之下么?
他隔着几米的距离去瞟方既白的神色,心道若是有妹子在场,此时这货定是不会忘记回眸一笑的。
——方世尊的回眸一笑,就是众读者于论坛灌水灌出的寰霄最美风光里排第三的超然存在了。
“……不起风烟,不入轮回,他就那样遥遥站在灯火之外,一身玄衣如星夜般纯粹。那半盏山庭微微斜倾,于华池一挑,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永恒。”
三道黑线刹然挂过脑袋,陆苍颜脸色乌紫地将这神马清风听书再度关掉,甫一抬眼,便见那非墨唯白的青年就那么点滴侧过了脸颊,正对他勾起一丝万字难书的笑容。
陆苍颜当机了。
第83章 抽丝3
好在此时案发现场人山人海,被周围叨扰一拨楞,陆苍颜立马就从死机中重启了过来,刹那间便三步并两步远离了方既白。
掩饰x_ing地捂唇一咳,他不由窘迫道:“……既然知道两案并非同一人所为,那现在我们……”
田皖谦严肃道:“虽如此,可其所用邪术同出一脉,不排除有多人伙同行凶。”
阳关景接嘴:“说到底还是要并案处理嘛,据闻朝天阙各位均是身怀绝技,曹天司更是精通牵丝寻血之术,如今这档口,看来也需仰仗曹大人辛苦一二了。”
曹深脸色不大好:“牵丝寻血须得有血才能发动,如今这些个死人全被抽走了血脉,景少卿叫本座到哪牵啊寻啊。”
众人于是又看向方既白,方既白此时还沉浸在对自家心上人卖萌傻笑后所得反应的巨大失落里,是以整个人恹恹的,竟是没看懂大家的暗示。
阳关景不由汗如雨下:“方……仙师?”
方既白脸色沉水:“你背后,武兆淩右手指上有一小条带状划痕,看形式像是稍细的锐器所伤,考虑到所处环境,可能是武兆淩与乐师调.情手拨琴弦所致,所以……还要我说么?”
阳关景肯定是不敢了。赶忙叫大理寺众人检查屋内所有弦乐,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叫他们在左侧那斜倒的七弦琴上找到了一弥弥血痕。
于是最后就成了曹深掐指提溜着那半根琴弦,整张脸y-in沉如水了:
“就这么一点点血迹?景少卿,你……”
阳关景张口就来:“曹天司千秋万载法力无边,举世无双登峰造极,别说还有这么些血迹,估计就是再少点您也能……”
曹深一剑挑在阳关景脚下,那一身玄青归阳服的年轻官员顿时一个跳脚,差点没把披风抖出去。
唇齿底下暗自谩哼一句,曹深神色猛然凝固起来,手间诀印如穿花蝴蝶,一盏茶的功夫便改了不止三十几种术式。
周围人不禁微低了声调,于是等到曹深再度从神思间退出时,不少人都开始讨好着急问结果。
曹深轻蔑笑着:“血液太少,探得也不清晰,若是走错了,那可就只能叫景离声少卿多多包涵了。”
阳关景切一声,抱胸站在远处,任凭田皖谦对他吹胡子瞪眼。
曹深眼底冷漠荡过:“事不宜迟,既然有发现,那如今赶紧看看才是正理。朝天阙先走一步,大理寺各位便随意吧。”
话一说完,这人便噌得抽出配剑,足下轻点,鹞子翻身般就这么潇洒地扬长而去了。
那些赤袍修士同样展开各色法器飞剑,没等个三息,人就已经走掉了一半。
大理寺众人:……
田皖谦表情僵硬,他撇了撇嘴皮子,反应半天才总算反应了过来,顿时老腿一踹就把阳关景放趴在地上:
“你个没眼力见的!!!跟修士刚什么刚!!!当自己也是金丹期啊???”
阳关景面上紫一阵绿一阵,没敢反驳出来。
他可怜兮兮看向陆苍颜,陆苍颜拗不过这位苦涩中带着心酸的眼神,同样挽袖起来直接点出了厢房:
“……我跟去看看便好,田大人便等我们消息吧。”
他走顾钧方既白自然也跟着走,三人同时追往曹深处,很快便随着大部队落在了城南一座面积不小的宅邸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