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泽明破涕为笑,他觉得自己未免真的是傻了,连话都不能正常说了。
到底还是年轻人,况且还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问题,边泽明很快就可以出院了,他临走之前,按着龚旭的吩咐和指导在网上订了一束花,他抱着那束话来到了龚鹤的病房。
据说龚鹤被大夫强制要求躺在床上养胎,可他刚走到门口,却听见从里面传来她一惯的那种斩钉截铁、铿锵有力、不容置疑的声音,边泽明不禁为之j.īng_神一振,这哪里像是安胎的人啊。
他有礼貌的敲了敲门才进去,房间里就只有龚鹤一个人,最近一直在陪床的楚樊晟并不在。就见龚鹤的病床上架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台电脑,而龚鹤半躺在病床上,穿着一身病号服,脸上虽然没什么血色,气场却是足的。她应该是在给公司的人开视频会议,偶尔会有几个男声传来,她则非常严肃的或是与对方讨论,或者与他们辩驳,她身体里似乎有股力量,纵使在这种病恹恹的状态下依然可以保持这种坚韧的j.īng_神。
他不敢打扰,走过去把自己手里的花束放在窗台上,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等她开完会扣上电脑。边泽明这才一如既往和她打了招呼:“大小姐。”
龚鹤用手心按了按自己的腰,应该是坐久了不舒服造成的,她只是皱了下眉头而已,然后说:“边泽明,你帮我把床摇低一点。”
做完这些,边泽明发现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抱来的那束花上,他说:“龚总说你喜欢百合,特地叮嘱我买的。”
似乎因为边泽明提到了龚旭,龚鹤的嘴角难得的弯出一抹足以融化她冷脸的笑意,“还挺好看的,也亏着他心里还有我这个姐姐。”她的视线并没有分给边泽明半分,从纯白的百合花散发出一股幽幽的香气,将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柔化了很多,她把双手放在小腹上,淡淡的说了声:“再怎么说,也得谢谢你……”
能从这样倔强的人口中听见这三个字,边泽明一下子就被触动了。
“其实我还是不情愿小旭和你在一起的。”
边泽明咬了咬嘴唇,背在身后的手缴在一起,被自己揪得还挺疼。
“这家伙,吃一次亏还嫌不够吗?”
“我不会……”
龚鹤摆摆手阻止了他即将要往后面说的辩白,“可是龚家的人就是这么个脾x_ing,执着,别扭,我也是在他高中毕业的时候才见识到他有多倔强的。”龚鹤终于肯看他了,目光炯炯的,盯得边泽明心底涌起一股子怯意。“那个姓卓的,我根本看他不顺眼的,他们两个住在那要拆迁的破房子里面,我派了多少人去保护小旭,要不是那天在下雨,他们疏忽了……那个人渣还敢那么伤害他,如果不是小旭拦着我,弄死他这件事用得着脏了小旭的手吗?”
边泽明知道,她只是在用卓沐yá-ng的例子警告他,以儆效尤,她的语气严厉而又苛责,恨不得将那卓沐yá-ng撕碎。
“边泽明,你想陪着小旭的心情我现在能理解,但你别想伤害他,我不会允许的。”
怎么会呢?他舍不得的。
边泽明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我爱他都来不及,怎么会伤害他呢?大小姐……我还挺想说,谢谢你的。”
龚鹤耸着肩搓了搓胳膊,“行了行了,你可别r_ou_麻了,你先想办法把那什么破程序给我修好,不然你别想出国去陪他。”
第五十八章
经历了十多个小时的飞行,边泽明乘坐的飞机降落了,他的脚在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才终于有了踏实感,而与之相伴的,更多的是马上可以见到龚旭所产生的喜悦。近乡情更怯,思念伴随着内心的欢腾,如同两条j_iao错的藤蔓,缠伴着他的整个行程。
拿了行李往外面走,空气中的凉意越来越明显,他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和围巾,还在幻想龚旭是不是能来接他的时候,眼见着两个人扯了一条红色的横幅,上面还印着他硕大的名字,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刺眼,边泽明顿时觉得头顶笼罩了一层烟云,他向四周看看,很多人冲着着那个横幅指指点点,说着什么,仿若整个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那玩意上。这到底是在欢迎他啊,还是给他难堪啊!——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龚旭授意的,没错了!
他并不想让人发现横幅上的名字所指的是他,于是拉高了围巾,一路垂着头走到那两个人旁边,小声说:“你们两个快把这玩意收起来。”
那俩人并不认识他,见接到了人,便表现得极其兴奋,咧着嘴说:“您就是边总吧,啊啊啊,这就收,这就收。”
他挺想问问龚旭,皮这一下有意思吗?
偏偏天不遂人愿,边泽明越是盼着他们动作快点儿,却越是出幺蛾子,谁承想就在收的过程中,突然起了一阵妖风,愣是把那横幅吹跑了,两个人说了句“不好”便赶紧追出去了。好吧,现在这个机场,就见两个傻子满世界的在追一条被风吹得四处乱飞的红色的横幅,他则把胳膊环抱着,局外人似的看他们演这一出闹剧。
两个人追了好一会儿,才把那玩意追回来,气喘吁吁的,脑门上还渗出了汗。说真的,他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感觉他们明显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这两人态度倒是好,有一个陪他热切切的说着话,有一个帮他拿行李,他们一路来到停车场,边泽明才抽出空问他们:“龚旭……他来了吗?”
“啊,您落地的时间正好与龚总治疗的时间冲突了,不过看情况,咱们到家的话,就应该能看见他了。”
强压住心里涌起的失落上了车,车子驶向大路,天色也渐晚,异国他乡的晚霞倒是别有一番意味,他一路看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顺嘴问了出去:“龚旭的腿……好了吗?”他出去好几个月了,对于治疗方面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多说一句的,平时问了,龚旭就七拐八拐的去说别的,边泽明这种聪明的人,遇见龚旭闭口不谈的问题,边泽明也在尽量回避着。这次来见龚旭,他是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的,大不了给龚旭推一辈子的轮椅,他也是认的,可他还是不死心,他想他的小天使能够站起来,重新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