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空碗站在门外的云棹默默地想,小少主在邪尊心里分量不一般,要知道他从来没见过邪尊进过厨房,更没见过邪尊用过别人用的碗具,看来他一定要拉拢好小少主,这样以后溜出来玩就方便了。
一碗粥,又似乎不只是一碗粥而已,归麒觉得,在某个y-in冷的不见天日的地方,被一点点细流暖化。
投食完毕,亓官慕寒带着归麒洗漱完毕,就抱着归麒坐在书桌旁看图策,里面记载的是各动物植物的图样,不乏珍奇异兽,图样旁边有少量的文字批注。
归麒就坐在亓官慕寒的腿上,一边跟着看图策上的画,一边听亓官慕寒的解释。亓官慕寒解释得很浅显易懂,如果归麒还不能明白,就会再问,然后亓官慕寒会更耐心地给归麒分析。
令亓官慕寒诧异的是,他以为归麒就算识字,也只能懂部分简单常见的字,没想到,图策上大部分生涩少见的字归麒基本上都认识,只是有时候会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是一点就明白了。不得不说,这次他捡了个宝。
亓官慕寒并没有多问归麒是怎么认识这些文字的,归麒也没有想要解释什么,这些字,是在他有记忆的时候就差不多认识,他知道这是不正常的,所以真要他解释,他还真的无法解释。
时间渐渐过去,差不多已过亥时了,亓官慕寒正欲叫归麒去睡,就发现这小家伙已经抱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亓官慕寒轻轻抱起归麒,无声行至床边,将怀里的人放下床榻上,松开手时,归麒似感受到怀里抱着的手要抽离,将亓官慕寒手臂抱得更紧。睡梦中还皱紧着眉毛,嘴巴开始下瘪,那委屈的小模样看得亓官慕寒心都化了。
轻叹了口气,亓官慕寒拨了拨挡在归麒眼前的碎发,透着烛光的照s_h_è ,柔和了他冰冷的面部棱角,只是这一幕,无人可以看见。
虽然手臂被归麒抱着,亓官慕寒仍然单手褪去了外衣,脱了空着的左手,就去换归麒抱着的右手,这样繁琐地将衣服脱了,归麒似乎也没被吵醒。
事实上归麒紧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他偷偷抓着亓官慕寒的衣服,牙齿紧紧咬着生怕泄露了一丝声音,沉浸在无法言说的情愫中的归麒并没有发觉自己全身都无法抑制地颤栗着——对,他并没有睡着。
亓官慕寒没有拆穿,他只是将归麒瘦弱的身体揽近怀里。
屈指一弹,远隔对面书桌上的火烛无声无息熄灭……
夜幕彻底来袭,静谧的房间里响起冷清淡漠的声音。
“安心睡吧,我在。”
归麒身体微微一颤,静静地感受着这人的温柔。
亓官慕寒一夜未眠,他已经很久没有入睡了,因为他不需要依靠睡眠来养神。
今晚,他的徒弟睡得极不安稳,半夜做梦都在哭,先是无声的流泪,然后是那种压抑的啜泣,听得亓官慕寒心里有个地方,像被钝刀子绞一样。
归麒哭累了,就会迷迷糊糊的睡一会儿,眉毛是紧紧纠结在一起的,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结。即使是这样,归麒也抓着亓官慕寒胸前的衣服不撒手,一整夜都没松开过。亓官慕寒只能将归麒搂在怀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拍打着归麒的后背,以作安抚。
渐渐的,熟睡中的归麒开始不安分起来,在亓官慕寒的怀里乱动,脑袋往亓官慕寒的内衫里一个劲儿地使劲钻……
亓官慕寒:“……”
梦中。
归麒飘在虚空中,沉沉浮浮,忽然,他看见上方飘来一把张开的白色伞面的纸伞,透着光,他隐约看见伞面去画着一只黑色的野兽。
之所以称“野兽”,是因为归麒并不认识。
那伞面画的兽通体漆黑如墨,一身的鳞片,尾巴上方长着一排锯齿状的角。
梦里的他好奇心有点重,他伸手接住伞柄,还没来得及拿住,突然迎面传来一阵冷香……
这一晚,似乎尤为漫长……
第10章 师尊护崽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漫天星辰,形成了一副奇妙的画卷。
云棹自认不是附庸风雅之人,倒也觉得这夜景是真美。再看这万家灯火阑珊,比之帛画峰上的宁静安详之夜,着实不同。
为了给归麒取衣服,云棹早早吃完饭便出门。这会儿已经取了衣服,他闲的无事,便随处逛逛。
强悍如邪尊,倒不是真需要他这么个护卫,充其量就是个打杂的。
思及如此,云棹忍不住仰天长叹。
却不想这一抬头,就撞见两个混混正将一红衣女子拦在角落,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想干嘛了。
本来云棹还在犹豫管还是不管,没曾想那两个混混居然把注意打在他的身上?!
什么叫长得还成,就当尝尝鲜了?
云棹一脚踹在其中一个小混混的□□,这一脚,他可是用了十成的力,不烂成r_ou_泥他把脑袋削下来!
还特么黑灯瞎火,男的女的都一样?!呵……
另一个小混混见同伴痛得在地上缩成了一团虾,透过月光,能看清裆部全是血。这丫吓得狗急跳墙,抓起地上的木棍向云棹的脑袋敲去。
只可惜,看着吓人,但都是虚把式。力量太小,速度太慢,就连武器都没拿好。
云棹看也没看,侧身反踢,一脚踢碎了对方的下巴。这种人,他连杀他们,都觉得脏手!但是若不杀,他心有气,而气大伤身。
所以,还是杀了吧!
扑哧!
干净的街角凭空生出两根木刺,锐利无比,轻易将躺在地上的两人刺穿了喉咙。
鲜有人知,云棹是世间仅存的木之灵源的修者,并且天赋极高。
木,木者,春生之x_ing。
因为罕见,加上云棹自身的某些因素,便被亓官慕寒勒令,在平时就是普通人的身份,不许用灵源。
除了两个渣滓以后,云棹这才想起那个女子,但再看时已经不见了踪迹。
额,原本站着女子的地方空空如也,云棹尴尬摸摸鼻子,心想估摸是被他刚才的凶残给吓跑了。
视线再回到两具尸体上,好像扔在大街上影响不太好,没办法,自己制造的垃圾,就得好好把垃圾处理掉。
云棹一手拎着一具尸体,一路往城西方向走,速度之迅捷,可说健步如飞,丝毫没有被两具成年男子的尸体的重量所影响。
城西的乱葬岗几乎没人敢去,里面枯木死灰、寸Cao不生。腐尸袒露于垢土,被蛆虫鼠蚁分食的场面不是人人敢于直视的。白骨堆积成山,盛开着的恶灵之花更是危险之极。诡异的雾气时而出现时而消失,会将引诱而来的生物带入绝地深渊。
人们都视城西乱葬岗为禁忌,他们只知晓那曾是酿造瘟疫的厄难之地,却不知那处还酝酿着比瘟疫更可怕的……
到达城西的坟场以后,云棹便将尸体丢弃,冷眼看两具尸体被露出土壤的白骨穿透。左右瞧了瞧,心想这乱葬岗也没传说中那么骇人听闻。
正想着,云棹掏出手帕重复擦了好几遍手,最后将手帕扔在原地。灰色的手帕正好盖在面朝上的一尸体的脸上……
云棹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乱葬岗,却不知他刚走,乱葬岗便起雾了。
雾气渐渐浓密,如有灵智般飘行至云棹刚站立的位置,盘旋不去。直至雾气凝聚出一有实质的人形,雾气才快速散去,露出了被浓雾遮挡住的火红身影……
在云棹离开后发生的一切,他毫不知晓,也不知道,他已经成了靶上的猎物,等他反应过来时,无形的蛛网已将他紧紧缠住。
……
清晨已至,归麒还在半梦半醒间,恍惚中有什么动作在戳自己的鼻子,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抓住用力——咬!
而后听到一声极其浅短的低笑,那声音不陌生,但一时半会归麒又想不出来是谁的声音。直到口中溢出淡淡的腥甜,归麒才猛然睁开眼睛,睡意全无。
直直对上那张鬼斧神工的俊脸,哪里有什么笑意,和昨天一模一样的面无表情,那笑声就像是他的错觉。
愣了半天,归麒才发现他还咬着亓官慕寒的手没松口,他登时松开,那光洁的手背上挂着两道刺目的血痕,饱满圆润的血珠子在亓官慕寒的手上蠢蠢欲动。
归麒刚才的反应就像一只半沉睡的野兽,在不习惯身边有人的情况下,也没意识到身边的人是亓官慕寒,本能的第一反应就袭击了亓官慕寒,凶恶得像头狼崽子。
在亓官慕寒刚摸到归麒的鼻尖之时,归麒直接上口,那反应,简直厉害,若是换一个人来,而不是亓官慕寒,这一口下去,这人的手筋很可能会就此废了。
归麒张了张口,但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亓官慕寒手上的伤不知所措。如果亓官慕寒就此不要他了,这也不是不可能的,谁会收留一个反咬一口的白眼狼呢?归麒住被子底下的大腿,用力地掐,自虐一般惩防自己。
有所察觉,亓官慕寒将被子掀开,本就满目疮痍的身体,大腿上的伤害看起来更加怵目惊心,刚被掐的地方立马泛起一大片青紫色,红血丝清晰地透在单薄的皮肤上面,还有三五个指甲印子深陷在腿上,渗出血珠。
亓官慕寒一看,立马抓住归麒还在自虐的手,质问:“你在做什么?”
归麒撇开头,将整张脸埋进散乱的头发中,以一种沉默的方式拒绝和亓官慕寒交谈。
两人僵持了半天,直到云棹来敲门……
叩叩叩——
“邪尊,少主,你们醒了吗?”
“进来。”亓官慕寒看也没看门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不愿意看自己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