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过别人的刀,快速旋身,刀刃将身后一个袭来的人拦腰斩断,血花四溅,刃锋与空气相交,一道白光闪过,仿佛割开了空间。
君予墓眼前一片苍白,他忽的意识全无,以至于他自己并没有发现,自己被白光包裹,身体快速消失在原地……
当君予墓睁开双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纱帐,身上盖着大花被,屋子里很空荡,有些东西他从未见过,后来才知晓,那无火却亮的叫电灯,那会发声音出来的长盒子叫录音机,那柜子上的两个铁柱加手柄的东西能装热水保温的,叫热水瓶……
他到了一个与六爵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这里的人很奇怪,或者说,他在这里显得很奇怪。
他被一个白发老叟所救,老叟名周齐,周齐说他是山里的赤脚大夫。
周齐从山崖下将君予墓救回来,君予墓醒后身体全无直觉,嗓子说不出话来,周齐花了两年的耐心施救,才把君予墓身上所受的暗伤和外伤给调理好,但君予墓在等动弹之后,他跪在地上给周齐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割脉……
归流离要他活下去,他想听话的,他想要活着,活着为流离报仇,但是,如今他在这样的世界,活着的意义已经没有了?别告诉他,流离是要他开心的、没有负担地活下去,这根本不可能!
没有了归流离,君予墓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但周齐的医术太高明了,他的手几乎都快割掉了,周齐竟然又救回来了他那条不值钱的贱命,还让那条叫“厉月”的蛇盯着他。厉月有一个倒三角形的脑袋,乌黑发亮的鳞片,金色的竖瞳,最喜欢的是吃屋外的别离Cao的花,也是因为厉月,周齐才发现了君予墓的。
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周齐治好了他的嗓子,他可以说话了,说什么呢,他没什么说的,便告诉了周齐,他的名字。
“我叫君予墓……”
随后,这个一直耐着心给君予墓治病,从未有过不耐和厌烦的老人破口大骂:“这什么破名字!谁取的?分明是在咒你早点死了!”
君予墓第一次看到有为自己名字生气的人,不禁无奈苦笑:“是我的母亲取得。”他当然知道,母亲是巴不得他不得好死的,因为那个负了她,抛下他们母子的男人。
周齐吃了个瘪,瞪了君予墓一眼,语气恶狠狠却其实是在赌气说:“哼!老头子懒得管你!不管了不管了……”
嘴上说着不管了,可事实上却还是在精心调理着君予墓虚弱的身体。
等君予墓的身体渐渐好转之后,周齐突然在一天来找他,他说他要离开了,要吩咐几句话:“老头子知道,你不是这世界的人,你的身上肩负着什么东西,你不说,老头子也猜不到,但是,如果你想回去,有一个法子。结果怎样,不好说。”
“是什么?”
“你留在这里守一年的屋子,顺便能等到一个人,他是‘炼狱’的两位主人之一,他可以送他回去。”
一年之后,君予墓果然等来了两位青年,哥哥叫周毅,弟弟叫周悛,他们是兄弟,亦是爱人。不知周齐与这两兄弟有何渊源,周毅看着冷面,实则是个面冷内热的人,反倒是那总笑眯着凤眼的周悛,其实最是冷血,却突然答应君予墓的请求,愿意费力送他回到“六爵”。
作者有话要说: 提醒:周毅和周悛是《同病》的主角,这里串个场~就不要在意炼狱是啥么东西了,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没看的小伙伴就当是鬼界吧0.0
第43章 炼人成冢
归麒带着江阿生在房顶上逃窜,这次江阿生靠谱了些许,没有像对上鬼不妻那时候,吓得腿软了动不了,至少能跟上归麒,躲避起来倒也显得有模有样。许是整日里在山林游荡,江阿生虽没有学习过体术,也没有灵能,身体却十分灵活,跑得也快。
这些怪物,看起来并没有自己的意识,他们的身体僵硬得与木头无异,不会柔软地弯曲,怪异的行动姿势,看起来像被一根根无形的线所控制的傀儡,被傀儡师控制着,捕获逃跑的猎物。
虽然肢体僵硬呆板,但其速度并不慢,归麒解决完最近的一波后,又前仆后继地扑过来一群。
用蛮力根本杀不死它们,即便缴断了脖子,将它们拦腰斩断,它们亦拖动着残缺的身躯,继续爬着,哪怕只有断掉的一只手臂,也变成了独立的个体。
唯一有用的,只有用“粉碎”将他们完全寂灭,变成虚无。“吞噬”消耗太大,弱用得太频繁,归麒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江阿生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根长竹竿,色泽暗淡,长满苔藓。他试图反抗,试图抵挡一下,哪怕只有一个,也是好的。可惜这竹竿早已生了虫,腐朽脆弱,分量挺足的竹竿,一竿头敲向一只怪物,“啪”一声,竹竿应声而断,咵叽变成两半截儿。
被“摸”了下脑袋的怪物行动毫无阻碍,一张七窍里冒出许多曲折、有肿包的树枝的脸,凑到江阿生面前,看得江阿生心惊r_ou_跳,呼吸停止,江阿生立刻蹲下身,就地一滚,滚回到归麒身边。
啪!哧——
被一缕微妙的红光血线缠绕着的长鞭,如同有意识了般,灵活地缠住那树枝满面的头。
归麒用力一拖,将其砸向怪物之群,缠绕在鞭子上的血线快速游走拉伸,它称为主干,分离出无数新的血线分支。分支散开,“爬”上怪物身,飞快游动,撕裂着那一具具木化的身体,速度太快,以至于蹦出火花。
“娘亲——”
归麒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岩睚抱着鬼不妻站在通往祭坛的台阶上,底下的怪物们试图去捕捉他们,一旦碰到台阶,便化作了枯木,再无动作。
如此,归麒立刻明白了祭台是安全之地。
江阿生突然脸色大变,支吾其词:“不能去那里!不能去那里……大叔上去了过后就没回来了!”
归麒伸出的手一顿,低喝:“闭嘴!”旋即,他果断地抓起旁边表情恐惧的江阿生,粗暴地将人往那岩睚那方甩出去,那淡然处之的模样,完全不担心这么远的距离,摔不死也可能把江阿生给摔残了。
“飞行”的过程十分短暂,眼看着江阿生一头要飞过了,岩睚伸手把江阿生逮住,然后随手往旁边地上扔去。
鬼不妻又见江阿生,黑色的大眼眨巴眨巴,里面闪动着食欲和贪婪,江阿生眼角抽搐,紧张不已。
一只手默默放在鬼不妻的小脑袋上,用力一转,面对着江阿生的脑袋被迫转回来。
岩睚学着归麒的动作,揉巴揉巴鬼不妻乱糟糟的枯Cao毛发,郑重地提醒:“不妻,娘亲是怎么说的?你敢乱吃外面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看娘亲生气了,你就哭吧。”
不干净的东西?!
江阿生满头黑线,他哪里不干净了?不对,他才不是东西,呃,好像也不对……
对那边的互动毫不知晓,归麒还在缠斗,得了空闲,他纵身一跃,在房顶上灵活蹿腾。纵使千军万马,亦止不住他的去路,何况这些怪物仅r_ou_身厉害,并不会灵能妖术,不足为惧。
安全落地,归麒还没来得及说话,脸色大变——他们的脚下突然震荡起来,应该是说是这座城在颤抖……
珑莘谷生灵涂炭,受了前所未闻的灭顶之灾,河水都被鲜血染红,各种天材地宝被毁的毁挖的挖,妖兽尽逃,弱一点的要么死、要么被抓。
妖皇不再,君予墓凭空消失,唯留下一节妖骨,藏与麒灵木地下,受天地之养护,吸收自然之气,经一千八百年的岁月,炼成一柄冥伞。
冥伞现世,引天地异动,万妖本就受重创,元气尚未修复,人类各方异士卷土重来,欲争夺此物。
伞骨似白玉无瑕,伞面如鲛纱清透,且伞面之上有一头全身漆黑如墨的兽图腾,既有毁天灭地之能,又有护佑山河之力——这便是,冥伞。
只是这一次,人类的如意算盘却打错了,冥伞悬浮于万妖塔上空,冰冷的寒气不断由冥伞之中散发出来,冰蓝色的屏障出现,将整个珑莘谷保护其中,令人无法靠近一步。
人类祭出各种灵器,仍无法撼动这看似薄弱的屏障,对此,他们只能干瞪眼,最终空手而归……
又经数千年的光y-in,冥伞化形,说是化形,却与行相差甚远,只是有了个模糊不清的人形轮廓罢了。
冥伞虽有形,但未生灵智,无情无欲,不喜不悲,但却在化形之后,将当年围剿珑莘谷的所有参与者,直接或间接的,尚在的或转世的——尽诛不饶!
此番劫难,即使是屹立人世间顶端、传承了千年的皇室,亦或是有百万弟子的大宗门,皆被血染。
哪怕过了多年,当初所屠之地翻出的土地似乎都还是红的。
——那是天下,所欠下的债!是注定无法逃脱的一场浩劫!
一场血雨腥风,冥伞成为世间的禁忌,被称为“邪”,为后世所惧。
邪回到珑莘谷,无欲无求地守着万妖塔,光y-in错落,他数着岁月,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
离妖皇湮灭已有万载,世间渐渐将曾经的浩劫忘却,那场动荡变成了尘封于黑暗的历史。曾经神秘的妖族与人类共事,不同的两个种族和平相处的时代成了传说。妖族淡出人类的视线,变成普通人眼中的“不存在”,只有少数的一群人知道,那是人的贪念酿成的真实。
不知何时,无人敢踏入的帛画峰上,悄然建立了一个名为“药门”的药派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