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岩睚一脚踢开没有怕死意识的行尸,张牙舞爪的丑陋行尸直线飞向一棵巨大的古木树干,在沧桑的树皮上留下一滩红黑色的烂r_ou_泥。
归麒抽搐得越发激烈,削瘦单薄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禁闭着的口中开始溢出痛苦的□□声。他的皮肤开始冒出细密的血珠,将身上的玄色衣裳浸s-hi,流下一大滩血水,就连七窍都在流血。
强烈的血腥味激得行尸更加兴奋起来,它们行动得更快,疯狂地扑过来。
一条条黑红交错的丝缕从归麒身上冒出来,并缠绕在归麒身上,那些涌动的雾藤蔓延出来,以归麒为中心,将归麒护好。
整座山的气流朝归麒涌动,天际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沉重的气压笼罩了整座城。
而各方势力惊觉此变皆不约而同地往某个名不经传的小山坡集中,但打部分都被行尸挡在外围,进退不得,若是将行尸引到城镇去了,那可是罪责难逃。
少部分人通过了长距离的行尸潮,躲在暗处观察被尸潮困住的“人”,蠢蠢欲动。
妖啊!
那可是好东西呵!
岩睚也发现了好几棵树上都多些人,她心里有急躁了,好几次差点被行尸抓到。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所有的行尸都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被寒冰包裹,皆化为一座座生动的冰雕,隔着一层薄如轻纱的冰,能清晰地看见冰里的行尸还保持着前一刻的动作,裸露于破布之外的皮肤上,上面凹凸不平的青紫色经络皆清晰可见,尖锐锋利的獠牙上还流淌着淡青色的毒液……
“爹爹?!”
看这大手笔,岩睚那还能不知道是谁来了?
“嗯。”
冷淡的单音从鼻腔里发出来,还蜷缩在地上的归麒身边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
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后,岩睚瞪大了眼睛,惊呼:“爹爹,你的头发……”
凉薄紧抿的唇微启,淡淡吐出两字:“无碍。”
一身凌厉的寒气比之前更甚,旋即,亓官慕寒单膝跪地,半点不介意将浑身都是血污的归麒扶起来,圈进自己怀里。
那骨节分明的食指抵着归麒的眉心,浑厚的灵力为归麒杂乱的灵识予以梳理,见归麒的气息渐渐平稳了,亓官慕寒还坚持梳理了一段时间才撤去。
近无色的冷眸暗了暗,亓官慕寒改坐在地上,等归麒融合结束。
须知道亓官慕寒从体内抽离出来的,不仅仅只是残魄,还有亓官慕寒自己都没能觉察到的力量。
血海被黑色所浸染,归麒还在竭尽全力阻止那鬼东西侵蚀身体。但他发现越是阻止,被吞噬的感觉就越强烈。
那黑色物质会从他的皮肤渗入,刚开始没什么知觉,随着渗入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肤都像被无数数不清的细钢针刺入。
好像每个地方都很痛,但又抓不准到底是哪里的痛苦,令归麒发疯。
内脏似乎被什么东西在挤压揉捏,力道大且强硬得好像要将他从骨头到血r_ou_都揉碎!
脑海里更是胀痛的厉害,连头骨都有种会从里面冲破裂开的错觉。
归麒觉得眼皮很重,重的他怎么也开不了,而意识却非常清晰,他隐约知道,有什么本就属于他的东西——回来了。
第58章 杀无赦兮
——妖皇陨落,以身化麒灵木扶塔,以妖丹固塔,以术护塔,以精血修复妖塔,使万妖幸免于覆灭之难,而妖皇,魂飞魄散。
——妖皇的爱人因妖皇魂飞魄散,狂x_ing大发,使珑莘谷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最后带着妖皇的妖骨不知所踪。
妖族最伟大的领导者,统治并护佑了万妖,也是从始至终妖族里唯一一位称为“皇”的妖,其名为“归流离”,原形是黑麒麟。
归流离有一位人族爱人,名为“君予墓”,是上古家族之一的君家家主的长子。君予墓自小不受亲母喜欢,被亲母虐待并毁去容貌,x_ing格孤僻冷漠,却在年少时遇到了化形幼年的归流离,并将其当做了女孩子。
在归流离的哄骗下,君予墓糊里糊涂地应下会娶归流离的约定,从此二者的命运相交,轨迹纠缠不休。
是孽缘还是宿命,谁能说得清楚?
当初,归流离死后,时空撕裂,君予墓被送往了另一个世界,回来的时候时空发生失误,君予墓的身体被吞噬,灵魄一分为二,一半历经轮回,几经转世成为了君慕寒,另一半依附于归流离所遗留的妖骨中,炼制成冥伞,化身为邪尊。
而归麒,是归流离聚合了碎魂但仍缺失一魄的转生者,而他所缺失的残魄,一直以来都藏在妖骨上。
亓官慕寒的记忆有损,以前的事情全都记不得了。直到第一次与归麒相遇后,亓官慕寒感受到某些陌生的记忆碎片被逐渐唤醒。
但他并没有完全记起来,只笃定归麒与自己的关系并不寻常,而这种感觉,同时也部分影响了亓官慕寒对归麒的心x_ing。
如此轻易接纳归麒,更是在□□上完全纵容对方为所欲为,甚至有时候觉得理所应当。
亓官慕寒躺在男子身下承欢这种事情,在以前别说想都不可能,根本没谁如此胆大包天。
虽然是亓官慕寒自愿的,但亓官慕寒清楚,他对归麒的感情来得突兀,说是莫名其妙也不为过,说一点都不受那记忆碎片的影响没有是不可能的,但不能否定,他也确实对自家的小徒弟动了心,真心实意。
亓官慕寒没想过瞒归麒这些事,但他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加之归麒生x_ing多疑,他又如何原原本本地告诉归麒?
直到收到那写着“君予墓亲启”的信,亓官慕寒根据信中所绘之地,找到那个院里有着一棵巨大桂树的僻静之所,见到老夫人,被强行想起记忆!
恍惚之中,老夫人曾亓官慕寒不备,欲强行抽出归麒的残魂。
灵魄震荡,力量失控,亓官慕寒只得压下心中万般情绪,回到万妖塔,借炎谭之力,受尽万刃切肤之痛,抽出与骨血相融的残魄。
抽剥残魄的过程是无比痛苦的,因为藏储的时间太长了,残魄就像发细一般,穿c-h-a在妖骨之中,别说是尽数抽出,就是动了小小的那么一丝,那痛感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整具身体不比凌迟好受。
而选择炎谭的抽离时间更会延长,但炎谭抽离灵魄是最安全的,不会使灵魄受到损伤。
只是——
倘若归麒恢复了妖皇的记忆,那么,归麒是否还是归麒呢?
浑身浴血的青年蜷缩在令他心安的怀抱中,染上鲜血的精致面庞显得惊艳。
就像……妖皇湮灭的时候……
亓官慕寒身体轻颤,垂着眼眸,将眼底的情绪尽数掩去,浅薄的双唇紧抿,嘴角下垂,述说着主人的担忧。
“爹爹……娘亲他是……”岩睚站在一旁,犹豫不决,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想。
鬼不妻蹲坐在地上,怯怯地扯着归麒的袖子,纯净的眼眸里是担心和害怕,小小的他不明白娘亲这是怎么了,脆弱得一点也不像娘亲了。
亓官慕寒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仍是那个神魔无惧的邪尊。
“是他——”亓官慕寒沉声道,“妖皇回来了。”
岩睚激动得不能言语,原来娘亲真的是娘亲!她就知道!
鬼不妻不懂,只抓着归麒的袖子不撒手,眼巴巴地望着娘亲,为什么娘亲还不醒?
亓官慕寒的声音不大也不小,周围伺机的却也都非凡人,将冰层之中的那白发男子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那白发男子谁都不认识,可瞬间将尸潮冻住,且面不改色,这般能力的,难道是当年屠杀了各宗门势力后,销声匿迹的邪?
还有那个女孩和小鬼又是何人?
暗处凝望的各方势力不禁冒出无数疑惑,但最大的疑惑还是——妖皇归来。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妖皇魂飞魄散,怎么可能涅槃重生?
倘若是真的,这暗示着天下即将洗牌,妖族或许会再次现世。人族与妖族有可能再次共存与否。
待归麒足渐安静,没有挣扎的动作,身体放松后,亓官慕寒知道融合已经结束。将怀中的人打横抱起,沉稳起身。
眼帘抬起,近无色的冷眸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一群冲动的门派弟子拦住了亓官慕寒的去路,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亓官慕寒毫不犹豫地踏出步子,薄唇轻启,凌厉冰寒的声音震荡了整座山林。
“挡吾去路者,杀无赦!”
寒风凛冽,正当炎炎夏日,却雪花飘飘,Cao木随寒风摇曳,飞禽盘旋于天际,走兽相继而来,拥护于那白色身影左右,山林发出悲鸣与咆哮。
无人不心惊胆寒,凉意爬上脊背,似敬畏似恐惧,而动弹不得。
“欺吾妖族者,杀无赦!”
冷冽之声继续响彻山林,皇者之威压如君临天下,势不可挡。
“窥吾妖丹者,杀无赦!”
“犯吾妖塔者,杀无赦!”
“伤吾妖皇者——断轮回之道!”
岩睚愣愣地望着气势如虹的爹爹,这话,在数千年前,爹爹出现的时候说过,这话被传送至今,妖族亦从不曾忘却,而爹爹也同样做到了。
当这话被爹爹再一次说出来的时候,岩睚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心中的复杂情绪,是震撼,是崇敬,是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