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攀起的狂喜的尾巴有什么追逐着而来,激动时血液沸腾的感觉逐渐冷却,不真实感和不安赶了上来,风雪的冰凉渐渐渗进骨子里。
英还活着……吗?
我真的……没有在做梦吗?
他晃神了。放下捂脸的手时看见的不是泪水,而是一度洗不干净的血液。
“你好,有什么能帮助你的?”
陌生又温柔的女人走到他面前,蹲下来与他平视。
金木僵硬地运动脖子,抬起头与她对视,在那双眼中看见了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
“……谢谢你,我没事的。”
金木用袖子把脸上尴尬的水迹胡乱擦掉,鼻子痒痒的忍不住侧过头打了个喷嚏。
…更加尴尬了。
他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着抱歉,看见女人牵着一个黑色长发的小女孩,根据刚才的声音…是母女吧。
小女孩脱下自己的围巾,趁着金木还愣着的时候给他围上。
“很冷吧?”
很冷……甚至赫眼和大脑被贯穿的疼痛还滞留在灵魂里。金木双臂紧抱自己,身体抖了一下。
但是奇迹般的,那种y-in凉的、情绪带来的刺痛却在这条围巾下简单地消散了。好似未曾存在过。
是与人相处时的暖意驱散了它们,是别人给予的善意暂时让他忘却了它们。
这场下了许久的雪慢慢停了。
“这样可不行呀……”那位母亲微敛起眉,拍拍小女孩的脑袋,对金木说,“我带你去派出所吧。”
“……好。”
他想不起来过去的这个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是母亲刚刚过劳死…他刚被寄养到浅冈家的时候吗?
“呐呐,我叫高桥南,你的名字呢?”
小女孩兴高采烈地询问着,唤回金木的出神。
“金木…研。”他这么说道,出于礼貌,他应该称呼这位看起来比自己年长的女孩为…“南姐姐。”
“嗯!”高桥南高兴地笑眯了眼。
也许是出于重生的激动,他的手甚至在被高桥母牵上的时候都在微微颤抖。
“我能叫你研君吗?”金木点点头,南双眼发亮,“研君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也…不知道。”他小声道。
高桥母一手牵一个,左边南,右边金木。南看起来是外向的x_ing格,即使隔着母亲、金木回答平淡,她也一路上叽叽喳喳聊了许多。
去到最近的派出所,高桥母向值班警察说明了事情经过。无论怎么说,把一个穿着单薄的小孩独自遗弃在街道上都实在是太过分了。若是真的事出有因,高桥母会选择原谅。
但她只看见了一个狠心的女人,在大雪中拉扯着目光呆滞的小孩,并把他丢在少人经过的街道,自己打伞离开。连一件保暖的毛衣都不愿意给,分明是想让他死。
男孩在原地站了许久,僵直地站着,雪落了满肩头,s-hi了衣服,而头发上积攒的白色也随着时间推移融化成水,顺着s-hi成一缕缕的发丝流进衣服里。
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被丢弃的这个现实,男孩流下了眼泪。
高桥母看得不忍,把呆呆望着监控屏幕的金木揽进怀里。旁边年轻的女警适时地微笑着给两个小孩子送上暖呼呼的可可,甜腻的味道让人不自觉跳出了悲伤的氛围。
“调查结果出来了,多亏这位小朋友说得出她的名字我们才能这么快找得到。”一位民警说,“她是在附近的浅冈家的住户,是金木君的姨母……看样子是因为负债的原因,并不愿意收养法律判下来的孩子。”
“另外,我们刚刚收到消息,她几分钟前回到那条街上去找金木君了。”
“她把孩子这样丢在街上还想要回去?”高桥母难以置信地发问,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母亲,她忍不住气得发抖,“做梦吧她!”
原来是这样啊……
金木明白了。
或者说,他看到了。
视频里舍弃他的姨妈就连个谎言都不愿意跟他说,放大的监控中女人神色不愉,嘴巴一张一合。
「你在这里站着不要动。」
金木在战斗的配合中学会了唇语。自然读出了这句没有被收录的话。
过去的他真的乖乖地站在原地不动。直到后来脑袋冷静下来察觉到自己与犯罪无疑的姨母回来找他,收养他到长大。
现在不同了。现在在这个身体里的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忍受世界带来痛苦的那个幼小的灵魂了。
南微微拉扯母亲的衣袖,将她稍微脱离金木的旁边,让对方低头听自己的悄悄话。
“妈妈…你之前不是说想要一个儿子嘛…我们收养他吧。”
高桥母愣怔,又转眼望见监控中女人透出y-in暗情绪的表情。
“……好。妈妈知道了。”她淡笑。
高桥母抱着最后一点期望——期望金木的亲人还存有一丝温情——去询问浅冈家的女人是否愿意移j_iao抚养权。
可惜那对美好的期望立刻就在女人听到会收到一大笔钱时的灿烂笑容中破灭了。
高桥母义无反顾地命令自己的兄长帮自己处理一系列手续等麻烦问题,誓要短时间内将金木研的抚养权拿到手中。
今晚金木本该要和浅冈母一同回那个对他没有一丝感情的家里,但高桥母强烈要求要带走金木,他便以寄宿朋友的身份和南一起去另一个地方了。
普通小孩可能会对突然改变的陌生环境感到恐惧与难过,但这并不存在过去的金木研和现在的金木研身上。
他只是觉得有点突然…有点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