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番外 作者:维维兔(下)【完结】(30)

2019-05-07  作者|标签:维维兔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宫廷侯爵 宫斗

  魏七也就罢了,身为奴才恭敬本分又无错。

  圣上反倒反常,上朝处理政事平和得很,回了养心殿便似吃了炮仗一般发脾气。

  安喜琢磨来琢磨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旁敲侧击问圣上,圣上不愿搭理他。

  他便猜兴许是魏七太过恭敬了,圣上喜人活泼些。

  召魏七委婉些说了,前者略有松动,然而皇帝并不消气。

  御前总管又猜,或许是榻上久不相亲,他小意侍奉,晚膳后翻牌子总说奴才这便走,这就走。

  “走”字咬得额外重,皇帝抬眼要他滚。

  昨儿夜里幸的又是异族美人,圣上回宫已六七日,夜夜忙于朝事,前日开始召人,幸也是这一位佳人。

  连着两回,可见是喜欢得很,现下已升至正七品贵人。

  第二日晨间卯时,安喜领着人入西暖阁伺候。

  皇帝不知怎么就又恼了,擦面的巾子往铜盘里一砸,水花噗得全溅至侍候的奴才脸上。

  端着铜盆的正是魏七。

  他也不知自个儿哪错了,只是跟着众人请罪。

  皇帝拂袖而去,不责罚也不给个明白。

  到了晚间倒霉的魏七值夜,圣上叫茶三回,叫了却不喝,没一会子又道要如厕。

  魏七起身去外头传官房。(古代便盆,内有松香木遮气味)

  说来也怪,兴许是圣上有意刁难,平日里这些事他都是自个儿来,今次却要魏七服侍。

  两个奴才小心伺候,虽没做过这差事,倒也没出差错,可皇帝偏生就是恼了。

  他拿着s-hi帕子净手,魏七帮他擦身,面色沉静动作轻柔,擦完又替其穿上。

  另一人点香,拿着官房出去。

  天子在这时发难。

  他拽住魏七的胳膊,捏住其两颊抬近,沉声问:“ 你甩脸色给朕瞧。”

  “ 回圣上的话,奴才不敢。” 魏七确实是觉得冤枉,他回地也真诚恭敬。

  可皇帝就是觉得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是专程做给自己看的。

  无心无肺,真是无心无肺。

  有朝一日最没心没肺的天子竟也会用这四个字来评判他人。

  “ 你不敢,变得这样快,你不敢。” 他说得极缓,是在克制怒意。

  再也没有比你还要胆大包天的奴才。

  皇帝习武,手下没轻重,魏七的手腕被他攥在掌中,对峙久了手掌青白失血,疼得他面上失色,嘴唇苍白,垂着的眼中滑下一行泪。

  前者瞧见,心头一颤,记起Cao原上帝帐中他醉酒的那一夜。

  昏暗烛光下,帝王先松的手。

  到底不一样了,他也知晓什么是心疼。

第79章 无妄之灾

  魏七说:“ 谢圣上宽恕。” 实在是真心感恩戴德。

  皇帝瞧他一眼, 转身上榻。

  成,朕倒要瞧你有多倔。

  又冷了两日,安喜也没法子了,心道: 随你们折腾,左右也折腾不死,早些了断得了,也不知累不累。

  乌鸦嘴说得便是他。

  这日寿康宫来人召魏七, 用的是旧由头,道老祖宗脖颈疼。

  魏七前脚跟去,安喜后脚便往上报。

  皇帝在内书房批折子, 微皱眉头道:“ 派人跟着,有事速回。”

  “ 嗻。”

  两人都未曾上心,谁也没料到魏七此去竟会有x_ing命之忧,皆以为只是如上回一般敲打规矩。

  皇帝那时还想:去老祖宗手下尝尝苦头才能知晓朕的好。

  寿康宫长乐敷华内, 老祖宗手持佛珠跪在佛像前念经。

  未几,她睁开眼问一旁立着的罗嬷嬷, “ 东西可备妥当了?”

  罗嬷嬷迟疑一瞬,仍是道:“回您的话,都妥当了。”

  她扶老祖宗至罗汉床那头安坐,后者闭目沉思。

  今次并非是她残忍无情, 实是再也留不得,不若称着皇帝醉心异族女,将这个祸害先除了。

  她年岁越大便越发优柔寡断,近来总梦到年轻时尤待字闺中那一阵的事。

  魏七的伯母与她是要好手帕交, 两人未嫁之前说是亲如姐妹也不为过。

  老祖宗心中叹息,媛儿,哀家要对不住你,你这小侄儿可不能留。

  她想:若是没哀家,魏七早在十年前便没了,纵然手段残忍不近人情了些,可这一切也都是为了皇帝为了大楚。

  御驾本该直奔紫禁城却偏拐了弯在夏宫停了一夜,缘由一查便知,旁人不知情,她这个做祖母的却心知肚明。

  像是偏离了原本的大道步入了岔路,虽最后仍会如期抵达,却耗费了许多人力,也分去了帝王的心神,可这才是魏七伴君的头一年。

  那孩子聪慧可爱,她也很是喜欢,若非如此不会让他呆在身边足足四载,也不会再三迟疑留他至今。

  终究成了祸害,动摇了帝心,任何可能危害皇帝的隐患,她皆要事先除去。

  “老祖宗。”罗嬷嬷轻声唤。

  太皇太后睁眼,虽然年老,眼神却依旧清明。

  “魏七来向您请安。”

  魏七几步上前,弹马蹄袖叩拜请大安,声音带着年轻人的朝气,语调却沉稳:“奴才乾清宫御前贴身内侍魏七,请老祖宗大安,老祖宗万福。”

  真真是挑不出错,哪儿都好,圣宠之下能坚定心神也是难得。

  老祖宗望着下头跪着的孩子,养的这般高大了,哀家看着长的。

  即便是个太监是个奴才,在自个儿心中亦为故人之子,她从来是看顾着这孩子的。

  “起罢。”莫怪哀家,要怪便怪你太讨人喜欢,也得了皇帝的喜欢。

  “嗻。”魏七心中不安,殿内气氛实是不同寻常,便连罗嬷嬷也不曾说笑。

  太皇太后心狠起来是真狠,她闭目,道:“赐酒。”

  “嗻。”

  另一头乾清宫跟去的奴才也实在机灵,他藏在暗处,老祖宗这话一出便急忙奔了回去。

  内书房门外,安喜得了消息大惊失色,吓得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低嚎一声:“圣上!老祖宗要赐死魏七!!”

  皇帝手下朱笔戳破棉纸,拍案起身,翘头案上的茶盏笔洗等一应事物震动。

  他一面疾行一面沉声吩咐:“御前侍卫来人!”

  “奴才在。” 门外侍卫带刀入,也知晓发生了大事。

  “领人速去寿康宫将长乐敷华里的酒杯都砸了,拦住老祖宗。”

  “嗻,奴才遵旨。”

  皇帝抛下腰间的龙纹玉佩,侍卫接过,似风一般退下。

  天子旨意说速去,那便真是要速去。

  “摆驾寿康宫。”

  “嗻。”安喜应。

  皇帝也不管身后众人,一路疾行,銮驾不乘,仪驾未全,遇着拦路的抬脚就踹,显然也是急了。

  长乐敷华内,魏七虽不明白怎的突就招来杀身之祸,但到底保有几分冷静,想要再拖上一拖,等着皇帝来救他。

  他也知皇帝会来救他,虽像是天方夜谭,可也没什么缘由,直觉罢了。

  “奴才斗胆,奴才自以为十年来忠心为主,除却去岁糊涂再也未敢忤逆,奴才不解,为何您那时宽仁,饶了奴才死罪,现下却要赐死奴才。”

  老祖宗听了亦是生出不忍,手握成拳,却不与他废话。

  这档子事从来都是夜长梦多,拖久了等乾清宫来了人,今遭便是白费功夫。

  她侧着头,只说:“君要臣死。”

  华贵雍容的护甲在朱漆桌面上刮出长痕,响声尖刻刺耳。

  “灌下去。” 她淡声吩咐,十分坚决。

  “嗻。”

  太皇太后并不想见魏七的死态,但她又必须亲眼瞧人死在跟前才能安宁。

  魏七心灰意冷,四个奴才上前将他按住,如何挣扎都挣不过。

  他额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双掌骨头凸出,双腿胡乱向后蹬,显然是用尽了全力。

  可为何总是蜉蝣撼树。

  他被捂住了鼻,喘息艰难毒酒入喉之际想的却是,终于解脱。

  不用再挣扎苟活,其实也好,不男不女家破人亡,双亲杳无音讯,又成了帝王榻上物,人间实苦,去了也罢。

  剧痛顺着咽喉沿食道一路烧至胃壁,他想这酒中加的是砒|霜还是鹤顶红,也太烈了。

  泪水不断涌出,鼻涕沾了满脸。

  侍卫闯入,却来迟一步,见酒杯已空,大惊失色,示龙纹玉佩将长乐敷华团团包围。

  侍卫首领是上回大年初一魏七托了送大氅的那个,他两步上前,踢开几个行凶的奴才,取了老祖宗跟前的茶盏将整整一壶都灌进魏七嘴里。

  灌完伸出手指去抠,魏七哗啦啦吐了一地。

  太皇太后怒喝,却无人理会。

  御前禁军只听一人令,天子要魏七活,他若死了,禁军便是办事不利,无论大事小事,御前办事不利的禁卫不用再活。

  另一头,皇帝一路上脑子也慌乱,反反复复只愿魏七能机灵些,拖上点子时间,然而他祖母懂他,他又何尝不知自己祖母手段。

  明黄也如风,所经之处不长眼的奴才还未来得及行礼便被一脚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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