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祕!”阿乔推开门,兴奋的跑了进去。
他叫的男人正正洗完澡披着浴袍走了出来,在酒吧台倒了一杯酒精浓度高的白酒,听到他的声音,回头微笑,“阿乔回来了。”
阿乔放慢脚步,露出灿烂的笑容嗯了一声。“我回来了。”真好呢,程祕在等自己,没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灯光拉长了程祕的身影,越发显得他俊美英俊,程祕慢悠悠喝了一口红酒,靠在酒吧台上,轻笑道:“那么,今天他做了什么?”
墨绿色的眼睛迷恋的注视着阿乔的脸。
是否想起来了,那段由他为他制造的美丽的梦魇。
是否今天一天,都在恐惧与害怕中心里念着程祕这个名字。
阿乔一愣,脸上欣喜的表情一瞬间暗淡黯淡,他终于清醒过来,程祕等他是因为要知道虞乔的一举一动,而不是因为他。
他恍惚想起今天看到的一切。
那个和自己拥有同一张脸的人,过着和自己天差地别的生活,他看到虞乔在那个男人面前放纵的姿态,享受着那个男人的宠爱。
而这些,程祕从来未曾给过他,他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得到程祕这样的对待,只要程祕的目光在他身上,他就心满意足什么也不愿意去想,而那个男人,目光却永远放在虞乔身上,不肯离开,不愿离开。
他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是如何对待虞乔的。
像是对待这个世界上唯一珍贵易碎的宝物。
给虞乔做饭,帮虞乔剥蟹壳,为了虞乔推掉生意上的应酬,陪虞乔打游戏按耐自己的欲_望。
小心翼翼的对待着。
他心脏忽然一阵揪痛,仰头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撞见程祕迷恋的目光。
程祕在透过他看谁?
在看虞乔。
呵,多么不公平啊。
一丝丝的,一缕缕的,悄然生长的藤蔓将他的内心包裹。
让程祕知道吧。
知道那个男人如何对待虞乔,程祕不可能做到这样,说不定如此,程祕就死心了,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阿乔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里将看到的一切全部说出口,然后看见程祕原本面带微笑的脸越来越冷,越来越沉,最后犹如风雨欲来的巍峨高山。
“够了!”他忽然怒斥。手里的酒杯狠狠砸在墙上,酒杯嘭的碎了一地,有的酒水溅到阿乔脸上。
阿乔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巴里一阵辛辣。
程祕在生气,跟着程祕这么多年,他只有两次见过程祕生气。
一次是现在。
一次……
阿乔低垂下眼睫。
是他闯进那片禁地。
……
“呵。”程祕忽然低低的笑出声,他将手覆在额头上,语气森哑:“真残忍呢……”
My Treasure。
我为你千方百计来到中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
而你已经将我抛之脑后,哪怕我对你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也不会将我深深记在心里。
真的是……太残忍了。
墨绿色的眼睛颜色越来越浓稠,他慢慢松开手,唇瓣上扬,“我不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阿乔手指一颤,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哪怕如此,程祕你也不肯放弃吗?为什么……为什么……虞乔就那么好?让你一次又一次的,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
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我努力的模仿着他,模仿着他的习惯,模仿着他的脸,模仿着他的一切。
依旧比不上他是吗?
萌芽的蔓藤,开始疯狂的生长,从心脏,入侵到血液,伴随着的是难以遏制的疼痛。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下意识的伸出手,轻轻拉住程祕的衣角。
“程祕……”他声音细得像风,眼神带着渴求,“我们回去美国好不好……”
“就不能,只有我一个吗?”
只有他和程祕回去美国。
就像以前一样,程祕只有他一个人。
像是幼猫一样的声音,让人心生爱怜。
程祕闻言,幽绿的眸子放到阿乔的手上,那里面透露的信息太可怕,阿乔的身体打着颤,顶着巨大的压力没有放手。
他想努力的尝试一次啊,尝试着,去争取他想要的东西,而不是等程祕来赐予。
程祕抬起眼皮看着他期盼的眼神,殷红的唇瓣弯起一道温柔弧度。
冰冷的手搭在阿乔的手上,阿乔的眼睛一亮,下一刻,他就被程祕狠狠摔了出去,就在刚才程祕扔酒杯的地方,玻璃碎片一瞬间扎进了他的掌心和脸颊。
阿乔的脑袋在短暂的时间里有些懵,觉得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空白一片,有什么s-hi濡的东西流到眼前,猩红的颜色。
神经终于反应过来,强烈的剧痛感弥漫全身,血液丝丝缕缕的从额头脸颊以及掌心渗出,他痛得几乎要哭了出来,耳边回荡着鞋底踩着地板发出的声音,缓慢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他不由自主缩成一团。
“中国有一句古话,人要有自知之明。”程祕走到他面前,拿出一张纸巾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语气平静而温和:“阿乔,我想你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身份?
什么身份。
一个替代品。
一个活人的替代品。
一个,程祕求而不得的活人的替代品。
阿乔终于哭出声来,“程祕……好疼……我好疼……”
心脏疼,身体也疼。
他想他是真的忘记自己的身份,因为虞乔。
程祕蹲下身,手指抚摸着他流血的脸颊,眼神带着一点无聊,“就不能乖一点吗?阿乔……”
“你这样一点也不像他。”
虞乔不会像这个人祈求自己的爱。
虞乔不会像这个人因为自己做过什么而爱得死去活来。
他永远清醒着。
编织的牢笼困不住他。
和虞乔相比,眼前的这个人,除了脸,简直无聊透顶。
第94章
程祕眼中的无聊阿乔看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再不做些什么挽救就会被抛弃,要被程祕抛弃, 这对于阿乔而言比要他的命还难过,他连忙伸出带血的手指拉住程祕的衣角,哀求道:“我……我会乖的……不要抛弃我, 程祕……程祕。”
“我错了,程祕……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不会再要求什么了。”
不要抛弃我。
离了你我活不了,程祕。
我真的, 错了。
程祕摩挲着阿乔染血的脸颊,一点一点把阿乔脸上的血迹擦干净。
他叹了叹气, 仿佛之前无情将阿乔摔伤的人不是他, 语气温柔而同情道:“早知道就好了,阿乔,我很喜欢你, 不要做让我不开心的事。”
在他的温柔对待下阿乔露出笑容,程祕却在这个时候起身,侧头看向男人, “ANSEN, 去叫卡莱医生了, 阿乔的脸受伤了。”对于手上和别的地方的伤口, 只字未提。
适才露出的笑容凝结在阿乔的脸上,他颤抖的伸出手指摸着自己的脸。
从未如此清晰的认识到,他之所以特殊, 只是因为这张脸。
没有这张脸,他就什么也不是。
扶着男人的手离开,阿乔觉得仿佛回到了他闯入禁地的那一天。
那之前他还是程祕宠在手心的人,以为这个世界上程祕最爱的就是自己,无忧无虑,对程祕撒娇任x_ing,和程祕置气。
他好奇那个只有程祕能进去的房间是什么样子,于是有一次在和程祕做完之后,他偷走了程祕身上的钥匙,支开那里的仆人。
就像即将偷走禁果的夏娃一样,紧张又害怕,内心隐隐带着一种预感,开了这扇门,有什么东西会扭曲改变。
他打开了那扇门,却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打开过。
那是一间带着干涸血迹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淡得几乎闻不到的血腥味,墙上长长的锁链蜿蜒。
里面有很多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有一张和他相似的脸,不,更准确的来说,是自己类似他的脸。
他瘫软在地,目光呆呆的看着正中央那张巨大的相框。
被锁链缠绕着手腕的少年,微微扬着头,黯淡的光下他的皮肤依旧白皙,脖颈线优美得像天鹅,殷红的唇瓣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这个人在笑,哪怕身上都是伤,也在笑。
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什么都不会让这个人停留。
他的脑海里浮现那些细微而扭曲的声音。
“不过是一个替代品,那么嚣张,他以为他是谁?”
“真可怜呢,替代品而不自知。”
“等他知道会发疯吧,哈哈哈哈,他也不是第一个了。”
“替代品和正品的差距太大了,先生总有一天会抛弃他的吧。”
……
他的确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