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韫玉不停,边跑边说道:“你还未用膳……今r.ì皇上寿辰,不设夜禁,可时辰已经不早,我怕出去的晚摊贩和酒楼都收摊关门你就吃不到了……”
凌雁迟感激他细心,慢慢拉着他慢走,笑着说道:“我不饿。”
“你不饿我饿,我刚才都快被吓饱了,压根也没吃多少,走,走,快跑……”
无奈被他拉出去,喘着气出城门时街道上热闹是热闹,可这些铺子大都已经收摊,唯独一家馄饨铺子还在,这最后一碗冒着葱香的馄饨却被一个半人高的小娃娃买走了。
陈韫玉巴巴的望着那碗馄饨有些沮丧,已是亥时一刻,难得这个点京城里还灯火通明,像一条火龙,朝远处蔓延,一派繁华望不到边,有兴奋的小童从来没有见过黑夜里这样热闹的京城,非要父辈将他顶在肩上,这样他就能看清远方,烛火映衬着他乌黑的瞳孔,发亮的眼睛。
眼看陈韫玉不死心,还在四处望着,凌雁迟就对他道:“长公主府里有什么食材,我看看能不能做点吃的。”
“……你会做什么?”陈韫玉望着他的眼神有些怀疑,这个人不是说自己不擅长庖厨的么?
“你别想太多,我也就会把生米煮成熟饭,仅限于能吃的水平,别的肯定是不行的!”
陈韫玉当下眼睛就亮了,又抓着他朝长公主府跑,口中道:“那就够了,姑母那里自然是食材应有尽有,你尽管放手做就是……”
凌雁迟被他扯的直叹气:“世子你的仪态呢?”
“迂腐!人都要饿死了还讲究什么仪态!”
“……”
市井街头热闹非凡,靠近长公主府这些声音就像隔了老远,隐约听不真切,门口有侍卫提着灯,黑夜里照的四周都暖洋洋的。
陈韫玉拉着人迅速入府,很快进到膳房,推开门,地上映出两人拉长的影子,他的手握着凌雁迟的手腕。膳房大的惊人,踏进去唯恐出现回音,里头冒着丝丝冷气,漆黑一片,陈韫玉走到南面推开窗,银色月光瞬间流泻,里头的情况就一目了然,靠窗连着好几个灶台,对面则是一个较高的置物架子,被分为好几层,每一层都有好几个竹筐,里头放着一些耐放的菌类、豆类以及辣椒等大大小小的配菜,红的绿的看上去还怪好看。
隔着架子老远背y-in的最角落里,立着个半人高的长长的柜子,凉飕飕的冷气正是从这里头冒出来的,陈韫玉走进一看,发现里头放的都是剖好的j-i鸭鱼等r_ou_类,还有不少蔬菜也放在里头,而最底下显然就是一些大块的冰。
在屋子里巡视一样晃d_àng一圈后他问道:“怎么样,想好要做什么吃的了没?”
凌雁迟原本想随便剁点萝卜青菜往锅里一扔,煮个菜汤就完事的,这下看到j-ir_ou_就挪不动脚了,搓着双手道:烤j-ir_ou_吃吧!”他真的好久没烤r_ou_吃了!
“行啊……”
他这副馋样实在是过于生动,看的陈韫玉不由好笑,走到一旁给灶台生火,凌雁迟从筐子里抓出不少茴香、八角、生姜、干荷叶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切小,又从柜子抓出一只冒着冷气的j-i,将这堆东西一股脑塞进已经切开的j-i肚子里,随后用几根小竹签将j-i肚子合上,陈韫玉看他捣鼓半天,有些疑惑,问他:“这j-i得罪你了?你塞那么多东西进去干嘛?”
“诶嘿嘿,不懂了吧,这样烤出来香!”凌雁迟的眼睛里冒着j.īng_光,仿佛这已经是只熟j-i。
“这也是你在山上学来的么?”
“不,这是我听来的!不过不用担心,别的不说,烤j-i是老本行,保管好吃!”看上去他还有些骄傲。
不知道为什么陈韫玉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试探地问道:“也就是说你以前没做过?”
凌雁迟点头,自信满满,“虽是初次尝试,可想来也没有多大难度,世子有口福了。”
他这么一吹陈韫玉也放下心来,只觉得肚中馋虫隐隐作祟。
很快凌大厨眼里冒着绿光支着j-i就过来了,手里是一根拇指粗细的木棍,他将串好的j-i放在燃的十分旺盛的灶台上,一手随意转着木棍,一手撑着下巴,姿态随意。
深夜的长公主府静谧安详,窗外月色清朗,一排排巍峨的殿宇下,唯独一间屋子里灯火可亲,灶内干柴碎裂的声音噼里啪啦,火光跳跃,j-ir_ou_渐渐溢出香气,屋内陈韫玉就这么望着旁边的人,眼睛一眨不眨。
凌雁迟就像侧脸长了眼睛,虽是盯着j-i的可还是笑着说道:“我知道你饿了,可你也不能拿看吃食的眼神看我呀!”
陈韫玉心念一动,收回眼道:“你又没有看我,怎知我看你是什么眼神?”
凌雁迟望着他得意道:“本公子烤的j-i,那是色香味俱全,不用想都知道世子现在已是饥肠辘辘,自然是盼着我烤快一点的眼神!”
陈韫玉勉强一笑,往灶内添了几把柴火,说:“你这么说似乎也对。”
“那是,别人么,不好说,可世子么,我自然是懂得多一点的。”凌雁迟得意的转着手中的j-i,突然“啪”的一声细响,却是j-i腹部的几根竹签断了,很快那些被他塞进去的一堆东西就落到火堆里,香味还没来得及溢出来就漫出糊味,陈韫玉和凌雁迟的目光同时落到木棍上——这玩意不会也要断吧?
凌雁迟倏地将j-i收回来赶紧看了看,然后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拍着胸口道:“哎呦,吓死我了,还好还好,可我担心若是再烤下去这小棍就断了!”
让你再瞎得意!
陈韫玉还在扭头四处物色烤具,就见人又把那木棍伸到火堆上方去了,他兀自不解,问道:“做什么还用这个?”
就见此人双目圆瞪,死死盯着木棍,大有“你要是敢断,我就和你同归于尽”的意思,同时目光坚定的扫了扫那只j-i道:“我猜应该快熟了,外面这层皮都焦了,再烤出些香味就行,应该撑得到那时候!”
陈韫玉无奈道:“你可得好好看着这只j-i祖宗,不然我们今晚就得饿肚子了!”
眼看满屋子都弥漫着r_ou_香,j-ir_ou_颜色也成了诱人的深黄色,烤出的油时不时还朝下滴两滴,滋的一声,被火一烧就没了,凌雁迟咽了咽口水,准备将它收回来,可这个时候他敏锐的听到一声细弱的“嘎哒”声,不好!木棍要断!
他忙伸手去抓,却被陈韫玉一手拍开,就见世子殿下一撩衣裳下摆喊道:“别碰,松手,让它掉下来!”
凌雁迟果然听话,就见那团金黄的j-ir_ou_圆滚滚地落到了陈韫玉的衣裳上,世子马步半蹲,盯着j-i表情严肃,仿佛阵前作战,凌雁迟仅仅看了他一眼就笑出声,“哎呦,世子你这副模样也太搞笑了!”
陈韫玉无奈的瞪了他一眼说:“还不是你非要用这小破棍将就!”
“哈哈哈!好好,是我的错,你且坚持一会,我找个东西来把它装起来!”
随后陈韫玉就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
他找来一个白玉盘子,将j-i好歹装上,两人出了膳房,借着月光来到庭前,院中松树亭亭如盖,有凉亭几许,可两人却不去,只在台阶上随意坐下,将盘子往中间一放,凌雁迟东瞄西看,抓耳挠腮总觉得少了点什么,陈韫玉了然道:“你是不是想喝酒?”
凌雁迟一拍手掌道:“韫玉兄果然是知己。”
随即陈韫玉起身,走到隔壁屋内一阵翻腾,很快就拎着一小壶酒出来,凌雁迟看的眼都亮了,就要伸手去接,陈韫玉侧身躲过,坐回他面前,一手护着酒壶正经道:“先说好,不得多饮!”
凌雁迟自是点头。
启封后酒香四溢,一杯酒入腹,凌雁迟闭着眼睛一脸享受,怀念似的说道:“上次畅饮还是在应天,想不到这次就到了京城……”
陈韫玉歪头想了想道:“王府里美酒佳酿无数,你若是实在想喝偶尔喝几杯也是可以的。”
谁知这位酒鬼却反常地摇了摇头,道:“一来王爷不得过多饮酒,我可不能勾起他肚里的馋虫,这二来嘛,就是惜命,这次是真惜命啦~”
一个想法蓦地在陈韫玉脑中闪过——他说惜命,会不会是想陪着我?
虽知这是幻想,可他还是不由问道:“为何?你……不贪自在了么?”
就见这人促狭一笑道:“从前我无亲无故也就罢了,现在得了世子这位知己,自然不能再随意折腾自己,若是搞的身体抱恙世子可不得伤心么?”说完他还眨了眨眼。
“……”陈韫玉一时不知该怎么回话,只觉得一颗心里满是幸福的咕噜泡泡,抓着杯子就喝了杯酒。
“咦?世子你糊涂了么?你拿的是我的酒杯呐?”凌雁望着自己面前空空的酒杯有些傻眼。
陈韫玉虽也楞了一会,可随即竟是大笑道:“怎么,要不然把我的酒杯给你?”
凌雁迟只觉他笑容温暖,似暖玉生香,也咧着嘴道:“酒杯我就不要了,世子给我一样别的东西如何?”
“你要什么?”
凌雁迟伸直腿人往后靠,一只手拿着世子的杯子,一手搁在台阶上,形态放浪,眯着眼冲他笑道:“还未想好,可我就权当世子今r.ì同意了,他r.ì来取。”
“也行……”只求他一直惦记着这个东西,一直不走才好,这样自己就有理由一直留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