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雁迟被他一惊也回了神,看他这幅模样便打趣他:“做什么还哭了,你这样怎么讨得到媳妇,比女儿家还爱哭。”
“他们又让你吃什么了,早前害你r.ìr.ì发烧还不够么!”
凌雁迟摆手,不甚在意道:“没事,没事,还是先前那药,现在得托你办个事,你去内务府要几味香来,就是我平r.ì里调的那味南朝遗梦。”
“公子怕自己睡不好觉么?”
“你傻呀,又忘了么,陛下呆久了会困,自然就会回宫。”
“对哦!”李斯一拍脑袋,收了眼泪露出一点喜色,“瞧我这一见将军都糊涂了。”
“那快去吧,顺便让人给我准备身衣服,等下我去清池里泡一会,下午就别吵我了,让我好好睡一觉。”
“那将军等着,我这就去!”
凌雁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他现在还真有些困,如此也好,若是做梦能梦到那个人就好了,这深宫,总归在是寂寞了些。
这一觉他睡的天昏地暗,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让他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忍不住想,这要是还在大陈该多好。
香已经燃上了,周遭充斥着淡淡的冷香味,他动了动,坐起时竟觉浑身酸痛不已,随手摸了摸,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玉塌上的衾被变薄许多,竟觉有些硌人。
“李斯……”他轻深唤了句,得唤他加床褥子。
殿里空d_àngd_àng的,听不到任何声响,只老远的烛台上散着微弱灯火,绣着金线的黑色束顶帷帐朝四方散开,将一切隔绝,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伸了进来。
“他在门口,需要孤帮你唤他么?”
凌雁迟的心猛地一跳,这才发现殿内还有个人,手蓦地握紧,迅速将面具覆上,披上外袍避开他的手,下床跪地行礼道:“陛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见他隔得远远的宁帝也不见怪,坐到一旁雕花椅上笑了笑说:“先起来,今r.ì政事少,得了闲就想来看看你,见你熟睡孤左右无事,就多坐了会。”
凌雁迟这才站直身体,道:“陛下若是找臣有事,尽管让李斯唤臣去飞鸿殿便可,这样等在这里万一耽误朝政岂不是臣之过。”
“无碍,孤待一会就走了,雁迟用膳了么?”
“……臣今r.ì没有胃口,若是陛下想吃臣便让李斯唤人去准备。”
“这样的话孤就回去了,下午孤唤来几位内阁大臣商讨雁迟的提议,他们均不赞成大夏出兵。”
凌雁迟冷下脸道:“迂腐……鼠目寸光,就顾着眼前利益,他们是不是又在说什么一战穷三年这种鬼话?”
宁帝温和一笑,道:“雁迟还是一如既往的通透,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他顿时一哽,知道自己这是多话了,低头眨了眨眼道:“陛下听臣一言,此仗必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把北吴打服他们是不会死心的,陛下难道忘了早几年他们对我边境百姓的屠戮了么!我国与大陈尚有五年之约,且大陈能用的主将……周士谋之后再无他人,若此次我军出兵解围,就是卖了大陈一个人情,那陈景帝知趣便不会同我们反目。只有这两国安分了,我大夏百姓才能休养生息!”
宁帝在屋子里逡巡几圈,最后把眼光落在随着烛火忽明忽暗的凌雁迟的侧脸上,又问:“此次出兵雁迟心里可有人选?”
“智国公智勇双全,可用。”
宁帝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听你的意思是想任他为主将?”
凌雁迟点头,“臣外出有段时r.ì,戍边事宜均是马国公亲力亲为,他为主将天经地义。”
“孤却以为不妥,论智谋,雁迟在马国公之上。”
凌雁迟不说话,只看着景帝,照他看来宁帝这次应该不会放他出去才是,这样岂不是又给他一次机会跑掉?
“孤即刻命你为征北大将军,率宁西三万兵马,马国公为左副将,安台守将杨与望为右副将,三军整合即刻肃清北吴余孽。”
凌雁迟跪地高呼:“臣遵旨。”
宁帝不发一言,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出了寝宫。
李斯很快奔了进来,殿内昏黄一片,他先是燃起几根烛火,就见凌雁迟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面具还带的好好的,便凑到一旁关切地问道:“将军可是有哪里不适,还是陛下又说什么了?”
他喃喃道:“陛下竟然同意我带兵出征了……”
“真的?!”他高兴的几乎跳起来,又道,“那公子这次能不能带上我,要我说公子这次打完仗怕是就彻底自由了!”
“可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哪怕有问题也都是小事,只要有逃跑的机会,其他一切都好说!哎呀,这次我就能出宫拜拜老爷夫人了!”
他的高兴溢于言表,凌雁迟忍不住也笑了笑,祭拜他爹娘是一回事,也许又能见一次那个人了,原本他以为这次要等很久的……
虽然知道一旦见面他这身份就瞒不住了,可他不在乎,原本就是自己的错,自己就这一条命,一颗真心,大不了洗干净等他拿刀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可怜的阿雁!让阿玉抱抱你!
第37章 大夏鬼魅
次r.ì朝堂之上,宁帝力排众议当庭宣布出兵讨伐北吴,凌雁迟顶着个征北大将军的名号眉眼低垂,站在殿内一动不动,仿佛周遭一众大臣的非议都与他无干,他的心里轻轻浅浅的,就d_àng着那么个人。
待到下朝时这群人更是指着他指指点点,什么“祸国殃民、扰乱朝纲、心术不正”一堆字眼层出不穷,甚至连“红颜祸水吹枕头风”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凌雁迟干脆停住脚步,笑着对这些人道:“诸位都是朝中重臣,说话都得讲证据,杀人还讲究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呢,可不能口说无凭污蔑本侯,本侯自认为我清平殿风景不错,从来没有外宿的记录,难不成诸位的意思是陛下外宿了?”
他这个锅举的有些大,这下便没人敢接,很快一众人等便散了。
回清平殿时又碰到个麻烦人物,夏朝太子付云翊,凌雁迟一见他就停下脚步,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
付云翊冷着一张脸,就这么站在他前方五尺开外盯着他,凌雁迟始终无所觉,面带微笑,就听太子说道:“你不要仗着我父皇的宠幸就妖言惑众危害一方,打仗这种事情也是能随便儿戏的么?”
按理说太子与他同岁,可不知为何,凌雁迟总能一眼将他看穿,这人准是担心自己此番回来又夺了他的恩宠,心有不忿。
于是他轻飘飘的笑道:“既然太子说本侯妖言惑众,那不妨让陛下收回成命,这样本侯也不用出兵了,挺好。”
太子广袖一挥冲他一指,怒道:“你!”
“太子殿下还有事么,没事的话本侯就先走了,殿里还有事,就先告辞。”
“站住!”他一声怒喝,凌雁迟定住脚。
“我父皇给你的药,有问题……你别吃……”说着他转过身,也不看他。
凌雁迟垂在袖口的手动了动,低头道:“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是在内宫,太子慎言。”说完他就轻飘飘的走了。
“你!你……这样会吃亏的!”
凌雁迟都走了老远才又听到太子的这一声吼,很有些气急败坏的意思。
他笑的满不在乎,吃亏?他吃的亏太多,再多一个也无妨。
回到殿内时李斯正在给他整理行李,凌雁迟问他:“当时边关战事吃紧,还记得我们从黑云寨救出了那群富贾家眷么,让你派人安置她们,这事办妥没?”
“将军放心,后来找了个尼姑庵临时让她们住下,现在估计都走了,那白玉簪子不是将军收着的么,说是万一哪天此物就是信物……”
凌雁迟有些懵:“……不在你那里么?”
“将军糊涂了?你还特意说要自己留着,说那群家眷里女眷甚多,指不定还能挑个媳妇……”
“额……还有这回事啊……呵呵……”他干笑两声,为什么现在提起这话他有些心虚。
次r.ì一千人马以凌雁迟为首,在怀安门下排着长长的队伍,整装待发,旌旗猎猎,一行人头戴红缨盔帽,身披对襟铠甲,脚踩矮靿靴,腰挎长剑长刀立于马旁,气势恢宏。宁帝带着文武百官就站在巍峨的城门前替队伍送行,他右边立着文武百官,左边立着太子及其辅臣。很快有太监端着个明黄金玉盘子过来,上头黄绢上盛着一壶酒及两个金杯,宁帝亲自斟酒递给他,凌雁迟跪受,就听这位帝王说道:“知你不爱听废话,孤就长话短说了,此去山高水长,危险重重,我大夏的边境安全就全权j_iao予雁迟了,还望我军早r.ì凯旋,还大夏一个太平盛世。”
“凌雁迟……定不辱命。”
在身后一众人的注视中,凌雁迟带兵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