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后山有很多虫子哦,它们会咬宁之,被咬了之后会痒,而且还有蛇,宁之见过蛇么?”
陈念捂脸,他怎么给忘了他家世子还有这一面呢?
老王爷望着里头身形消瘦的宝贝儿子也有些失落,怎么就这样了呢,难不成现在就没有办法让他出门么?
“宁之不怕虫子,书上说虫子惧艾C_ào,我们只需要在一旁生个火堆焚点艾C_ào就好了,还有,宁之也不怕蛇,因为蛇和人一样,也会害怕,在我们看到它们时它们已经提前溜走啦~”
外头三人在外听的热泪盈眶,老王爷更是下定决心要给这小东西准备一年的云片糕!
“宁之不怕可是玉哥哥怕呀,玉哥哥一看到蛇就走不动路啦……”
“……”陈念只想拿头撞墙。
王宁之有些沮丧,滑下他的腿说道:“那好吧,那宁之回去了。对了,玉哥哥,凌哥哥什么时候来,宁之想他啦,你们不是说会一起回来了么?”
外头三人的心里皆道了声“不好”,不管外头发生什么,可他们都有种默契,对小孩子,他们什么都没说。陈念很快冲进来捂住小东西的嘴,说道:“世子,我才想起宁之今r.ì还未识字,就先把他带走了!”
很快三个大人连小孩一并消失不见。
陈韫玉走道窗边,想起昔r.ì凌雁迟半蹲着给他揉腿,一脸笑意。
“你到底有多喜欢着窗外的景致,一连看几个时辰不晓得累么?我若是你,必得把这床挪到床边,哪怕四季临风覆雪也不怕……”
透过窗框,他望着回廊前头,那青色的身影撞入雨中的情景依稀还在眼前,他满心满脑子想的都是凌雁迟在雨中恣意大笑的脸……
他摇摇头,收回思绪,不要想,不能想,哪怕再舍不得也不能想,想了周将军……又算什么呢!
陈韫玉按着头靠在窗棂边一脸痛苦。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他仍是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老王爷看了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道:“你若是实在不痛快就学之前出去玩一圈……”
“儿子不想出去。”
“……”老王爷忍不住用他的逻辑规劝道,“虽然雁迟这么做是无耻了点,可兵不厌诈,再说,若朝中之人没有落井下石,他这计划很本不会成功,说到底,是李密之那厮害死周将军的……”
“他对我朝势力了若指掌,明知李密之心怀不轨还故意使诈,莫非爹认为借力打力不算打?”
老王爷哑口无言,半晌叹了口气,喃喃道:“瞥开他是夏军将领一事不谈,我总觉得他有什么苦衷……他虽在王府待的时r.ì不长,可他待宁之有爱,待翠烟有礼,待陈念和善,甚至待我都有几分包容,哪一次你和我呛声不是他解的围,你可曾感觉他有半分y-in毒?若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不会这么做,你看,从头到尾,出事的只有周将军,而两国百姓还得了五年和平,至于孙敏……那是运气不好,阵前阵亡……”
陈韫玉低头眨了眨眼,似乎真是这样,出事的只有周将军……那既然至始至终的目标都是他,为何不在俘虏以后直接将他杀了,还特意放他回去?为了五年之约么?可原本陈军就已露了败迹,五年之约,只随便谈就能谈成……
不对,杀了周将军这五年之约就泡汤了。
不对,还是不对……当时朝中已经断了他们的粮,有人不想他们再打下去,而且以当时陈军的颓势来说,就算打,也只有一个全军覆没的结果,所以……杀不杀周将军对战局一点影响都没有。
而最后周将军回朝后罪名……其实是……贬为庶民?
那个人说的,会不会是真的……他没想过周将军会死?
他的最终目的其实是这百姓的五年安好?
可人心诡谲,他不会不知道!周将军就算在朝上不死,他也会死于人言可畏!说到底他就是想用周将军的一条命换百姓的五年安好!他只是把刀递给了大陈自己人而已,对于大陈朝中的主和派来说,只要周将军还在,那两国就还有一战的可能,而他们既然能在战况激烈时断前线的粮C_ào,那除掉一个周士谋有算的了什么?
所以这沾着他师傅血的和平就是他爹说的所谓的苦衷么?
那还真是大义凛然啊……
是,你凌雁迟心里装的是大义不错,可你逼死的是我师傅,这就是错。
所以我还是不能原谅你。
还是不能原谅你啊……
所以……还是……好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
就……只能先更到这了。
可把我怂的,都不敢回你们评论了……
不知道为什么,写着写着王宁之变成了王念之……囧,捉个虫……
第47章 初心不改
时r.ì如流水飞逝,又是半月,已是大暑,天气炎热,已有许多天没有下雨了,陈韫玉院前的桃树已经结了不少拇指大小的桃子,他虽是夜夜不得安眠,可每天得了空还是会给它们一r.ì三遍的浇水。
这天他才照顾完这些桃树,又想着把屋子给收拾收拾,陈念他是不指望了,成r.ì里和翠烟黏在一起,都快忘了他这主子,不过这也正是他想要的,他就想一个人待着。
他每r.ì天不亮就起了,重新捡起了落下多年的腿功,和他爹在主殿前的空地上过两招,等太yá-ng冒出头后再用早膳,吃完后看几本闲书,有次竟然翻到一本图文并茂的ch.un宫图,起先还有些愤怒,想找来陈念骂他一顿,后来又假装坦然看起来,可看着看着脑中全是那时隐忍的凌雁迟,于是就在发呆中过了一个上午……
中午用过午膳后他有时会找他爹下棋,有时会去后山待一会,或者睡个午觉,有时候也会梦到凌雁迟,不过梦里的他从来不笑,只是有些忧伤的看着自己,这个眼神他想了很久也不懂,只知道就算在梦里自己也是心如刀割……黄昏将至,他一般会练几手字,或者干脆在门前的院子里刨坑种东西。陈念嚷嚷过一次,说人都是ch.un种秋收,你这夏天种哪门子种子,不过他没理,陈念懂个屁!万一种出来了他肯定得把这货抓着打一顿。
辽东的夏夜是很清爽的,上有漫天星辰,下有蛙鸣鸟叫,只有到了深夜鸟叫声才会歇下去,这个时候如果有风就更好了,他会坐到院中石凳上喝酒,对影成三人,去年他将几壶酒偷偷埋在回廊拐角处,谁也找不着,陈酒沁人心脾,每天晚上他都会摸出来喝几杯,有酒助眠,他也能好受一点……
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不想凌雁迟,只要让自己变得忙碌一点。
收拾屋子的事宜浩大又繁琐,那犄角旮旯里不知藏着多少他从前不小心丢了的小玩意,小匕首,夜明珠,系发绦带,街上买来的木雕小狗,等等……他将这些小东西用水洗净后放在外头石桌上晒着了,太yá-ng火辣辣的,晒得石桌滚烫,他才摸到就收回手。
收拾完地上他开始收柜子,首当其冲就衣柜,原本都是陈念在收的,现在由他接手后直接就不能看了,衣服全是团成团塞进去的,现在说是收拾其实就是一把抓出来,重新卷一遍,把自己惯穿的放在外头。
“咣当”一声,一个素白色的簪子掉到地上摔成了三截。
陈韫玉蹲下身捡起来一看,啊……这不是那次凌雁迟掉在他床上的那只簪子吗……都碎了,就……就扔了吧……
“世子!”是陈念这个大嗓门。
“嚷嚷什么,快来给本世子把衣服收拾收拾。”说着他就朝外走去。
“啊,翠烟也在啊……那正好,你帮我收拾,陈念那厮也是个粗人。”
翠烟点头笑了笑,说:“世子是要去哪么?”
他把手一摊,这已经殒命的簪子就暴露在她眼前,他淡笑了声说道:“碎了,我拿外头去扔,回头扎到下人就不好了。”说完他就走了。
翠烟却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说道:“公子能不能把这碎簪给我看看……”
在他印象里翠烟从未这么唐突过,陈韫玉终于定住脚问她:“你认识?”
她点点头,满眼希冀的望着这只簪子,问道:“翠烟能不能像公子打听一下,这簪子的您是从何而得?”
她知道簪子不是自己的。
低头沉默了会,他还是说道:“凌雁迟的。”
她仔细摸着这簪子上的断口,喃喃道:“想不到,竟是恩公……”
“……什么意思?”
翠烟轻笑一声,有些怀念地说:“现在说这个似乎有些晚了,说起来世子第一次见翠烟是在烟花之地,可那时我到应天也不过月余,其实翠烟……也是夏人,家住凉京,家中勉强经营着一点祖业,战况热烈时我和我爹正在行商的路上,被堵在边境回不了家,运气不济,我又被一群趁乱打劫的劫匪掳去,许是见我衣衫打扮都是富家小姐派头,就想多讹些银两,我爹送去银子他们也不放人,当时那寨子里还有很多和我差不多的女眷,这群人贪得无厌,后来不知怎的引来一群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