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十一阿哥却没有再看那个满心恋慕着他的女人一眼,不被触动分毫的大踏步离开了。
疾驰到仪亲王府,十一阿哥立即闯进八阿哥的书房。
“我说过了,我的私事不需要你插手!你为什么还要把他藏起来?”十一阿哥一上来就质问道。
“你来得正好,我刚要派人去找你。已经发现了吧?你家里那个‘十二’是假的。”八阿哥面对他的质问丝毫没有动怒,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把十二调包然后藏起来了?”十一阿哥捏紧了拳头,极其想一拳头挥向八阿哥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如果他真的在我手上的话,我哪儿会等到你现在才来找我要人?我们都中这小子的计了,他的真身早就逃出去了,此时兴许正和西北的五万大军将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八阿哥气定神闲的说道,仿佛那五万大军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虽然还没弄清楚那个木雕是怎么回事,不过听说十二没死,十一阿哥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但是一想到他又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心中不免失落。
既然人逃走了,那么再捉回来就是了。
十一阿哥暂且将八阿哥怂恿那个蠢女人刺杀十二的事放下,在心中盘算了一番,问道“咱们的兵马都到了吗?”
“上三旗的官老爷们请不动,不过下五旗旗主已经率八万旗兵在京郊待命了,京城固若金汤,这个我倒不担心,关键是皇阿玛那里,他写禅位诏书了吗?”
虽然十一阿哥永瑆向来冷血无情,但是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倒是相当信任,连这种隐秘之事都没有对其隐瞒。当然这也与八阿哥自小患有腿疾,无缘皇位有关。
“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他可不相信那老头能坚持多久,“还有地方各省份的总督那里都打点好了?”
“已有晋、浙、闽、湘、皖等五省总督发文投诚了,另外冀、鲁、豫这三位则一直拿不定主意,阿桂一人霸占着两广……”
“两广太远,阿桂一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暂且别管他,投诚的五省兵马呢?”
“顺利的话,三日之内就能与下五旗汇合……”
两人统一意见后,便立即将心腹手下们召来,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最后的部署。
然而,没等他们部署完毕,来自西北的虎狼之师便迫不及待的向北京城发起进攻了。
“怎么回事?”十一阿哥等人即刻派人前去打探消息。
“回禀王爷,是城外打着勤王之师的旗号的西北兵已经打到城门口了!”
“这么快?”八阿哥大惊失色的站了起来。
十一阿哥和八阿哥毕竟没有过带兵打仗的经验,此次交锋实在是低估了这群常年在西北的荒漠里厮杀的猎人们的本领,更离谱的是他们大大高估了那帮整日里听曲斗蟋蟀的旗人公子哥们的战斗力。
虽然在人数上占优势,然而一旦碰上这群不要命的荒漠之狼,旗兵们便立即四散而逃溃不成军,三个时辰不到,西北军就攻破防线,兵临城下了。
“这群废物!”十一阿哥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与八阿哥对视一眼,决定将皇帝这张底牌亮出来。
八阿哥留下来安抚人心,十一阿哥则亲自去将皇帝请来,另外为测万全他还命人去皇宫将皇后也带来。
然而,当他到达关押皇帝的那座小院的,看到那扇敞开的大门时,心顿时便沉了下去。
十一阿哥立即朝地牢跑去,果然不出所料,此处早已人去牢空,奉命去皇宫的人也说皇后不在宫里。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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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十一阿哥那边大势已去,城外的西北军可是士气高涨,大有一鼓作气攻下皇城的架势。
正在城外一座山坡上观战的永璂向身边一位晒的黝黑的将领问道:“克善,还有多久能结束?”
“快的话再有两三个时辰就够了。”克善答的很爽快,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嗯,尽快结束,时间久了要出事。”永璂担忧的说道,毕竟不是真的非要和这些八旗子弟搏个你死我活。
不过这次溃败倒是能给这些不堪一击的八旗子弟一个沉重的教训,将来在整改八旗方面也能容易些。
克善点点头将永璂的命令传达下去,便偏头看他,突然道:“你变了很多。”
永璂听了不禁失笑道:“人总会长大嘛,说起来你才是变化更大的那个吧。”
站在面前这位青年已经完全颠覆了克善在他心里的形象了,锐利有神的眼睛,棱角分明的黝黑面庞,高大挺拔的身形,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性格,他整个人都像是块饱经风沙磨砺的石头一般,粗糙坚硬,却比任何人都坚定顽强。
这和他印象里那个消息灵通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的少年不太一样。
知道他说的是哪方面的改变,克善难得的扯了扯嘴角,“我年纪小,领兵的时候要是成天和他们嘻嘻哈哈,没人会听我的,所以我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但无论如何,骨子里还是原来那个我。”
“你不一样,虽然你的心依旧透彻,但你骨子里的东西已经慢慢变成富察大哥了。”克善斟酌了一番,继续说道:“也不是说这种改变不好,只是觉得少了点人气。”
“果然没变,你还是如此敏锐。”永璂听完笑了,“我想这回你终于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了。”
“这一天我已经等太久了。”克善也微微一笑。
他今天笑的次数已经让旁边的传令兵抖了好几次,永璂和克善看了都暗笑不止,两人仿佛又有了以前的默契。
这时和珅从帐篷里出来,径直走向永璂,对他身边的克善点头致意后,便道:“王爷,皇上已经醒了,他说想见您。”
“嗯,那我这就过去看看。”永璂和克善说了声,便和和珅进了营帐。
克善则若有所思的看着和珅的背影,慢慢的弯起了嘴角。这次他身边的传令兵抖的更厉害了。
和珅似有所觉的打了个寒战,回头看了看,刚才站在那里的黑面皮将领已经下山去了,和珅摇了摇头并没有在意。
“浩祥有没有说黄色的伤势如何?”永璂边走边问。
“富察大人说皇上此次受的虽然只是皮肉伤,但这几年服食的丹药里含有一些矿物毒药被激发了出来,已经药石罔效,只剩几天日子了。”和珅对此没有多大感触,平淡的说道。
永璂想起许多事往事,不禁感慨的叹了口气,“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怪不得旁人。”
作者有话要说:快完结了,大家高兴不?
第78章
永璂、和珅两人先后进了营帐,皇后正坐在榻上拿帕子给皇帝擦汗,浩祥则在一旁的书案上开药,见永璂进来了边向他点了点头。
皇帝已经换下了从地牢里出来时穿的那套衣服,此时正脸色惨白的侧躺在矮榻上。
在被十一阿哥秘密弄回京城的一个月中,因为经常挨饿,皇帝瘦了许多,露在被子外的脸显得颧骨突兀,使得他身上即便裹着至尊无上的龙袍,也掩盖不了这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事实。
永璂看到他这副形容枯朽的模样,心里说不上高兴,也并没有感到伤怀,只是一直以来沉淀在心底的那些怨与憎在这一刻突然烟消云散了,此时他想到的不过是一句: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克善说的没错,他的骨子里已经慢慢向一个修真者转变了。
“参见皇阿玛(皇上)。”
“皇上,十二来了。”皇后凑到皇帝耳边轻声道。
皇帝闻言立即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向永璂。
“十二……你快派人去宫里……将老神仙找来……朕要用仙丹……朕要修得长生不老……”皇帝说话的时候很费劲,每说完一句就要停下来大喘气。
帐中众人听了他的话都不禁暗自摇头。
永璂沉默片刻,回道:“请皇阿玛稍待,三个时辰后咱们就能回宫了,您宫里那些人还在。”
闻言,皇帝终于放心了,并没有过问外面战况如何,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若无事,儿臣告退。”
永璂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浩祥将写好的药方交给皇后身边的宫女,也跟在永璂身后出去了。
“在为皇帝的事感伤?”浩祥牵着永璂的手向山顶走去。
“没有,我在想阿桂将军能不能成功抓获参与叛乱的五省总督。”永璂闭上眼睛任自己被人牵着走,放松了皱紧的眉头。
浩祥停下来,闭上眼睛展开神识扫视了一番,才道:“已经抓住了。”
“什么?”永璂疑惑的问道。
“你看。”说着浩祥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将自己用神识扫视到的画面给永璂看。
阿桂已经派兵将五省总督及其心腹收押,并召回了正要进京的五省军兵。他的动作很快,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因此没有在当地造成多大的骚乱。
“干净利落,果然不愧是阿桂将军,如此一来咱们就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刚说完,永璂就意识到浩祥的脸有点黑,于是立即冲他笑道:“当然你才是最大的功臣,若非那时你用假人将我从山洞中换出来,我哪儿有这么充裕的时间调度人手。谢谢你能及时回到我身边。”
最后一句话浩祥听了十分受用,但想起永璂独自度过的三年,又有些心疼,于是伸手将他拥进怀里:“无论如何也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了,我保证。”
“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必如此。下次如果你再离开,我追上去就是了。”永璂自信的笑道,因为他已经能够熟练的运用两人之间的同心契来寻找对方了。
不会再有下次了,浩祥在心中暗下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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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善预测的很准确,三个时辰后,西北狼军便攻破正阳门,其他八门也陆续陷落,狼师涌入京城。
战斗结束时已是凌晨,城里被火把照的灯火通明,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百姓们纷纷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一时间京城内风声鹤唳。
永璂和浩祥、和珅三人来到正阳门前,见叛党已经被抓的抓杀的杀,但唯独没有看到八阿哥和十一阿哥的影子,于是问克善:“八阿哥和十一阿哥呢?”
“已经派人到王府搜过了,女眷们都在,只有他们两人不见踪影。”克善皱眉道,恐怕这两个下落不明的人又要节外生枝了。
局势已定,永璂倒不怕他们再兴风作浪,于是对克善道:“先回宫看看吧,他们跑不远的。”
思索片刻,克善便同意了他的说法,带兵跟永璂等人进了宫。
一进入皇城,克善就派人将皇宫搜查了一遍,很快手下就回来禀报,说太和殿有异常。
永璂与浩祥对视一眼,率先赶到了太和殿。
太和殿殿门紧闭,永璂随手推开一扇门,正要进去,却被浩祥拦住了。
怎么了?永璂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浩祥作了个稍等的手势,便展开神识将殿内扫视一番,他的神色逐渐凝重,接着将扫视范围扩展至整个皇城。
这可真是大手笔!浩祥啧了声,便挥手将隐患消弭于无形。
永璂见浩祥收手后,也没有多问便进了太和殿内。
大殿里幽暗的很,只殿内正中的宝座之上有一点烛光。
“十二,你总算出现了。”坐在宝座上的十一阿哥托着一根点燃的蜡烛冷笑道。
“十一哥,束手就擒吧,你没有胜算了。”十二负手站在玉阶下,神色淡漠的说道。
“你瞧瞧,总是用这副死人脸对着我,什么时候你才能正眼看看我呢?”十一阿哥对永璂的话置若罔闻,愤愤不平的说道。
浩祥站在永璂身侧,闻言立即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永璂放弃规劝,说着就踏上了玉阶。
“你最好站在那儿听我把话说完,否则我让你们所有人陪我一起死了。”十一阿哥走下宝座,用手中的蜡烛将殿内的蜡烛一一点亮。
永璂这才看清楚金碧辉煌的宝座下竟然绑了一圈带引线的火药包,殿内甚至弥漫着浓重的硝石气味,想必数量远不止眼前的这些。
不过想起刚才浩祥在殿外的动作,想必已经早就将危机解除了,不过永璂倒是想听听他有什么话,于是停下脚步,心平气和的说道:“好,你有什么话,说吧。”
“今日一役是我输了,可我不服!凭什么我一辈子都要活在你们的阴影之下?以前是五阿哥,现在是你十二。”十一阿哥神情激动的吼道,“以前我不得皇阿玛看重,这也就罢了,可当我好不容易讨皇阿玛欢心了,却有你这个嫡子压我一头,凭什么我生来就该低你们一等?”
“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但这么多年来你却一再对我视若无睹,难道因为当年那点小事就要记恨我这么久?”他红着眼眶,眼中满是痛苦。
“……”永璂听了他的这番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些不都是你自找的么?”浩祥冷笑一声,走到永璂身边当着十一阿哥的面,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这个人是我的,别瞎惦记了。”
吃了一记永璂的白眼,浩祥拉着永璂往殿外走去。在十一阿哥点燃引线的当口,回过头说道:“对了,刚才忘了说,你的火药受潮了,别白费力气了。”
果然,十一阿哥点燃了引线,火药却只冒了几缕青烟,便再也没有动静。
后来,阴谋败露的十一阿哥落网,克善派人在各宫的地道里均挖出了火药,索性都受潮了,否则这些火药能将整个皇宫掀翻。而八阿哥也被人从仪亲王府的密道中揪了出来。
由于皇帝回宫后便陷入昏迷,一直没醒过来,朝中无人能随意定夺仪、哲两位亲王的罪名,因此两人被严密拘押在各自的王府中。
至于联合两位王爷叛乱的宫中侍卫统领金简,下五旗各旗主,九门提督额克图等人及其亲信也都被下狱。
双王之乱自此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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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皇后遣人到军机处,通知永璂去养心殿说皇帝醒了。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永璂忙放下手头的事,赶到养心殿。
这时,太后已经坐在皇帝床前了。原本太后年事已高,皇帝生病的事众人都不敢告诉她,但老人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来看看儿子。
皇帝今天格外精神,一早起来红光满面,不仅询问八阿哥和十一阿哥被关在何处了,得知两人现被关押在各自府邸中没有受什么苦后,还称赞永璂仁义。
皇后伺候在侧,将皇帝的异常瞧在眼中,心中纳闷不已,不知道他这是演的哪出戏。
直到太后来到养心殿,皇帝更是在太后跟前失声痛哭:“皇额娘,这些日子以来朕每日受先帝训诫,朕诚心悔过,朕不想死后入阿鼻地狱啊!”
“弘历啊弘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太后极少看到皇帝哭,他顺风顺水惯了,自即位以来三十多年没有经历过多大的波折,因此在太后印象中皇帝向来是自信甚至自大的,哪里见过他这副瘦的只剩一把骨头,面上涕泪横流的样子?眼看着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太后心如刀绞。但除此之外,太后也束手无策,只能陪他一起落泪。
没有从太后那里获得救赎,皇帝眼神呆滞的看向头顶,不断的念叨着忏悔着:“朕错了……朕知道错了……”
然而皇帝的忏悔并没有感动上苍,永璂站在不远处,清楚的看见他的脸色迅速苍白,气息越来越微弱。
“弘历!”皇帝彻底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太后悲泣一声昏厥了。
“皇上驾崩了!”
乾隆三十三年,十一月,在养心殿太监们的唱诺声中,乾隆朝从此结束。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行皇帝虽未立储,然睿亲王乃是大行皇帝硕果仅存的一位阿哥,因此,养心殿众人当即叩首山呼万岁,拥护新主。
永璂神色淡然的瞥了一眼尸骨未寒的乾隆皇帝,既未因这天上掉下的馅儿饼欣喜若狂,也不假惺惺的痛哭流涕哀悼先皇,仅道了声‘平身’,便转身为皇帝的身后事奔忙。
次年春,新帝登基,改元中兴,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呼~终于正文完了。
第79章 番外一
立储篇
近日来,朝中几位老臣很是忧愁。但要说为江山社稷发愁,那也算不上。
登基五年来,皇上雷厉风行励精图治,不知不觉间大清便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如今朝廷从上至下一改从前贪官污吏横行的局面;八旗子弟也被迫改了好逸恶劳游手好闲的风气;朝廷大力推动南北及海外贸易往来,开海禁,减赋税,修官道,国库日渐充盈,而朝廷向寻常百姓征纳的税不仅没有随之增长,反而逐年递减,至中兴五年则完全免除农民的赋税,为此百姓无不称颂当今皇上治国有方。
此外,朝廷还出资于各地修建官学,目的不仅仅是培养后备官员,官学带去的除了传统的儒学,还有自海外引进的与之截然不同的西学。虽然初时西学为许多老学究所抵触,但西学带来的便利逐渐改变了人们对它的看法。
许多在老学究看来是不务正业的年轻人们开始研究西学,将其与古时先人所创的天文、算术、工科、医学、农学相印证,并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总结出许多能够运用于实际的经验。随后这些人在朝廷的支持下著书立说,发展出华夏史上又一次的百家争鸣。
而于军事上,朝廷采取了水陆分治的方针。自有清以来,由于各方面因素,大清水师积弱一直是不争的事实。虽然妄图进犯中原的东洋人目前自顾不暇,但海上贸易的开通不仅让大清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同时也让大清人感受到来自海外的威胁。
无论是洋人的船、火炮还是关于海上航行的知识,都比大清朝的先进,更重要的是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觊觎这块‘遍地是黄金’的东方大陆的勃勃野心。一向自尊天朝上国的大清人总算有了危机感,于是训练水师成了迫在眉睫的国家大事。
没有先进的船、炮,朝廷便出资向浪迹海上的商人,甚至海贼购买,并让那些精通西学工学的工部官员将买回来的船炮拆开来学习、研究,再结合中原传统的船炮工艺进行改造。
至于训练水兵,皇上奉信的是‘没有什么训练能够比得上实践经验’,因此,除了最初被打发去护送第一批皇家同民间一起组建的海上商队的广州水师,而后其他沿海水师也被陆续派往海上护送商队。
在一望无际的大洋上,疾病、风浪、海盗都使这些毫无经验的水兵们受到最残酷的‘训练’,但只要能活着回到大清,那么他们将前程似锦。如此,不过五年,大清水师便焕然一新。
陆军则由皇上,和双王之乱中立首功而被封为端王的前平西大将军克善两人亲手整治。克善更是亲自前往各地考核官兵,将不合要求的、违纪的、贪污的全部揪出,该下狱的下狱,该杖责的打完了赶出军营。而皇上则坐镇京城,将京城里有军衔而不带兵,以及当兵却不操练的‘八旗少爷们’一律送回家。
经过这么一番大筛除,京畿乃至地方军队都少了大半人,但皇上却没有再从八旗子弟中招人填补空缺,而将征兵的范畴扩大到全国所有男丁,打破了满汉蒙八旗把持军队的铁律。
训练水师一事让朝臣们清楚的认识到皇上整治军队的决心,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就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也不行。
为了让这些旗人在失去朝廷的供养后,还有其他活路,皇上废除了旗人不得经商、不得从事手工业的规定,更早在三年前就开始大力发展东北三省,而后陆续将大批满八旗人迁回满人的发源地,让这些被朝廷‘包养’了一百六十多年的八旗人回去自食其力。
皇上的这一举措动摇了大清的根基,更触动了满清贵族的地位,朝中反对的声音不绝于耳。然而皇上却对此不置一词,只用事实向世人证明,他是对的。
东北三省地势平坦,沃土千里,朝廷还派去精擅农学的工部官员,传授迁徙至此的八旗人种植技术,这些地方种出的粮食不论是品质还是数量比之江南都更甚一筹。
许多当初在京城因为家族人口众多,而兵丁编制数额有限,又不能从事其他行业,而导致生活拮据的人家落户在此处后有了更好的生活。不仅如此,由于旗人大量迁徙,关东地区的商业空白,使得许多商人看中了其中的商机,纷纷向关东涌去,东三省也因此蓬勃发展起来。
至于那些仍然不肯付出劳动等着朝廷救济的人,皇上则用一句‘不老不残,而于国无用者,国亦不养之’打发。
总而言之,大清正在往蒸蒸日上的方向上发展,一众老臣瞧在眼中都甚是欣慰。
如此想来,老臣们实在没什么好愁的,但实际上他们还是忧愁了,都说皇家无小事,而他们愁的还是皇上立储的大事。
某日,皇上突然将几位重臣招来,说欲立太子,几位大臣无不一头雾水。按说皇上正年富力强,立太子还为时过早,况且大清朝的太子命不好是众所周知的。最重要的是,中兴皇帝至今尚未大婚,别说皇后,就连嫔都不曾纳过一位,哪有什么太子可立?
当时众位大臣们就暗自揣测:这位‘太子’不会是皇上当年随先帝下江南时年少无知产下的私生子吧?
可当皇上把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传上殿来的时候,众大臣登时目瞪口呆,这,这,这孩子也太大了吧?皇上今年也才二十三岁吧?当时他还没出宫呢吧?于是……这孩子哪儿来的?
“这是永明额的长子绵森,他自幼在朕身边长大,机警非凡又聪敏好学,朕心甚喜之,因此欲过继绵森于朕名下。”中兴皇帝为表示满意,还伸手**起这位未来太子的脑袋,被绵森警告似地暗中瞥了一眼,才意犹未尽的放手。
众大臣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互动,因为全都风中凌乱了——皇上,您又不是不能生,立别人的儿子做太子是几个意思?!!!
“请皇上三思,您还年轻,立太子一事还为时尚早。再说,这也于理不合。”资历最老而又最重礼法的傅恒第一个站了出来,斟酌许久才委婉的劝道。
而脾气一向耿直的阿桂也毫不讳言道:“皇上,您有没有想过,若是现在立储,将来您让皇后及以后的阿哥们如何自处?”
其他几位老臣也纷纷道:“是啊,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众臣的反应,中兴皇帝早有所料,让绵森退下后,才语重心长道:“这是朕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并非意气用事。你们也看到了,西洋诸国靠海上贸易迅速崛起,在如此巨大的利益驱使下难保他们不会将矛头对准东方,而大清水师起步太晚先机已失。
大清往后的路不是朕这样的守成之君能够走好的,朕能做的仅是休养生息,为将来做好万全准备。而绵森不同,他在朕身边多年,他的血性和冲劲都是朕所没有的,无论品性还是才智都是天生的王者,朕不认为还有比他更适合储君之位的人。为免圣祖朝九龙夺嫡的惨剧重现,朕将不立皇后更不会有子嗣。”
“您说什么?!!”阿桂将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差点脱框。
傅恒闻言更是差点昏厥过去,几位大臣均是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
“该说的都说完了,朕心意已决,众爱卿都去忙各自的事吧。”
只有了解内情的和珅与克善几人但笑不语,看着皇帝泰然自若的等着众人跪安,心中不免感叹,不愧是皇上,说谎都能说的如此高尚伟大,真乃我辈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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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靶场上,绵森见永璂过来了,便将擦拭好的火枪收起来,站起身向他走去:“哥,那群老头走了么?”
“哥什么哥,过两天我就是你阿玛了,再叫错就把你那火枪没收了!”永璂盯着他那支异常珍惜的火枪,不怀好意的笑道。
“知道了,叔。”
“……”这方面绵森认错倒是积极,可就是死不悔改,对此永璂已经无语了,不过这孩子在外人面前从没喊错过,他也只是顺嘴说教一番,并不会认真追究。
“早打发走了,我叫他们来也就是通知一声,到时候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还有,从明儿起,你就得给我好好学学怎么当太子了。老头们要是看不上你,保准可劲挑你刺儿。”永璂有时候想到那群老头们就烦,可他们也确实是为朝廷着想,论起打仗、处理政务个顶个都是好手,只是太认死理儿了太顽固了,他着实拿他们没办法,只能使劲儿忽悠了。
登基那年,就有人提立后的事,还是他拿守孝做挡箭牌,好歹撑了三年。但三年一过又不断有人上奏说守完孝该立后了,这样的奏章每每被那只**看到,第二天他都没法起来上早朝,简直与昏君无异,可谁知道他才是‘被昏’的那个!
因此,他决定彻底掐断众大臣往他宫里送女人的念头。只要有了太子,他们就不会整天嚷嚷着要他立后了吧?
闻言,绵森正色道:“放心,怎么也不会让你丢人的。”
永璂‘噗嗤’笑了声,心说你是没见识过他们的厉害,但得到老臣们的认可是绵森必须要独自面对的考验,任何人都不能帮他。
因此永璂只是笑意深沉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去,边走还边调侃:“顶住哦少年,到时候可别哭着鼻子回来找我啊。”
而对于他的调侃,绵森少年只回了他一个白眼。
永璂回到养心殿已是傍晚了,浩祥亲手为他除了朝服,又伺候他洗漱完,两人才共进晚膳,一如多年前在阿哥所那样。
即便当了皇帝,永璂仍不改在饭桌上说话的习惯,嘴里边吃着边问对面的人:“额娘身体怎么样了?你今天回去看过她了吗?”
“嗯,没大碍,她前两天养了只猫,不小心被猫爪子抓了个伤口,给她涂点药就没事了。”浩祥照常盛一碗汤放到他手边,免得他吃噎着。
“额娘是寂寞了,你白天都在宫里,家里也没个人能陪她说说话。”对于翩翩,永璂心中十分歉疚,要不是他们在一起,她兴许早就能享含饴弄孙之乐了,如今却只能养些猫猫狗狗。
“这不是你的错,别自责。”浩祥隔着长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咱们多陪陪二老就是,等过些日子天暖和了,咱们带上你皇额娘和额娘一起去城郊踏青如何?”
“好主意!明儿个我就去和皇额娘说,让她选个日子。”永璂心情好,胃口也好了,不一会儿就吃完一大碗饭,接着捧起热腾腾的汤碗喝了起来,“皇额娘她们再等个五六年我就能功成身退了,今天我把傅恒、阿桂他们叫到宫里来,说了立储的事……你没看到,当时那群老头给我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太有趣了,偏偏还不能笑出声,可憋死我了,哈哈哈……”
“你这是在向我邀功吗?”浩祥眼中泛着笑意看向永璂。
“哈?”永璂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向大臣们坦白不立皇后的事,难道不是在邀功?”浩祥笑着瞬移到永璂身后,将他打横抱起,道:“既然如此,我怎么好无视你的诚意?”
“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是你理解错了!喂喂喂,我还没喝完汤呢!”永璂举着还有余温的汤碗,挣扎着要下地。
谁知浩祥凑近他的碗一口喝干,接着让碗自动飘回桌上,回头对他露齿一笑:“现在喝完了,走吧。”
……(#‵′)凸
不论众臣意见如何,皇帝都不会改变其决定。两日后的早朝上,端亲王克善当朝宣读了两道圣旨——其一将宗人府主事永明额之长子绵森过继为中兴皇帝的唯一子嗣,其二册封绵森为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b汗,前面写的推倒重来,就成了介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