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相当认同无厌“讨厌鬼”的身份,转身开始找蜡烛。
“哈哈哈你怕了,你怕我出去宣扬你的身份对不对?”战斗机猛地挣脱貔貅的掌控,奔向在场唯二一个暖物的头顶。
他在鸟仔头上盘好,贪婪地暖了自己一把,才开始痛打落水狗:“虽然我理解你这张一天到晚处于饥饿状态的神兽生活艰辛。但你也不能饥不择食要吃我这么没r_ou_的家伙啊。你再找几只像白夜这样肥羊么,稍微挑挑食好不好呀……饕餮。”
貔貅找蜡烛的动作生生卡住了。
饕餮,天地间最贪食的神兽。什么都吃,饿起来连自己的后半身都吞下腹中。数百年前他自己把自己吃了一半后,这只暴虐凶残的神兽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不过由于太过暴食,其威名一直流传在神兽中间。
“你可真是胆大包天!”无厌自以为发现了事实,“你怎么可以吃神兽呢?”
貔貅不是很想跟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说话。
无厌绒毛海Cao般随风飘摇,激动地破了音:“你可真是太酷了!我就喜欢你这样坏坏的神兽。”
貔貅不搭理他,径自爬上床。
“你还想再干一票吗?需不需要一个能看穿猎物心事的合伙人?”
貔貅闭上眼睛。
“少装成无欲无求的样子,你心动了,你躁动了,我闻到你躁动的味道了!”
貔貅恼羞成怒把被子上滑不溜手根本抓不到的讨厌鬼掀下床去。
“你不想收手的,”无厌发出y-in森的笑声,“最想吃的神兽还没有吃掉,你身上都是不甘心和嫉妒的滋味呢!”他爬回被面上,格外眷恋人体的温暖,极力想往被子里爬:“让我也加入么,我最会看穿别人的心思了。我还不知道你用的什么办法撂倒白夜,但只要你有这本事,我们搭伙,你我便能捏住所有神兽的咽喉。”
貔貅总算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图什么?”
无厌嚣张尖声笑:“嘿嘿嘿我就喜欢看那些自命不凡的傻大个儿们惊慌失措一脸惶恐的蠢样。”
貔貅起身,捏着鸟崽的既肥且短的翅膀把它丢了出去。自己也起身,趁其不备用被面卷住喜好兴风作浪还对所有神兽都满怀恶意的无厌,被子一抖把他丢出了屋外。大门迅速阖上,徒留下貔貅冷淡的话。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做事,哪里需要旁人来指手画脚。”
梁国,北疆,鲲鹏掠过漫漫黄沙,毕方不远不近缀在后头。作为高龄鸟儿团中最热心最八卦的一只雌鸟,她对于鲲鹏老哥哥的精神状态着实放不下心来,时不时就要过来观察一段时间。
这次来时机不对,刚好看见她那一向以温润面貌示人的老大哥一刀把一只火系神兽劈成两半。天地间神兽各有神通,凤凰那般能cao纵火焰的神兽不知是不是天x_ing使然,多得是脾气暴躁的家伙,时时处于“恃强凌弱”中“强”的环节。
哪怕是这样,鲲鹏以前也从来不对他们下杀手,只是训.诫一番叫他们收敛凶x_ing即可。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一百年?两百年?
毕方记得那只是寻常的一天,那时的鲲鹏足迹遍布高山大川,从Cao长莺飞找到万里雪飘。往复循环不知多少个年份,愣是半点貔貅的踪迹也没找到。于是在那寻常的一天,鲲鹏突然幽幽开口:貔貅会不会已经死掉了呢?
这样遍布天地各个角落的搜寻,哪怕是有意避开,也应该有些许痕迹被遗留下来。这么一只大狮子,总不可能凭空消失完美躲开他。
只有死亡,能把所有的痕迹完全消除。
鲲鹏的脸色白得吓人:“不应该,我早在千年前就禁止神兽之间相互残杀。”片刻之后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早年貔貅还没跟在他身边的时候,龙族曾经围剿过他。
围剿,总不会是为了花费人力物力囚禁起来。杀掉,是最简便的方法。
反推过来,神兽之间的互杀行径并没有消灭殆尽。他的貔貅,可能在某个他所不知道的角落,被神兽杀掉了。他甚至可能并不是玩腻了厌烦了无聊的老男人,而是在某个不确定的时间点,失去了回来找他的机会。
人们在无助且毫无方向的时候,总是容易往极端的方向去揣测,去吓唬自己。
从死亡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刻起,鲲鹏就开始变得极端,并且厌恶世间所有的争斗相杀。
他本就是一个痛失所爱的落魄之人,哪里还能像以前一般无欲无求温柔和善。他只是一个看不得杀戮,容不下危胁,敌不过恐惧,沉不住x_ing子的老人家。
要是貔貅已死,那这世间所有习惯屠戮的刽子手就都去陪葬好了。他自己的生与命,名与誉,同样不是什么值得稀罕的玩意。要是貔貅没死,那他就趁着这些机会震慑所有的刽子手。务必保那只躲藏的本事炉火纯青的名为“貔貅”的小崽子,安全无虞地在世间某个角落等着他。
等着他将他揪出来,牢牢地抓在手里。
鲲鹏飞过高山,于山巅处落脚,站成松般挺拔。他似是和毕方说话,又似是自言自语:“梁国?那个帮他染毛的人居住的地方。他以前还在西南高山中筑了个小木屋,天天躺在里头看书消磨时光。”
毕方就看不得他像野狗一样漫无目的到处奔波:“要不先在此处定居一阵子,慢慢找?”
第56章 渣渣
貔貅当晚赶走无厌, 第二天清早就收到一份大礼。他打开房门, 和终于从惊喜中清醒过来的小王爷互道早安, 眼皮一抬赫然在门口看到一个长条形的不明浮动物体。
准确地说是两条不明物体。
小到几乎和柳絮混为一谈的是去而复返的无厌, 大一点犹如加长版狗尾巴Cao的是貔貅的老熟人——在鲲鹏那边时而充当绑人工具时而充当厨师的寒青。两百多年前由于受到“小妖精”貔貅的排挤,寒青愤而和“沉湎小妖精美色日渐昏君ing”的鲲鹏分道扬镳。
在貔貅这只总把鲲鹏当香饽饽万人迷的狮子眼中, 这根狗尾巴Cao不仅是鲲鹏的前夫。寒青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一直待在天池, 等待鲲鹏醒来又睡去, 和他同居同住。哪怕他已经和鲲鹏分开, 貔貅潜意识里依旧会把这两人捆绑着联想。
鲲鹏与寒青, 焦不离孟, 孟不离焦。
他心下惴惴,心跳飙升到每分钟一百八十下, 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老贼来了?我,我,我刀子还没有磨好!
下一秒, 他又一次毫无预兆陷入无边无际的柔软识海中, 眼睁睁看着一脸懵逼的小王爷和寒青两两相对。
寒青飞过来缠上小王爷的手亲昵地摇了摇:“饕餮?!你这些年跑到哪里去了?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千年以前给你掌勺煮羹汤的小寒青啊!”
小王爷和貔貅一个反应,受不住地后退两步。弱小,可怜又无助。
貔貅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这两个不速之客了,他单手拊膺无语凝噎, 自觉昨日生出的那个关于身体控制权交换的不好猜想, 正以虎狼之势一步步被证实。他不信邪地问:“班儿, 你知道我是怎么进你身体的吗?”
鲁班班被寒青和貔貅一起难住, 突然害羞:“诶?你怎么知道我前段时间偷偷问过娘亲了?我知道的呀。”
貔貅内心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王妃怎么说的?”
小王爷可疑地脸红:“娘亲怀我屡有小产征兆的时候握过一块祥瑞。祥瑞没入娘亲的掌心游进了我的, 我的……然后我就活过来了。”
“游进了哪里?”貔貅嗓音都打着颤儿。
小王爷突然傲娇:“大夫说……心血滞淤内有结块但却身体强健。你……你说你在我哪里。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貔貅一时间以为自己游到了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听到最后才确定和他最开始设想的一致。他的魂石在鲁班班的心脏里。再联想他们几次交换身体控制权的时机,貔貅整个头都大了。
他试探着询问了一下另一个当事人的情况以作辅证:“你每次突然把我换出来之前,有没有什么共同的特点?”
“你现在才发现!?”刚刚陷入爱河的小年轻娇气度爆表,“你每次都在我心脏砰砰跳要和廉昀做点什么的时候杀出来。你讨厌死了!”
小王爷傲娇地又小猪状哼哼了几声,但由于天x_ing温和,傲娇怪还是臣服在了害羞怪的身下:“你不要多想,就算你住在我心里,就算你老是在关键的时候跳出来搅局,我们之间的缘分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貔貅:这语气怎么有点不对?
“我可不管你是前世的情人还是小时候救过的狐狸精来以身相许,也不管我们之间为何要这样掰扯不断。我的心里只有廉昀!”
刚开始听到小王爷一语道破他两互换的关键,豁然发现自己脑子可能不如鲁王府这个小智障好使,貔貅还险险地怀疑了一下小智障可能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色。只是这怀疑停留不了一个呼吸,小智障就能用实际行动充分暴露其傻白甜的本x_ing。
这果断是一只真猪。
“嗯,我知道你只喜欢书生,我看好你。”单身狗貔貅立即表明立场,大大方方鼓励鲁家的小猪猪加把劲去拱白菜,“你去睡廉昀吧,我全力支持你。”
小王爷花式亢奋。
“现在,首先把你胳臂上那根狗尾巴Cao甩了吧,他认错人了。”貔貅遭受命运戏弄,深感世界对他太过残酷,连带着他对外人的态度也变得残酷起来,“还有趴在咱们j-i仔头山的那团柳絮,也一并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