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齐知道他心意已定,断不可能更改,当下泪如雨下,说不出话来。他是从来就不愿意修行武艺,可半生修行岂是说放就能放的,更何况师父亲自传授的青龙剑法,他用了全部力气习得了八成,怎么能放弃。而且,还有尹则,他答应了尹则,要去给他做侍卫的。
岳梁谆谆善诱,煞费苦心的又劝了良久,姜齐却只是拼命摇头。岳梁逐渐失去耐x_ing,冷声道:“你以为现在还能你说了算?”
岳梁站起身,看了眼清水,冷笑道:“师兄,做人总得有所抉择。是让我杀了清水,还是你吃了这散功丹,你自己选吧!”
说罢,一手掐住清水的脖子就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可怜清水刚叫了半声就再发不出声响,只能无助的用手抓着岳梁的衣袖挣扎。
姜齐大惊失色,也顾不得疼痛了,拖着受伤的腿挣扎着跳下床,拼命去拉扯他:“你放手!她又没有武功,你别伤了她!”
岳梁留着清水在屋内碍眼,不过就是为了用来要挟姜齐,可真见他竟为个丫头如此紧张,心中越加愤怒,当下一脚踹向姜齐腹部,同时就要下狠手。
姜齐腿疼难忍,又被岳梁一脚踹在地上,情急之下,也来不及爬起,就着跪在地上的姿势喊道:“我吃!我吃!你放了她!”
说罢,也不待岳梁发话,一把抓过桌上的青瓷瓶,掀开瓶盖就仰头将里面的丹药倒入口中。
岳梁看到他确实将丹药吞进腹中,当下大手一挥,将清水摔了出去。他蹲下身,满意的拍拍姜齐的面颊:“早这么听话该多好。”
第12章 小刀
岳梁总算把他要的人攥在了手上,清风小院门外日夜都安排了心腹弟子值守。姜齐没了内力,再好的剑法、再高的轻功也成了空中楼阁,再也翻不出什么波浪。
岳梁搬回了清风小院,如今的青衣派在他的治理下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大派,自然也没了当日师徒三人自由打发时间的闲散日子。他每日白天到正厅处理门派事务,晚饭时间便回小院里,亲自为姜齐的伤腿换药。
姜齐无比痛恨自己的软弱,他自小就吃不了苦,受不住痛,可没有办法,白日岳梁不在时他恨得拿自己去撞墙,等到夜里换药之时便痛得锐气全无。
如此过了月余,姜齐的伤渐渐好了,清风小院憋闷,岳梁倒也允许姜齐在有弟子陪同的情况下去后山不远处转转。后山没有下山小路,岳梁不怕他逃跑。
这日岳梁回到清风小院时,天空中已经是明月高悬。道清派有客到山上商讨两派事宜,岳梁亲自接待来客用晚饭,饭后又商讨许久才得以脱身回来。
东厢房的灯已经灭了,岳梁借着皎白的月光看见姜齐侧躺在床上,他搭着一床薄被。可岳梁知道,被下的人身形修长,比起前些日子着实消瘦了一些。
进屋点了蜡烛,岳梁掀起被子一角,仔细查看姜齐受伤的小腿,伤处已经完全恢复,只是光滑如初的皮肤上终是留下一抹褐色的痕迹。这是岳梁给他留下的,不是去不掉,只是姜齐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留着这痕迹,好让他永远忘不了自己。
姜齐自从回了清风小院,睡眠就一直很轻,这时早醒了,只是僵直着身体没有动弹。他知道岳梁不是白养着他的,威也施过了,恩也施过了,他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彻底的俘虏,接下来如何处置全看岳梁是否高兴了。
岳梁轻声问道:“晚饭吃过了?”似乎他们真是情侣一般的嘘寒问暖。
晚饭自然早吃过了,吃得如何也自有人汇报。姜齐没有回答,拥着被子坐了起来,那只脚也重新藏到了被子里。
岳梁看着姜齐,知道他怕自己,不过有什么关系呢,他也想和和睦睦的跟他相处,还像以前一样,一个闹得翻天覆地,一个板着脸忍着笑,偶尔忍不住了便两人抱在一起开怀大笑,可惜天不遂人愿,他不愿意,而他要强求。
既然如此,怕便怕吧。他等得已经够久了,不想再等下去,而后半辈子他还有很多时间去抚平他的伤痕。
岳梁起身熄灭了蜡烛,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回西厢房,他走到姜齐床前,抬手解开自己的衣领。
月光下,他的影子投在姜齐苍白的侧脸上,如同鬼魅一般。姜齐看着他,轻声开口,声音低沉嘶哑,失去了以往的清脆:“为什么?”
岳梁不答,他将脱下的外衣挂在床尾横栏上,留着中衣。中衣本来也该脱掉的,但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脱,上床伸出手将姜齐揽进自己怀里,感觉到手下微微颤抖的身体,他想还是慢慢来,别太吓着他了。
岳梁偏过头去亲吻他的额头,额头光洁,带着他熟悉的味道,他安抚道:“师兄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姜齐心里泛起一阵阵寒意,他想自己真是没有出息,只能被岳梁拿捏在手中。
岳梁轻轻拍打着姜齐的肩背,像在安抚炸毛的野猫,他柔声细语的说道:“当年我无父无母,流落街头风餐露宿,是师父把我捡了回来。而你衣食无忧,在你父亲和师父的护佑下过得没心没肺。师兄你不知道,当年我是讨厌你的。你那么蠢,连最简单的剑法也要练很久才学得会,凭什么你有的我都没有。”
姜齐已经不敢回首往事:“原来你是恨我,可师父对你我是一视同仁。”
岳梁借着月光去看他眼睛,黑沉沉的眼睛失去了以往的明眸飞扬:“师父的心也总是偏的。他当初收留我的原因固然有看上我天资卓越一条,但直接的原因却是为你找个玩伴。你看,连我的存在都是为了你……”
岳梁伏在他身上,像情人温存一样喃喃细语:“所以你怎么可以抛弃我。”
世事总是不公,他心里有过怨恨,但这些怨和恨在槐花清甜的香气和满山满谷的笑闹声中逐渐消逝,他渐渐心满意足,也渐渐有了非分之想。
抱着姜齐,岳梁总觉得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槐花香,若有若无,牵扯着他的魂魄。岳梁不由自主的去吻他的唇,冰凉柔软,微微的颤抖,是他喜爱的味道。
姜齐没有推开他,身体依然僵硬,一只手却紧紧的抱住了岳梁的脊背。无神的双眼空洞的望向空中,姜齐由着那具厚实的身体压向自己,另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摸到枕头下面。枕下有一把小刀,是前几日无意中得到的收获。
小刀太小了,不是能一刀致命的利器,何况刺下的位置也不对。岳梁感觉一点凉意袭来时,身体敏捷的猛然一转,脖颈处的凉意下落至后肩,变成火烧火燎的疼痛。
姜齐一只手抱不住他,被他一甩,头部沉重的磕在了床头上,疼得发昏。
岳梁反手硬生生的将小刀从肩部拔了出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微不足道,青衣派能在他的手下发展壮大,总不会是日夜笙歌。
鲜血顺着肩臂流下,将被褥染成了暗红色。
月光朦胧,不能将一切细节看得那么清楚,但刀刃处却明明白白反s_h_è 出一摸y-in冷幽光。岳梁捏着小刀,手指触在木质刀柄上,感觉上面有一团歪歪扭扭的纹路,那是一个很不美观的姜字,小孩子的字迹总是工整不到哪里去。
当年姜齐总没有收拾,各种小物件到处乱扔,却偏偏要在他的物件上刻上或者写上姜字来宣示主权。岳梁抚摩着字迹,以前一直觉得姜齐这个做法很是幼稚,如今却觉得很好。他浅浅的笑,笑容残忍。
东厢房早被岳梁翻检了个底朝天,不可能还有这样的利器,岳梁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姜齐的身体维持着一个扭曲的姿势,抱着晕沉的脑袋坦然答道:“后山树洞里捡的,大概是以前藏那里忘记了。”
岳梁心中怒气升腾,脸上却异常的平静,姜齐的存在痕迹早就融入了青衣山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也融入了他的血脉,他来搅腾了个翻天覆地却却想一走了之?
岳梁将小刀放在眼前想看得清楚些,还是不很清楚,不过不妨碍那是把好刀:“师兄你从来都是这么的自私,你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只管自己。”
姜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缄口不语。
岳梁将姜齐牢牢的按住床上,反手将小刀刺入他的肩部,和他一样的位置。压住姜齐痛得蜷缩的身体,岳梁心中愉悦,都是师兄弟,何必分那么多彼此呢,我的痛,我也要让你一起感同身受。
小刀不长,带着岳梁的血进入姜齐的血r_ou_,只余下短短的刀柄在外面。岳梁遗憾的想,可惜不能够将他钉在床上,否则可以省下多少力气。
岳梁开始慢条斯理的剥姜齐的衣裳,衣裳不多,所以他剥得很慢。颤抖的身体为这个残忍的仪式增加了生动的情趣,岳梁很满意。
夜还很长,岳梁有的是时间慢慢享受胜利的成果。
第13章 绝望
姜齐蜷缩在清风小院的硬木椅子上,椅子硌得他全身都疼,可他却不敢离开。他想自己从来不是个肯吃亏的人,可对上了岳梁,却总是吃亏。岳梁总有办法和手段整治他,以前是,现在也是。
姜齐的身体是苍白消瘦的,先天底子就不好,纵然习武多年,也还是像个手无缚j-i之力的文弱书生。也是,像他这样柔弱的孩子多半在成年前就夭折了,能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
姜齐感觉自己快死了,幼年时期不断在生死线上徘徊的经历,没有在他头脑里留下多少记忆,他记忆的开端始于青衣山岳明熙的教诲。然而,现在他总是怀疑自己就要死了。
其实,死亡哪有这么容易。
岳梁使尽手段,让他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却不会当真让他去死。
冬季严寒,山上虽然不怎么下雪,但气温总是比外界更低一些。岳梁命人在东厢房里设了火炉,烤得室内暖融融的,姜齐现在整日拥着一件大氅,坐在椅子上看窗外,有时看着看着就坐在椅子上打起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