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老太爷过世,大少爷不再称呼南廷为父亲,而是客客气气地称其为老爷。南廷对南嘉木的疏远并无其他反应,两人就这般不冷不淡地过了这么多年,家里下人都习惯了大少爷对老爷的称呼。
“不是老爷,是夫人。”见到大少爷有些讶异的神色,南管家解释道,“夫人觉得大少爷与那叶家公子是同龄人,应该有共同的话语,所以叶家公子在南家的这段时间,希望大公子代表南家陪伴叶公子,让叶公子宾至如归。”
几乎瞬间,南嘉木便明白他那继母打的什么好主意,南嘉木心内冷笑,看来之前还是他太温和了,赵秀如竟还敢算计于他!
虽然赵秀如的算计与他的计划不谋而合,但他主动与被动,其间区别大了去。被人算计,他可是很不爽呢,南嘉木心内小人笑得愈冷,他面上便笑得愈发和善愉悦,“这事老爷知道吗?”
“老爷也是赞同的,说叶公子与大少爷年龄相仿修为相当,正好可以多加交流交流。”南管家微弯了下腰。
南廷不可能说这话,他不在意这些琐事,南嘉木心知这是南管家的说辞,也不戳破,“我知道了,叶公子住处安排在何处?”
“就在大少爷旁边的院子,听松院。”
南嘉木微笑颔首,“我知晓了,告诉老爷夫人,我会好好招待叶公子。”
三次,南嘉木心内小人诡谲一笑,本来他威胁赵秀如心有亏欠,此时因果相抵彻底两清,之后若再敢朝他伸爪子,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打听消息的锄石从门外跑了进来,见到南管家规规矩矩打了声招呼,南管家并未拿眼瞧他,只是朝南嘉木俯身,告辞离去。
南嘉木目送南管家离去,心道这也是个妙人。
锄石便将自己打听的消息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下,“少爷,叶少爷住在听松院,听说是夫人安排的。看来夫人对叶公子的第一印象很好啊,不然也不会给他安排到听松院。”
“叶家就算落魄了,教养应当也差不到哪里去。”南嘉木温温和和回应,一路朝听松院走去,“我去见见叶家公子,你去安排一桌酒席送到听松院来。”
“好的,公子。”锄石去了厨房,让他们准备一桌酒席,只是张望了会,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疑惑地问:“曾叔呢?”虽然他不待见曾叔,可是曾叔的手艺一流,他还是挺喜欢的。
掌勺的是之前的次厨,他一边哟喝着人准备食材一边答:“曾叔回去养老了。”
怪事,曾叔这般年轻,就回去养老了?锄石心内嘀咕了一句,也不多想,出了厨房朝一偏僻落魄荒Cao芜生的院子走去,小四正百无聊赖地倚靠在门上,瞧见锄石,当即直起身子。
南嘉木来到听松院,并未直接推门进去,而是敲了敲院门。
清脆有致的叩击声有节奏地响起,在这偏静之处显得格外敞亮。
院门并未全掩,南嘉木能直接瞧见院中的假山流水以及亭阁,亭阁掩映在树丛之后露出头顶,檐牙高啄,钩心斗角,小巧而别致可爱。
南嘉木目光停留在那藏在树梢之后的亭阁尖尖上,有些放空。
那处亭阁,据说是他爹特意为他娘建的,只为他娘亲能观赏高处的风景。当年明明那么相爱,为何他父亲出去一趟,就什么都变了呢!
有脚步声响起,南嘉木目光一动,亭阁之旁的红色回廊出现一道黑衣男子。
那男子身长九尺,面如冠玉,端得金相玉质俊朗无双!而他分明一身缁衣麻布,却翩翩然有出尘意,仿若白云萦绕法袍着身,是个神仙中人。偏生他恭谨自持,望之可畏,让人不敢随意造次,恐自己轻佻,唐突了其人。
这是个颜色上佳,气质更甚颜色的修者。
他边走望向这方,南嘉木朝他微微一笑。
那俊朗男子一愣,似是没想到贵公子会主动与他打招呼,而且态度这般良好。
第12章 文武双全赟
叶赟身上的衣裳并非法衣,而是普通的凡衣,且是那种最为廉价的麻布衣裳,一开始登门拜访之时那些下仆都当他是乡下来的穷亲戚,来南府打秋风的,因此对待他难免轻慢。
及至听到他说与南府仙师约为亲盟,更是嘲笑他得了妄症,只能着他们都不穿的粗糙麻衣,居然能与府中的仙师有婚契之盟,岂非说笑?期间谩骂与讥讽全朝他砸来,更是推推搡搡让他别靠近南府,若是惊扰府中贵人就是大过了。
叶赟直接散开威压,骇得守门的小厮俱觳觫在地,一时竟没胆起身。叶赟虽然对南府印象不好,但对这些凡人懒得计较,依旧散开威压站在府门前,等待府中之人出来。
他这行为算得上挑衅,若非祖父信誓旦旦的说南家家风清正,不会嫌贫爱富,他此时已经走了。此时他还在这,凭着的是对他祖父的一腔信任,纵然南府下人行为不端,身持不正。
看来南府家风并没祖父说得那般清正。
果如他所猜测,南家不多会儿就来了一名练气八层的修士,二话不说就散开威压,“来着何人,何故欺我南家之门?”
周围下人被这威压直接俯趴在地,昏迷了过去,靠得近的七窍甚至流出鲜血,显见肺腑已被修士威压所伤。
叶赟亦为练气八层,不受威压所迫,因此无半点事。来者也发现了这点情况,缓缓收回威压,示意人将这群小厮拖去治疗。叶赟取出玉玦,开口道,“叶赟,前来商议婚事。”
这个修士便是南大管家,对于当初南家老太爷与叶家定下婚约之事知晓得清清楚楚,当即上下打量了下叶赟,客气地笑道,“原来是叶家郎君,下人没眼色,怠慢了郎君,还请勿怪。”
说着,示意身旁的一名下人去通知家长,同时对另一名凡人管事下达惩罚的命令,“今日守门的,全部送出府,南家不需要这般没有眼色的东西,今日是叶家郎君脾x_ing好,若是改日得罪了贵人,南家可败坏在这起子小人手中了。”
南大管家的话语刚落,那凡人管事忙诺诺的应了去。
叶赟听着有些腻歪,什么是改日得罪了贵人,话里话外说他不是贵人,能任南府作践么?初初见面,让叶赟对南家的印象低到谷底,这就是祖父所说的家风清正的南府?
叶赟本就不是真心前来求娶道侣,此时更是打定主意退了婚约。
入了府,府中下人还好,只是用一种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他,并不惹人厌恶,不过等见了南府主家之人,叶赟体内的洪荒之火简直愈烧愈燃,这南家,简直不知所谓。
南家少爷小姐眼底的轻视毫不掩饰,而南家家主眼底无波,但这态度比南家夫人的轻慢更让人难堪,简直一口气咽不下吐不得,憋在心中难受得紧。
叶赟眼底的y-in郁简直能化作实质,就南家这家风,倒贴给他他都不要,目光短浅又坐井观天,简直可笑。
坐在听松院窗旁深吐一口气,瞧南家这态度,这婚约应该会黄,如此一想他轻松了许多,这样的家族,幸好以后不会有牵扯。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南家不愿意履行婚姻,却依旧将他安排在听松院,难道南家还有其他打算不成?念及此,他的脸色又变得y-in沉,最好南家别算计到他身上,不然别怪他不顾叶家祖父与他祖父的那番情谊。
南嘉木见到的便是脸色y-in沉的叶公子,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朝对方温和一笑。
叶赟愣了下,穿过回廊走到院门。小院并不大,只是布置得比较精巧,假山流水水榭回廊都有。
叶赟打开院门,冷眼瞧着这贵公子,心下却对他的身份有了猜测,暗自点头,果然雅如君子,温润如玉。
“我是南嘉木,叶公子可唤我嘉木。”南嘉木率先开口介绍自己。
“叶赟。”俊朗公子吐出自己的名字。
南嘉木失笑,望着他冷淡的脸也不介意,“y春,是‘邃初冥昧,元气氤氲’的氲吗?”
“文武双全赟。”叶赟淡淡道。
文武双全不是斌吗,南嘉木心内犯嘀咕,面上却露出个恍若大悟的笑来,“好名字!叶公子不请我进去坐坐?”
叶赟让开。
南嘉木目光扫动,道:“我们去水榭。”南嘉木选了个极为坦荡的地方,叶赟也没意见。
水榭之中有一圆桌,圆桌之下有四张圆石椅,南嘉木与叶赟相对而坐。
南嘉木见叶赟实在冷淡,遂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茶具,安上灵石,开始泡茶。
叶赟皱了下眉,对这贵公子拉高的印象分又拉低不少,附庸风雅。
“来,喝上一杯。”南嘉木将历经三次沉浮的茶水给叶赟倒了一杯,开口道,“叶自沉浮,多险入香,方能出好茶,叶公子何必焦躁。”
听到他不疾不徐的声音,叶赟心情又好了点,默不作声的细细品了茶。
其实他并不懂茶,但品茶的架势他还是懂的。
南嘉木见他这沉默寡言不合作的状态,猜测南家那四个主子给了他不愉快,难怪南廷默许自己招待他,想必也知道自己妻儿什么德行。南嘉木并无半点不满,这种擦屁股的事做多了他也就无所谓了。
至于叶赟的态度还算是好的,只是个心高气傲的少年人,虽然很生气,但教养良好,没直接给人没脸。
南嘉木瞧得出来,叶赟并非那种攀图富贵之人,也不是那种少年张狂之人,这样稳重又带点小脾x_ing,让南嘉木对他的感官很不错。
如此,南嘉木的神色更加温和亲切,“叶公子,南家与叶家约为两姓之好,不知道你如何看?”
作者有话要说: 叶赟:我是文武双全赟宝贝,你要好好宝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