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有扶苏(穿越)——楼上黄昏【完结】(27)

2019-05-08  作者|标签:楼上黄昏

纵然面前的这位左丞相已经成了自己的同盟军,却并不意味着自己可以毫无保留的予以信任。

这一世,若说可以全盘托信的,唯有自己而已。若说还有一个,那便是……

不过时候尚早。

轻轻放下茶杯,扶苏对李斯稍稍露出笑意道:“父皇既然守口如瓶,想来必是事关重大之事。我相信以李大人之能,定能尽快探得些风声。只是在那之前……你我与其操之过急,倒不如先静观其变为好。”

胡亥立在书案边一笔一划地练着字,忽然手腕一抖,分明是将什么写坏了。他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一把将笔放下。

赵高站在不远处正打量着他的运笔走势,在胡亥正打算将竹简扔到一旁的时候,几步上前,将他拦了下来。

“这《韩非子》抄得好好的,为何突然就要作废了?”他一面徐徐将那竹简展开,口中一面念道,“……一曰行小忠,则大忠之贼也。二曰顾小利,则大利之残也。三曰行僻自用,无礼诸候,则亡身之至也。四曰不务听治而好五音,则穷身之事也。五曰贪愎喜利,则灭国杀身之本也。六曰耽于女乐,不顾国政……”

最后的那个“政”字,一捺长长地拖了出来,已然将旁边的那块竹编也画花了。

赵高目光停滞片刻,抬眼看向胡亥。胡亥被他目光这么一刺,不由得垂下眼去,生怕被看出了心思,便匆忙道:“方才一时失神,写坏了字,我这便重新来过。”

而赵高将竹简随手卷起,扔到一旁,却抬手止住道:“习字贵在一个‘静’字,公子若总这般别有心思,恕臣直言,只怕练得再多,也难有其成。”顿了顿,朝窗外望了一眼,道,“时候也不早了,今日便到此为止罢。”

“老师教训的是。”胡亥在原地颔首,局促之下,也不知该说什么。

“那臣便告辞了。”赵高冲着他拱手一礼,然而转身之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叹道,“公子,陛下去往兰池宫已有数日,却不知究竟是因了什么缘故。”

胡亥闻言眸光微微亮了亮,但很快又暗了下来。

赵高看在眼中,忽然又问道:“公子可想前去探探陛下?”

胡亥一惊,道:“自然是想的,只是……没有父皇准许,又怎能……”话虽如此,然而眼中那源自内心的期待和喜悦,却是掩藏不住的。

赵高试探再三,似乎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似了然一般点点头,惋惜道:“公子所言极是。”说罢留下原地有些莫名的胡亥,拱手而去。

心中所想却是,以自己对嬴政的了解,此事……或许当真不是没有文章可做。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恰当的时机而已。

更何况,另一个人还没有动静,自己这边,也不急在一时。

嬴政离宫的第十日,李斯再度来到扶苏府中——怀中藏着一卷竹简。

“陛下将宫中替他诊治的御医都随行带走了,故而连蛛丝马迹也不曾留下,只是……”他将竹简交付扶苏手中,道,“却也并非全然无迹可寻。”

扶苏接过竹简打开过目,眉间一点点敛了起来。

“这是……?”看罢之后,他抬眼望向李斯,心中已有七八分了然,却仿佛唯有得到对方的一句话,才能最终肯定一般。

李斯徐徐颔首,低声给出了他要的答案,“这是自打陛下受伤后,直至离宫前……所用的药。”

扶苏闻言,眸光微微凝聚了几分。他眯起眼再度看向竹简上的字迹,似乎终于确定了一般,轻声道:“绝大部分……乃止痛之效……”

话音落下,他恍惚地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嬴政时,对方尚还举止自如的伤臂,以及那个分明是来自民间的身份不明的老者……

李斯见他半晌不语,不禁试探道:“长公子,臣斗胆猜测……陛下的伤,是否还未痊愈?”

仿佛被这一句话忽然拉回了心神是的,扶苏陡然转眼看向他,道:“李大人,我想去兰池宫走一趟。”

未料他竟忽有此言,李斯一怔,还未来得及发问,便又听他道:“有一件事……还要劳烦大人替我办妥。”

第十七章

嬴政从宫人手中的托盘里,拿起那微微泛着光泽的金丹。

另有宫人将殷勤地茶水送至他面前,然而嬴政并没有立刻服用。他将金丹拿在眼前端详了许久,突兀而低沉地笑了一声。

对这金丹他并不陌生,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切竟又回到了相同的地方。

不同的是,前世他对方士的话深信不疑,对长生不老一事,更是痴迷到近乎疯狂的地步。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是怀着满腔遗憾离开世间。如今他已然明白,与其费尽心思寻仙问药,倒不如将江山稳稳地传递下去。

只是……左肩毫无征兆地便是一阵抽痛,仿佛在提醒着什么。嬴政无声地叹息,从宫人手中接过茶水,就着茶水将金丹服了进去。

无论重生几次,有两件事是他绝不会承认的。

一是这大秦王朝流星般陨落的衰亡,二是……自己也有老迈的一日。

无论如何,他不愿承认。纵然那神医已然知无不言地告诉他,年轻时候过度在征战,已在他的身体里留下太多的隐患。这些隐患不发作则以,一发作便是排山倒海的伤患。且因了在长久的时日里早已深入机理,没入骨髓,故而已不可根除。如今之计,唯有先减缓病症,再徐徐图之。

而减缓病症的一大法子,便是借助于金丹之效。绕来绕去,终究是殊途同归了。

这便是嬴政一言不发地摆驾兰池宫静养的原因。他胸中的宏图绝不仅止于灭六国,一统天下那么简单,今生今世,他还有太多夙愿不曾完成,他不能容许……一切过早的结束。

屏退了宫人,嬴政心中还算平静地闭了眼,靠在榻上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有宫人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陛下,宫外有人求见。”

“何人?”

“那人说他是个方士,名唤徐福。”宫人如实回道,“此番求见,是为献丹而来。”

听闻这个名字,嬴政蓦然睁开了眼。盯了那宫人许久,他慢慢道:“让他进来。”

徐福。当年便是这人,将自己引入了求仙问药大门,却在给自己一条坦途之前,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纵然已经告诉自己,前世今生是不同的,但他依旧好奇,这所谓的“不同”究竟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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