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的呼吸声重了,原本横在洛青阳后背的手移到了腰间,霍启掐住了少年的点点细腰,洛青阳因为方才不经意的动作羞得眼角都是红的,霍启盯着那处红色,薄薄的,淡淡的,像三月的荷花瓣角儿。
就在洛青阳几乎以为霍启就要亲上来时,背后却响起了小太监见礼的声音,只是声音里透着点惶恐不安,
“世,世子,霍将军。”
这一声让霍启自魔怔中陡然清醒,他放开洛青阳,转过身看那小太监,
“何事?”
小太监被他凌厉如含光利剑的眼神吓得有些慌神,
“方才有东宫里的小太监说太子殿下叫世子去采薇阁一趟,说是王府上送来了晚宴要用的衣服,太子把衣裳放在了采薇阁。”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随后就去。”被这小太监撞见刚才那一幕,洛青阳也有些不好意思。
“欸,”这小太监应了,见那小世子眉眼含情的模样也不敢多看一眼,只偷闲往霍大将军一瞥,见霍启依旧拿着一双鹰隼似的眼睛盯着自己,小太监背脊就是一颤,忙低下自己的头,恭顺请示,
“世子,将军,若是没事,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帝阙宫里人手不够,总管叫奴才去帮帮忙儿。”
半响才得到霍启的应允,
“下去吧。”
那太监忙不停的跑远了,这二人自刚才的暧昧中回神,都觉得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洛青阳,只觉得方才碰到的那块嘴皮似要烧起来了,可偏头见霍启依旧没什么话说的样子,也觉得有些自讨没趣,他生来就有万千宠爱,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微微一动手腕儿就觉得刚才被霍启握住的地方疼得厉害,嘴里轻抽一口气,心里越发委屈得厉害。
这样不识好歹的人,自己早该远离了,若是京中稍微纨绔点的王孙,受了这种对待定要和霍启大闹起来,就是温和如他,若是其他人这般对他,他早就让对方颜面尽失了,只是,只是这人偏偏是霍启。
是霍启,偏叫他受了这般对待,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委屈,委屈得想要落泪。
既然对方无话可说,再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洛青阳转身就要走,却叫霍启拉住了胳膊。
这回男人用的力气小多了,轻轻捏着青阳的胳膊,深怕弄疼他一般,只是洛青阳这会心里还委屈着,语气自然不会很好,
“将军有何吩咐?”
他这话颇有赌气的意思,甚至都没有回头,只给霍启留一个后脑勺,他听到背后人似无奈似认输般的叹口气,半响竟然还向他道了歉,
“方才,是我不对,”霍启走到前面与青阳面对面,洛青阳疑惑的望着男人动作,只见霍启拉起了自己的手,撩开紫色的宽大的衣袖,金丝缠绕的玲花纹就推在了手肘处,像一盏盛开的金莲托台,托起他露出的一截儿雪白如藕断的小臂来,只是原本如霜月凝露的腕子上此刻多了一道碍眼的红痕。
那是方才被霍启捏出来的,他听霍启感叹,
“怎么就生得这般娇弱,轻轻一碰就是一道印子,”霍启伸指碰了碰,洛青阳轻轻皱眉,却没出声,霍启问他,
“疼么?”
洛青阳摇头,便是疼,现下又怎好意思说呢?
霍启见他没言语,自顾自说道,
“宴后若是无事,还请世子等等霍某一起出宫吧,我找些药来将这痕迹仔细用药擦擦。”
洛青阳本想拒绝,皇宫里什么样的药没有,可是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们两人在这耽误了许久,这会儿晚宴怕都要开始了,便不再耽误,都各自换了服装,自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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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怒):霍启你个渣男渣男渣男,你怎敢如此对我的小萌萌!!!
霍启(冷漠脸):我也奇怪你这个作者是如何开脑洞的?
青阳(委屈):手疼,背也疼,嘤嘤嘤嘤嘤╭(╯^╰)╮
第30章
晚宴照例应是皇帝在帝阙宫宴请百官公卿,可是老态龙钟的皇帝自中午后就不在出席任何活动了,所有的一切都丢给了他最信赖的儿子,也是当今的太子——洛天成。
这样的皇家宴会,规格自然是天下少有。
殿外波涛浩瀚的碧水池里摆满了莲花样的灯盏,与池中倒映的满天星辰相交辉映,清风过处,迭荡千波,涟漪泛起,似真有荷花香飘过,那池水上曲折游廊四起,朱漆玉阑,每三步就燃着双生莲样式的灯盏,池水正中央设着亭台,上面许多舞姬轻歌曼舞,因台子的高度不高,远远看来真似凌波蹈足一般,岸边的朱亭中有乐师奏乐,笙歌傲曹,丝竹管弦,不绝如耳。
来来往往宫人手里提着大大小小形式各样宫灯,灯上花样十足,色彩艳丽,与道路里树木上挂着的彩灯呼应,朱红的栏杆,汉白玉石的石阶,飞檐雕甍,琉璃宫瓦,衣香鬓影处,满眼繁华。
殿内早就摆满了珍肴佳馔,玉露琼浆, 还有无数从异域快马加急送来的美食,只叫人目不暇接,梨花木桌上白玉盏里满着的是西域小国进贡的葡萄酒,殷红似血,清芬阵阵,这葡萄酒不似中原的酒,饮下去时只觉味甘清甜,可后劲十足,加上殿中温暖,熏香缭绕,莫名的让霍启胸中烦闷,借口小解,他步出殿门散心醒酒。
今夜宫中加强了守备力量,连着拐了几个弯都能见着一列列束甲的军士巡逻。
不知觉间他已绕过帝阙,转到另一处月形大湖边上,微寒的风自大湖上掠过,带着丝丝凉意叫霍启顿时醒了酒意,今年的冬天很冷,但这湖且没有结冰,想来是宫里的人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解冻,又人为的在湖上连缀成片开放的睡莲里点了灯,这灯光便透出睡莲自身的颜色来,粉的,黄的,红的,嵌在粼粼闪烁的湖中,营造出光怪陆离的景象。
他正借冬风醒酒,却听见附近不远的假山后传来人声。
这些嶙峋怪石许多都从江南一带运过来,被宫里的匠人巧妙的堆放,在加上些奇花异Cao,一番修饰后自有意趣在。
只是因这处碎石较多,宫里的人便没有悬宫灯,是以光线有些昏暗,霍启虽凭借目力隐隐看见二人半隐的衣角,但却认不出都是谁,他本没有偷听的习惯,提步就要离开。
只是……
“阳儿不要无理取闹。”
这是太子的声音。
若是太子,那他口中的‘阳儿’不是洛青阳还能有谁?
因为这个认识,霍启竟下意识藏在假山后,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那霍启并不是什么良臣善人,我叫你离他远一些,你如何还要与他来往?”
私下跟洛青阳说话时,洛天成竟然连‘本宫’‘本殿’之类的称谓也舍去,足见二人关系之亲密。
“天成哥,你又派人监视我?”洛青阳说话的声调虽然刻意压抑了,但说这话的时候却隐隐有所拔高。
两人似乎在争执什么。
“我说过多少次了,那不是监视,只是京中并不如你想的太平,我不过是想叫你有什么事情,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罢了。”
“天成哥,从小到大你都这样,我不过是想要自在一点生活。”洛青阳语气不满,他在洛天成面前一向都是极听话的,这样的态度很少见,太子似也所察觉,他先软下了语气,诱哄道,
“阳儿,你现在难道不自在么?你要什么是我和你父王不能给你的?”
相似的话语猛然叫霍启忆起几个月前,自己与少年偶遇在国子监门外的一幕,那时自己也这般质问少年,他问他所求何物?他问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听到洛天成软了语气,青阳的语气也比刚才缓了许多,甚至还带上点撒娇的意味,
“太子哥哥,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一阵风就能吹倒的青阳了,我不会轻易受到伤害,我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
他知道洛天成是心疼他,洛天成小时候经历的那场宫变让他变得格外谨慎,甚至可以说是战战兢兢。对于自己喜爱的东西,他只恨不得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这样心里才能安心,这样也就永远不用再去体会自己的至亲死在自己面前而他却无能为力的那种锥心之痛。
只是这样的代价,便是将洛青阳像一只金丝雀儿一样,紧紧束缚在身边,折断了他本已经长大的羽翼。
“青阳,你乖乖听话,等二三月份了,我就派人把你送到江南的清水苑,你不是说你想念江南了吗,那里……”
“我不想去,”洛青阳截断了他的话,语气越加不耐起来,还带着点点委屈,想必对此事也是压抑了许久,
“我不想去,我的吃住,我的行踪,我的服用,从小到大我的一切都是天成哥在安排,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洛青阳抓住洛天成杏黄绣着四爪飞龙和江海波涛纹路的衣袖轻轻摇晃,小心道,
“天成哥,皇伯母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你不应该总活在那种痛苦中,我也不是皇伯母替代品,我……”
“闭嘴。”洛天成少有的截断了少年的话,甚至鲜少的动了怒,上位者最讲求喜怒不形于色,这样才能御下,可似乎洛青阳口中的话题却能轻易的点燃洛天成的怒火。
这背后不知有怎样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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