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洛青阳被霍启干得浑身酸软,躺在床上张着腿,任由霍启为他的后x_u_e上药,洛青阳望着眼前白色的纱帐,忽然问道,“霍郎方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霍启想了片刻才记起洛青阳问的是什么,他上药的动作一滞,开口的语气还得有些生硬,
“宫变那日,洛天慎同我说,他侮辱了你。”霍启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仿佛对他来说这一句话字字诛心。洛青阳永远不会知道那一刻的霍启有多么的暴戾,他在意的不是所谓的什么贞cao,那东西放在女人身上尚且不妥何况洛青阳还是男儿,他痛恨的是洛天慎对青阳的伤害。
“侮辱了我?”躺在床上的洛青阳眨巴眨巴眼睛,而后坐起,霍启因为他这个姿势不得不停下手中动作。
“所以你才问我回来那日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霍启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洛青阳忽然凑过去,手捧住霍启的脸,让他看着自己,问道,
“如果,我说如果,静安王碰了我,你会怎么办?”
“自然是杀了他。”
洛青阳抿抿唇,这不是他想问的,
“那……霍郎还要我吗?”
这个问题问得霍启一愣,而后失笑着拥洛青阳入怀,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你无论何时,在我心里都是最好最纯粹的,我只是恨我自己没能护好你,让你委屈。”
躺在霍启怀里的人悄悄一笑,随即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表情开始凝重起来,
“霍郎。”
回应他的是霍启胸腔震动下的一个‘嗯?’字。
“你上次问我,愿不愿意离开雍京,你还记得吗?”
霍启揉了揉洛青阳的肩,道,
“自然记得。”
“嗯,”洛青阳淡淡一应,“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如果父王没有生病,我一定会能跟着你江海余生,只是父王最宠爱我,他病了,我想留在他身边。”
不知何时霍启落在洛青阳肩上的手停止了动作,好半晌后霍启才答到,
“我明白。”
第111章
自两人上次见面后,一直到霍启离开洛青阳也没能见到他,霍启离京的那日,安和王本已有好转的病情,在昨日雨夜过后突然出现了反复,洛青阳留在府上照顾安和王,匆匆之下只能让下人为霍启带去了一封离函。
忙的脚不沾地的洛青阳望着榻上两鬓斑白的父王面色惨白痛苦难耐的样子,眼泪根本忍不住,滴滴答答往下落,吓得洛凛赶紧带他出了房门,细细安慰。一边是远行作战的霍启,一边是吐血不止的安和王,洛青阳分身乏术,疲累不堪,生平第一次开始有了厌恶一个人的情绪。
洛青阳很少会讨厌一个人,他自小耳濡目染,也知道宫廷斗争污浊不堪,但或许因为他只是一个王府小世子,不像皇子那样能有资格继承大统,也不像两个哥哥那样,位高权重,人人都想要笼络,所有人对他总是纵容和宠溺的,不愿伤害和算计他。然而洛天慎却让他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不择手段,一个喜欢他的人却能毫不犹豫的给他的父王下毒,劫走他强迫自己留在他身边,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这样的人,刨根寻底,最爱的只是自己罢了。洛天慎所谓的喜欢太霸道也太自私,洛青阳消受不起,也不愿消受。
给霍启的信是在忙乱之中写下的,他还有许多想说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行军途中的霍启一直将那信筏带在身上,直到开战的前一天才拿出来,点了灯,细细的看,仿佛里面的一字一句都值得他仔细揣摩一般。
其实,信的内容非常简单,信筏封口写着霍郎亲启四个字,洛青阳的字如他的人一般清逸俊秀,透着股优渥与清贵的气息来。
霍郎:
忆昔日南下,愚能伴君左右,一路历山水风流,平原风物,提笔时刻,仍历历在目,便是物转星移,悠悠岁月,愚当惦念在心。此番君又南下,本当趋送长途,洒泪执手,不料家父病情反复,吐血不住,愚实在大悲恸,揉碎肝肠,然无力之余唯有两行清泪而已。愚虽未能与君同行,但心中时时挂念,愿君一切安好,百事无忧,愚候君归来。
临书泣涕,不知所言,CaoCao之语,匆匆而续,盼君知我殷殷意。
霍启的拇指不停在‘殷殷意’三个字上摩挲,只因那处有晕染的痕迹,不知是洛青阳无意间沾上的水痕,还是真的就是他的泣涕之泪。
霍启望着纸筏上简单而干净的字迹,一时间心里竟然五味杂陈。
他又有了最初的无力感,当初他对洛青阳上心便时刻警告自己,那人是洛天成的,碰不得,而今他不仅碰了,还吃得干干净净。经过了洛天慎一事,霍启才明白洛天成的可怕。离京之前霍启又去了太子府一次,他将宫变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发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他想起上次离京前往荆州,自己遇刺,偶然间得到了那块月牙形的木牌,此后洛天慎的y-in谋在他的明察暗访下渐渐水落石出,他原本以为这件事只有他知道,谁知洛天成一早便对荆州的红巾之乱有了防备,暗中命人调查,又将手下最得力的幕僚——英寒,派到了江夏做卧底,荆州所有的事情在一开始就不曾脱离过洛天成的掌控。
霍启问他为何不在一开始便将这场叛乱扼杀,洛天成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解释道,
“父王最爱本宫这个三弟,如果不能让父王彻底对他死心,本宫这个太子便不能安宁一日。”
洛天成的话听不出喜怒,但霍启心下一惊,怪道当初荆州异动已经那般明显,洛天成却好似无所察觉一般,任其发展,原来只是刻意的视而不见。
“所以你就故意纵容洛天慎,任由他在荆州养兵蓄力,然后发动叛乱?”
“出奇制胜,剑走偏锋,大将军如何不懂这个道理,只有用这一招险棋,本宫才能彻底消除洛天慎这个隐患,何况,到最后为本宫收拾局面的不还是霍将军你吗?”
霍启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串连起来想了一下,体悟过来后,眼神有些危险的眯起,
“太子,是从什么时候想着用青阳来牵制我的?”
被霍启道出了最关键的地方,洛天成也不恼,毕竟霍启说的是事实,反正他的所有计划都已经成功了,
“自然是从你动心的那一刻开始,”洛天成语调突然沉下来,冷冷道,“这也是本宫放任青阳和你独处几旬唯一的缘由。”
真是一个,善于利用一切的男人。
洛天成见霍启不答话,接着道,“本宫这几个弟弟里,二弟有勇无谋,四弟无心皇位却甘心为他人做嫁衣,最聪明的三弟却不懂得如何拿捏人心。他不知道,真正想要控制一个人,即不能逼他太紧也不能对其过于放松,他对洛舒朗太狠,所以洛舒朗背叛了他,他对洛天纾太缓,所以洛天纾在寺庙中沉寂了多年不问朝事,而对你,本宫这个三弟也没能准确地捏住你的软处。”
“哦?”霍启有些好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洛天成脸上挂着势在必得的笑意,他人生得俊朗,淡淡一笑就叫人如沐春风,可春风之下明明是料峭寒意,
“如果彻底失去青阳,你会孤注一掷,如果彻底得到青阳,便会失去对你的控制,所以,”洛天成微微眯起眼睛,眸光里满满的算计,“最好的状态就是,让你得不到他,却又离不开他。”
‘父王还在雍京,我哪里也不去。’
‘如果父王没有生病,我一定能陪着霍郎江海余生。’
不知怎的洛青阳此前说过的话此刻不停地盘旋在霍启脑海中,挥之不去。
一切都想通了,这场由千万人唱的戏,最终的赢家只有一个——洛天成。
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棋子,都是登上天子之位的垫脚石。
霍启久久没有说话,久到洛天成冷峻的脸上都带上了疑惑,忽然空旷的大殿却响起了霍启低低的笑声。
洛天成不解他此时的笑意,问道,
“你在笑什么?”
“自然是笑我自己,”霍启收住了笑声,“当初我听张信说,太子答应了二皇子接替禁卫军统领一职,这难道也是你的算计?”
“洛天慎想利用二皇弟新官上任职务交接的时期,移花接木,不知不觉地将禁卫军安排成他的人,却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他在沉香阁里养了一批死士。洛天慎也不傻,想必也算好了无论是否宫变成功,二皇弟都会因为失职咎责而彻底失宠,此后怕是难问朝政,只能当个废柴王爷。这么好的一石二鸟之计,本宫有什么理由不答应?”
明明口中说着难以见光的y-in谋算计,但洛天成却能面色不改。
“真是好大一场局,”连霍启也不得不感叹洛天成前前后后长久的算计,但感叹之余他忽而又有些释怀,似乎这些年来对洛天成的厌恶一下就少了许多,只因他此刻才认识到,洛天成从始至终都是最悲哀的人,他半生算计,权谋御术,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人无需自己刻意复仇,便已经被权力与仇恨所笼罩,
“太子难道不曾想过,皇子之间也可能有兄弟之情?”
“兄弟之情?”洛天成嗤笑,“你是说洛天慎和洛天纾?哼,霍启,你也太天真了。本宫自母妃去世之日,便再不相信什么父慈孝悌,你当初之所以会从洛天纾怀疑到洛天慎身上难道不也是因为知道了二人背后的关系吗?”
当初洛天慎企图利用洛天纾来转移霍启的视线,但霍启却查到了一个惊天秘密,四皇子洛天纾的母妃并非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的生母其实是当年贵妃姚氏的陪嫁丫头,这丫头受过姚氏极大的恩惠,对姚氏忠心耿耿,哪料想老皇帝一朝酒醉,糊涂之下和这个丫头上了床有了洛天纾,为了所谓的皇家尊严,洛天纾自出身日起便被过继给了当时另一个贤良淑德,极受宠爱的妃子,而那个陪嫁丫头在洛天纾满八岁那年也被老皇帝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