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灵忍不住心中一热。
这么多年孤身一人,身边突然有了一个可以作伴的人,让他觉得很满足。
他们晚餐一般都是煲一锅粥,把买回来的馒头蒸一蒸,配着小菜就是一顿。
今天陶小灵说天气冷,要煮馄饨。
肉末里面放入泡开切碎的菌菇,再切一把二妞送来的野菜,搅匀了加盐粒调味,味精提鲜,最后滴几滴香油,馅就调好了,皮儿要现擀,陶小灵和面擀皮儿,最后再教陆铭怎么包,他把一张皮托在手里,示意陆铭把手掌伸开,皮儿还没放下去,先看见了陆铭掌心里磨出的红泡。
“刨地时候磨的吧?”
当时只是红了,陆铭也没在意,没想到睡一觉起来变成了明晃晃的水泡。
“嗯。”
陶小灵托起他的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那泡,“疼不疼?”
“还好。”
“我去给你找点Cao药敷上。”陶小灵拧开水龙头洗去手上的面粉。
“吃完饭吧。”陆铭说。
“饿了?”
没等来答复,大概自己不在家,他中午刨完地太累就没吃。陶小灵又关了水龙头,把陆铭朝客厅里推,“我自己一个人包就行,点心盒里有饼干,先吃两块垫垫肚子。”
陆铭没走,看着陶小灵忙活,别墅太大了,白天他一个人在没有一丝人气,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人气,他要多沾沾,好在厨房够大,装两个高高大大的人也不显得拥挤。
陶小灵包了几个馄饨,抬起头,没话找话说:“你下午看的那本书写的是什么?”
相处日久,尤其是这次回到寨子里以后,他对陆铭的好感加速递增。
其实陆铭是一个很细心体贴的人,对他的照顾都是润物无声的,比如前些日子陆铭在家养病,他出门采蘑菇,陆铭会给他装好温水,在家收拾屋子,洗衣服,等他回来,还有一锅粥等着。
这种烟火气息令陶小灵着迷,但同时他又很清醒,因为知道这个人总有一天肯定会走,所以他不敢放任自己陷入进去。可感情不是光有理智就行的,前一秒想得明明白白,后一秒就又忍不住想更进一步,得到更多。
就比如说现在,陆铭穿着家常的衣服,站在一旁看他包馄饨,刘海遮挡了眉峰和一半的眼皮,虽然眼中不怎么有神采,但专注的模样却尤其吸引他的目光,这种无声的陪伴一直都是他最向往的。
陆铭闻言,像是回想了一下,才答道:“写的是一个等待战/争抚恤金的上校。他妻子有严重的哮喘,儿子在一次斗j-i中死去,夫妻两个孤苦伶仃,没有生活来源,唯一的希望就是养老金。”
“那后来他们收到抚恤金没有?”
陆铭摇了一下头,“书的最后没有说,但我想应该是没有吧。”
馄饨很快就包好了,水烧开,馄饨放进去,在沸水中翻几个滚后就熟了,陶小灵在碗里放上虾皮和紫菜葱花,捞出馄饨放进碗里,香气立即就飘了出来。
用托盘端着两碗馄饨和一碟醋、一碟小米椒放在餐桌上,两人面对面坐了,大快朵颐。
小米椒特别霸道,陆铭贪吃辣,吃完不光嘴唇红艳艳,连额头都出了层细汗,拿了碗要去清洗,又被陶小灵抢了去,“你手上有泡,我来洗吧。”
泡没有破,其实根本不怕碰水的,不过陆铭没说,他望着陶小灵的背影笑了笑。
厨房收拾停当,陶小灵把新拷来的正常电影导入播放器,随便点了个片子放着,拿了Cao药坐在沙发上给陆铭敷手心。
两人挨得近,陆铭身上没散去的热乎气渡到陶小灵身上,不光暖着他的人,更烫着他的心,这难得的手臂厮磨令他沉醉,只想挨得更紧一些,以至于涂好了药Cao也不舍得挪开一厘米,陆铭好像浑然不觉,一部爆米花电影看得特别投入,任由他手臂挨着他的胳膊。
电影演到高/潮的时候,陶小灵紧张,腿晃了一下,膝盖碰了陆铭的膝盖,他像占了鹊巢被抓个正着的鸠,只觉难堪,自觉地往后移开了二十公分,不想陆铭的视线从屏幕上收回,转而望向他,把二十公分的距离追了回来,“我想收回上次说过的话,可以吗?”
被这么近距离地注视,陶小灵不光心烫,脸也开始发烧。
关键是他说了那么多话,他一时想不起来是那一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那本书叫《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
第12章 chapter12
陆铭见陶小灵愣着,又补充说:“我知道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不能收回,所以,我向你道歉。”
其实从他的立场来说,那晚他喝醉了躺着,陶小灵与他掌心相贴,被他抓包后又胡说八道了一通,确实感觉被冒犯了。
今天之所以道歉,是想解开这个疙瘩,以前是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从今天以后,就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了,他心里是这样打算的。
但从陶小灵的角度来说,那晚的事情不能解释,也实在是被冤枉了。“我早都忘了。”陶小灵回神,故作轻松道;“没关系的,别放在心上了。”
陆铭微微笑了笑,转过脸继续看电视,并没有挪开。
两人一直保持这个暧昧的距离到电影结束。
这个电影整体不错,就是结尾不如前面的情节紧凑,略显拖沓。
“拷电影的时候,店员说这其实是早两年的片子了。”
“是嘛,我以前倒是没看过。”陆铭以前都很忙,并没有太多可供消遣的闲暇。
“这里还有几个片子,明天再看吧。”
“好。”
山里人都睡得早,虽然时候尚早,两人关了播放器,还是各自回房去休息了。
陶小灵近来很勤勉,每晚睡前都要修炼,但是以前欠下的债太多,纵使努力找补,也没啥突飞猛进的效果。
今晚因为方才的小c-h-a曲,脑子里很乱,眼看着又要前功尽弃,他索x_ing躺倒直接睡了。
第二天两人把菜籽播种下去,其实两个人都没干过农活,于是就想当然地撒上种子,再撒一层土覆盖在种子上面。
快忙完的时候,小毛跑了过来,“小灵哥,寨子里明晚要举行火把节,你们准备好火把了吗?”
火把节是困鹿寨一年一度的佳节,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陶小灵都给忘了,他弹落身上的泥土Cao屑,站起身,“你怎么又乱跑?”
小毛以为要挨打,忙退后了几步,听见脚步声,忙转身指着跟在后面的二妞,“我跟姑姑一起来的,没乱跑,你可别冤枉人。”
二妞笑着说:“没准备也没事,反正长生他们做了好多火把,足够用了,你们明晚直接去打谷场就行了,记得晚上别吃东西,留着肚子吃烤肉。”后面这句话,她是望着陆铭说的。
陆铭微笑着点头,“好。”
寨子里像陶小灵这样不吃饭的虽然也有,但多数人还是很喜欢做食物的,他们模仿人类,又对人类天生地惧怕。
(转)
位于m市某老旧小区的特别事务局门口是一条很窄的马路,路边种着国槐,这时节叶子都落尽了,冷风吹过,街道更加显得萧瑟。
事务局斜对面的槐树后有一间很小的咖啡馆,角落里这会儿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前几天去过困鹿寨的调查员,另外一个也是男人,他戴着帽子,帽檐拉得很低。
“你怀疑是我泄露了消息?”戴着帽子的男人嘴边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难道不是吗?”调查员呷了口咖啡,放下杯子。
“动机,我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仔细看,男人眼睛下面有一颗泪痣,黑色的,小米粒那么大。
“恨。”调查员言简意赅。
“你难道忘了?我只恨你们。”他戴上手套,似乎不想在这里多待,“给我一张通行证,我想进去看看。”
调查员说:“真的不是你?”
男人已经戴好了手套,他撑着桌子倾身过来,盯着调查员的眼睛,“如果是我,那两个笨蛋就不会被警方逮到了,人都已经抓住了,你着什么急,还怕问不出来吗?还是说,你心里已经有数了,急欲找一个人顶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