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真想拿乾儿做现在朝政的平衡木?
若是如此,她就必须为乾儿做一番筹谋了。
可没想到是当自己提出疑问后,回答她的是皇上的满脸疑惑。
而看着皇上的疑惑,她也疑惑了。
她了解皇上,一如皇上了解她。
皇上做事不喜阴暗算计,若是谋划,也是光明正大,且是光明正大的让你知道一切,却依然无可奈何。
玄武门,便是最好的一例。
所以,皇上不需假装疑惑来应付她。
“那皇上您”
“朕不过是想让乾儿靠近我们,我们也好照顾。”皇上皱眉说着,“当然,朕这也是想告诉那些个胆敢看轻乾儿的人,乾儿是朕重要的儿子!”
她当时就苦笑了。“皇上,你知道乾儿不可能”
她话语未完,就被皇上淡淡打断,“朕不会让任何人对乾儿不利的。”
她一愣,皇上这话什么意思?不会让任何人对乾儿不利?任何人里是否也包括未来的储君??
“观音婢,你说,乾儿懂这些吗??”在她惊愕之时,皇上却忽然踌躇问着。
而她看着皇上的踌躇,也收起了心里的惊愕,罢了,那是以后的事情,便对皇上解说了一番。
在知道乾儿明白这些后,皇上懊恼了。然后,便急急的朝起晖殿走去。
她看着皇上急急朝起晖殿走去。不由一笑,皇上还真是疼乾儿了,可皇上的疼爱又岂能永远?
乾儿又小,心性不定,只怕对自己的那三句话也不是很懂吧。
回想着最后,自己特意说的那话,长孙皇后便柔婉得意的一笑。
“乾儿虽然小,可那孩子性子敏感,又太乖巧懂事,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受了委屈也不说,哎他一直都崇拜孺慕皇上,可却不敢表示出来,”
这样的话,乾儿就会很安全了吧。长孙皇后心里思量着,那孩子性子挺倔的,皇上又是刚毅的脾气,两人若是闹开了,乾儿是绝不会低头的,哪怕会低头,也是心里冷了。而皇上,更加不会低头
如今先把这番话安插在前头,将来若闹开了,有了这番话,乾儿在皇上那里也有了个“性子敏感,崇拜孺慕父皇的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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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帝抑制心里的恼怒,脸上柔和神色,抱着承乾走向卧榻,将承乾轻轻放下,才坐到榻上。
在红玉和珠儿上前奉上茶和点心后,才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李福依然最后一个离开,依然小心的轻轻的合上房门。
“乾儿累吗?”太宗帝摸摸承乾的头,柔声问道。
承乾很累,但面上还是微微摇头,他知道,太宗帝有话要说,又怎敢说累?
太宗帝微笑,承乾的眉眼尽是疲惫,眼眸里还有困意。便将承乾抱起,坐到自己的腿上,抚拍承乾的背脊柔声道,“乾儿困了就睡吧。”
承乾虽然很累很困,可仍然努力张大眼睛,抬头对太宗帝乖巧一笑,开口问道,“父皇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事?”
太宗帝将承乾微微揽紧,往后一靠,懒懒开口,“怎么?父皇没事就不能过来?”语气很是散漫,可语气背后的不悦也很明显。
承乾一滞,微微低下头,呐呐回答道,“儿臣不敢。”
太宗帝揽着承乾的手一紧,心头有些恼恨儿臣二字,可想着观音婢跟他说的话,只能努力抑制自己心头的恼火。
低头看着承乾低垂的小脸,心头很是无奈。他该拿乾儿怎么办??斥骂?训诫?
只能长长一叹。
而这声长长的叹息也让承乾的心一紧。心头关切也担忧,他听过父皇很多语气,高兴的,生气的,爽朗的,恼怒的,嘲讽的却从未听过父皇的叹息,下意识的抬头,对上太宗帝无奈的眼神,想问父皇叹息什么,心头却有些踌躇,于是欲言又止。
但太宗帝却眼眸微微一亮,承乾的眼里是对他的关心和孺慕。
果然,观音婢没有说错。
于是,摸摸承乾的头,低声问道,“乾儿,父皇有件事想问你”
承乾抬头,困惑,问我?问什么?“父皇请问。”
“乾儿,今日父皇把你安排在下首的座位,你觉得如何?”
承乾一愣,如何?看着太宗帝肃然的神色,承乾也不由坐正身子,心头思量,难不成有何用意?可叫他直言相告心里盘旋着的那些想法,也不可能,那不是一个八岁孩童应该有的想法,就算是,也不能这样直说啊。
于是承乾露出困惑的腼腆的笑容,“儿臣觉得不错。”
太宗帝心头苦笑,不错?若真不错,为何明明在偏殿已靠近的距离又要拉远?
轻声叹息,将承乾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将头抵着承乾的头,半晌,才缓缓开口,“乾儿,那个位子不是你想的那样,也许在很多人眼里,那是代表着很高的位子,可在父皇心里,它就只是一个位子而已。”
承乾的身子顿时一僵。心头如雷劈一般,震惊不已。
父皇知道他的想法?!
感觉承乾的身子一僵,太宗帝慢慢抚拍着承乾的背,柔声开口道,“乾儿别怕,是你母后说的”
母后?承乾因为震惊而空白的思绪才慢慢清晰,想起在雪宴的前一天,母后特地来起晖殿
“乾儿,明儿个雪宴的时候,不可坐下首第一个座位。”
“嗯,儿子知道,母后放心。”
“乾儿知道?乾儿告诉母后,为何不可坐第一个座位?”
当时他下意识的回答后,素来精明的母后就马上反应过来,笑呵呵的问道。
他心里有些懊恼自己回答的太快,于是面上故意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的说,“乾儿也不知道,只是母后说不可以就一定有不可以的理由,母后是乾儿的母亲,乾儿当然相信母后啦。”
当时,母后被自己逗笑了。
便细细告诉了他,第一个座位,那是储君之位,不管是谁,坐到那个位子上,便代表着那个人在父皇心里十分重要或者受宠的位子。
之前几场宴会,那个位子都被空掉了。
母后担心自己懵懂无知坐到那个位子上,要知道,那个位子,只有父皇指定了的人才能坐,若无指定,那就只能空着
“乾儿可是害怕了?”太宗帝继续温柔的抚拍着,低声道,“乾儿,那个位子只是一个位子而已,在父皇心里,它什么都不是,让乾儿坐那里,只是因为靠近父皇,父皇好照顾乾儿”
父皇何须跟他解释这么多?
承乾心里酸酸涩涩,额头抵靠着太宗帝的胸膛,听着宽阔厚实的胸膛里传出的一声又一声沉稳的心跳,恍惚想起,李靖来教导他时,曾告诉过他的,当一个人将后背和胸膛都能毫不避讳的袒露在你面前时,那便是对你无比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