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薛只抽着鼻子从柜子底下把早早收起来的针织衫给扒了出来,第二天早上往身上一套,果然同这样不温不火的温度很配合。薛只一直很喜欢这件衣服,黑红条纹既衬肤色又显身材,柔软的面料把上身的线条包裹得恰到好处,在镜子里一照,心情就会很好,可今天,当薛只站在穿衣镜前准备好得意忘形的同时,突然笑不出来了。那件衣服贴在自己身上,紧紧的,完全丧失了往日的修身效果,薛只眨巴着眼睛看了又看,终于说服了自己眼前的这一幕是现实。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赵熙宁一把拽着他出了门去赶地铁,心里面实在好笑,笑那件缩了水的衣服,更笑不明所以然地薛只,却偏偏不说出真相。
跟赵熙宁分道扬镳以后,薛只靠在地铁车门上,一路上绞尽脑汁,终于慢慢地有了眉目。他想到了自己发福的可能,陡然打了个哆嗦,失魂落魄起来。
到了办公室,第一件事是把昨天遗留的文件拿去给领导签字,霍启森早早地到了,坐在电脑面前悠闲地喝咖啡,听见薛只叫他,也只是淡而无味地应了一声。快速地扫视完文字,签上字,霍启森抬头,把文件递回去,就是这惊鸿一瞥,让他口中半含着的咖啡差点喷了出来。
“海伦是不是动员你去参加她们晚上的健美操排练了?”
“没有啊。”薛只满脸诧异,又随着霍启森的目光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霍启森憋着笑,勉强清了清嗓子:“那要是有空,你还真该跟她们一起去活动活动筋骨。”
“……”薛只听罢,全明白了,心情“啪”地一下从底层跌到了十八层地狱。
有句话说的好,五月不减肥,六月徒伤悲,七月徒伤悲……一辈子徒伤悲。薛只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二十又三的青春年华,在拥有像赵熙宁这般好的男朋友兼管家,并享受其无微不至的照顾整整三年以后,偏偏美少年薛只同学终于被养胖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现象,这意味着他薛只失去了一项原本引以为傲的资本,对他的自信心造成了极大的摧残,通俗点来说,薛只担心,赵熙宁会因此而嫌弃自己。
可惜这种担心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天繁忙的工作让他无暇顾及,等到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里的时候,薛只已经困得不行,勉强吃了晚饭,就靠在沙发上和瞌睡虫较劲了。
赵熙宁冲了澡出来,看着睡得不省人事的薛只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他在薛只身边坐下,用手轻轻扯了扯光洁的脸蛋,手感和预期中的一样好。睡着了的“受害者”似乎感觉到了不适,脑袋偏了个方向,继续坦然地睡。赵熙宁凑到他耳边:“快醒醒,洗了澡再睡。”
薛只嘟囔了一声,嘴角差点就流出了口水。
赵熙宁气急,索性伸手去捞人,他再清楚不过,要想把睡神叫醒,最好的途径就是惊天动地。薛只就是再傻缺,毕竟也是个大男人,半抱半扛地走到一半,赵熙宁便觉得压力无比大,别有用心地牢骚了一句:“简直比死猪还要沉。”
话音刚落,薛只就醒了,瞪着一双迷蒙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赵熙宁……我刚才做梦梦梦到你嫌我胖了……”
赵熙宁嘴角一扬,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知不知道有个成语叫梦想成真……”
薛只浑身一哆嗦,惶恐地落了地。
第46章
浑浑噩噩地洗完了澡,薛只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抹沐浴露,草草地擦干了身体就软绵绵地回到了客厅。
赵熙宁指了指眼前那碗水果羹,薛只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
赵熙宁看他纠结的反应,心底偷乐,嘴上却道:“要不把冰箱里那两块起司蛋糕给吃了?”
薛只一窒,两眼突然瞪得老大:“什么意思,赵熙宁?我告诉你,从今晚开始,我不吃宵夜了,你也别妄想找这个借口嫌弃我,我、不允许!”说罢,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就气势汹汹地要离开。
“总比有些人喝水都长胖要好。”赵熙宁放下报纸,瞥了他一眼,贼溜溜,故意的。
“……”薛只陡然又被噎了一下,摔下被子回房睡觉。
赵熙宁也没追上去,心里面多少怀揣着一种久违的恶作剧般的心情,好久都没享受过这样的情趣了,欺负薛只,看他纠暗自神伤、纠结无比的的神情,可爱得特别另类。很多时候,他是舍不得,所以每每替他滤去那些不必要的纷扰,然而,有的时候,尤其是在这样闷热的、被白天的忙碌所充斥的生活里,却又忍不住付诸实践,添那么些必要的情趣。
等读完了最后一条热点新闻,赵熙宁回了房,发现薛只裹着被子蜷成个毛毛虫。赵熙宁往床边一坐,他往一边挪了挪;赵熙宁再靠上去,薛只又挪动了一下。总而言之,这条毛毛虫别扭得很执着。
赵熙宁无声地笑起来,在一旁躺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对了,下个季度的房租我已经转给冷延了,你就别操心了。”
“嗯。”薛只冷冷地应了一声。
“今早上遇见他,背着旅行包去机场了。冷延也挺叫人放心不下的,也没见他少吃,看上去偏偏就是这样瘦瘦的。”赵熙宁倒也没多想,只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想薛只霍地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一双大眼睛在黑暗里透着锐利的光,鼻子不由地抽了一下。
“怎么?感冒了?”赵熙宁幽然地望着他:“你啊,真该跟冷延学学,平时也抽个空健个身,刚好,这次他远行,嘱托我,周末要是有空,陪霍启森一起打球,免得他空虚。”
赵熙宁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口中那两个幸福的男人,孰料薛只一下扬起了头颅,鼻尖对鼻尖地冲着他:“赵熙宁……在你心里面……冷延是不是比我好千倍、万倍?”
赵熙宁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然,所以没来得及吭声。
薛只咄咄逼人地将他迫上墙壁:“你说……如果三年前你就认识了冷延,你是选我,还是选他?”
“……”
“这个问题很难么?”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赵熙宁从容地笑起来,伸出胳膊勾起薛只的脖子。
一觉睡到大天亮,薛只趴在枕头上,眨巴了几下眼睛,终于确定了赵熙宁不在身边的事实。懒洋洋地翻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星期六早晨的九点,很显然,赵熙宁已经在公司加班,自己变成了无所事事的小宅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