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千内心翻涌,轻轻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道:“原来是老牛吃嫩Cao。”
吴云嘿然一笑,并不否认,池深跟在他后头又问:“哥哥呢?”
向天游沉吟一番,跟着写道:“我母亲是孔雀一脉的大修,父亲确是实实在在人,须知大妖繁衍子嗣比人修还难百倍,他二人自然不为族人所容,之后发生不少事,母亲便逃到玄元躲避追捕,可惜后来与我失散了。与吴大哥不同,我是因修为太低,维持不了真身,尤其此次化出法相,一年内再无力变幻,什么六老七老来查,都不足为惧。”
池深松了口气,继而又担忧不已,法相乃向天游保命绝技,若接下来一年再遇上什么困境,恐怕要化险为夷就更难了。
向天游看出他心思,伸手揽住他一侧肩膀,无声安慰,池深对上他深不见底的一双海眼,心尖顿时酥了。罗千看的牙疼,又和吴云有许多话想说,赶紧出言将两人打发了。
吴云手心电花一闪,纸上顿时多了个焦黑小点,焦黑色快速散开,将字迹灼的一干二净,向天游点点头,才放心拉着池深出去了。
院子外留着人,引二人去邻近小院厢房,进门已是晚饭十分,万复归院里的下人规矩最严,丫鬟端着酒菜进来,却是连头也不敢抬一下,只顾看路,利索摆好就退到墙边,只等客人有事传唤在上前。
向天游给池深夹了一筷子菜,作势要喂,池深脸一热,余光一瞥丫鬟们,虽说个个垂着头,但到底r_ou_麻了些,端起碗筷想接过来,却被向天游避过,“你手伤了,不要动来动去,否则好的更慢。”
“哪里就这么娇贵了,”池深低声讨饶,“让人看了笑话,又不是手没了。”
向天游将筷子往前又伸了伸,几乎戳到池深嘴唇,含笑道:“那么大片的伤口还不叫严重?我心疼。”
池深眼珠乱转,扯开话说:“你夹的是什么?瞧不出名堂。”
向天游倒转筷尖咬了半口,仔细嚼了嚼品道:“金果酥,用小j-i汁并十八道药材熬过,再裹了腌制的蛋黄过油,算来还是半道药膳。”
池深恨不得把舌头咬下,说什么不好,非要多问一句,此时情形更臊人了,向天游眯眼道:“再不吃就凉了,手也举的酸,难道要我用嘴……”
不等他把话说完,池深一口咬住筷尖,将剩余半截金果酥吞入口中,囫囵嚼了两下也没尝出什么味道便咽下肚中。
向天游低低笑了两声,转而探向另外一道菜,安安分分吃了起来。池深总算松下肩膀,心道总算哥哥没穷追猛打,放他自在,吃了两口却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本来就是向天游调戏在先!怎么最后反倒他还感激起来了?
用完饭自有人收拾,因二人来万府第一夜是在吴云房隔壁将就了一晚,后几日也是不曾好好休息,今日是头一回进厢房,故而丫鬟捧了双份的被褥来,被向天游叫住吩咐道:“我与云弟同床而卧,只收拾一份就可。”
丫鬟只楞了一瞬,旋即应了声是,重新退下。待下人收拾完,池深说道:“哥哥还是收敛些,男子相好多为世人不容,宁夫人对罗千是没法子,但背地里说闲话的少不了。”
两人都不让丫头伺候更衣,向天游解着衣襟扣子浅笑一声:“你在意别人怎么看?”
池深跟着笑了:“你知道我不会在意,就是在别人地盘,不想给吴大哥他们多添麻烦。”
“你这x_ing子,怎地那么怕烦扰他人?”
池深手指一僵,正想找话应付,向天游已靠了过来,说道:“别蹭着伤,我来帮你。实则这天底下我只在意三人怎么看待,一是师尊,二来就是你父母,只消他们认可,天神元尊也挡不住我们在一块儿。”
这话甜如蜜糖,池深心里美滋滋,配合着转身褪去外衫,难得调笑一句:“那你不如我,就算师尊和父母不答应,我也绝不同你分开。”
向天游呼吸一窒,一把将人搂个满怀,亲住那张惹人的嘴细细罚了一通,待到池深唇红腰软方才松开,喘着气道:“趁我现在不好把办你就来惹人,等好了之后,看我怎么治你。”
池深比向天游要矮上大半头,只觉小腹间抵了个热源,简直有把丹田点燃的趋势,想着自己好歹是个现代人,难不成次次被压的心慌意乱,便鼓气作死道:“只是伤了一边手,总有别的花样好玩。”
向天游眼海一翻,胸口起伏加剧,好不容易才抑制下去,某一处却硬的发疼,咬牙道:“在万府还是消停点好,再者不论你说的是什么花样,我敢保证就算你全须全尾都好好儿的,也不定承受的住!”
池深耳根一麻,颇有些后悔自己嘴硬,再不敢惹他,往后仰了仰道:“困的受不住,早些歇了罢。”向天游也怕再多说酿出火来,松开手应了。
一夜好眠,次日四人再度凑齐,罗千问道:“云深,你的伤还要养几日?”
池深一想便答道:“你这是想走了?”
罗千痛快点头,嗯一声,挤眉道:“我想了一夜,飞弧关那边已成定局,天天耗着查不出个结果,人魔两方迟早各自退去。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岂有躲在他人屋檐下避难的道理,从前怎么过往后当然还是照旧,若被繁杂琐事迷了眼岂不糟糕。再说万府内也很不太平,万见贤两兄弟被万晴风打发去了戍边苦寒之地,万静闲被关在祠堂后的惩戒所禁足思过,三日才给一顿饭,令她苦修。”
池深肩一动,叹道:“她也还未辟谷,三日一顿也够难捱了。”
罗千哼道:“只说不给饭,元石又不限,她若是肯沉下x_ing子潜心修炼,却是一场因祸得福的幸事,倒是万见贤两个要吃苦头了,万晴风一点不顾情面,为此和陈家闹得很不友善,不过和我当时所受苦难一比,我还嫌罚的不够重呢!”
池深满腹疑问:“不是说拿了芝兰玉树,从前的事暂且压下,万晴风怎么还罚起自己儿女来了?他竟一点也不护内?”
向天游好笑道:“万晴风自然是无利不起早,这些你也不必无想,高门大院里的肮脏事深了去了。”
吴云一摸眉心鼓出的小硬块,接过话口:“再说炎毒残留之症,还须找个清静地方闭关修炼一番,早日进阶悟能境才是正经。”
池深觉得有理,想到自身也是诸多感叹:“我此番炼制丹药,也是险中求胜,多亏一个运字,不论是修为境界还是医道经验都欠缺良多,也是时候专心攻克一番。”
向天游集三人所言,长眉一挑,拍板决定道:“不如一同回蒹葭去,门内有处修炼圣地,正好方便我们闭关,再说掌门与地母援手之情,也该亲自去郑重道谢。”
第95章 辞别
“今日就要走?”万复归蹙眉,见罗千一脸决意,轻叹一声,“你直接找到我来,看样子是不想同你母亲说一声了?”
罗千眉眼一低,轻笑道:“来时不请而来,去时不告而别,也算有始有终。”
“随你,”万复归倒也爽快,挥手道:“我让马厩管事挑四匹万技马,你们骑到飞绝阁,可用马换一叶灵舟去下一个城中转,就当我送一程的心意。”
罗千也不拒绝,道一声好,转身去了,四人走至东门,果然见到四匹高头大马,毛色灰亮,神骏非常,俱是万里挑一。四人翻身而上,打马从偏门而出,城内不准纵马,向天游几个只催马小跑,没等行出三里地,就听后边马蹄滚滚,来势颇急。
池深好奇回头,见到人后不由与向天游对了一眼,罗千双肩一耸,缰绳轻勒,令马儿缓下步伐,调转前身侧首回望,就见宁倩影鞭马追来,怀中还抱了个粉雕玉琢的男童,大约是被马背颠的难受,漆黑浓眉微微皱着。宁千影身侧紧紧跟着万虚川,他三人身后,则尽是神色慌张的随从下属。
见罗千停步,宁千影焦急神色稍缓,在离四人两个马身外逐渐慢下,美目含怒质问道:“你要走,连招呼也不肯和我打一个么?你就厌恶我至斯?”
罗千不正眼瞧她,淡淡道:“只是觉得无话可说。”
“你好绝情……”宁千影一时语塞,除了流泪,竟不知该怎么接那话,坐于他身前的男童却忽然一扯宁千影藕色衣袖,语气虽沉稳,却未脱n_ai声,字正腔圆道:“母亲,是大哥,我瞧见大哥了!”
池深早将孩子打量了个仔细,心道,这必定是万宁安没错,瞧这眉眼,竟与罗千有六分相似形似之处,皆有宁夫人的影子。
罗千闻声心头一跳,忍不住转身去看,正巧与万宁安眼神相对,等看清他面貌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脱口问道:“你认得我?”
万宁安点头答道:“母亲房中有大哥画像,安儿日日都见。”
罗千怔忪半晌,眼眶微s-hi:“她早点把我忘了就好。”
万宁安毕竟年幼,对此话半分不解,又听头顶呜咽咽哭起来,两只嫩手握住宁千影安慰道:“母亲这是怎么了,从前你说大哥贪玩,离家不回,常常对画哭泣,如今大哥既已回来,为何还不开怀?”
罗千闻言心神剧震,原来宁千影虽又生了孩子,却从未对万宁安说他已死,这份心思,纵然是百炼钢也要化为绕指柔,更何况罗千的心也不过是r_ou_做的。
宁千影哭道:“何苦来问娘,这话你该问问你大哥。”
几双眼睛一齐看来,罗千长叹一声,终是服软道:“还不是懒得看你哭哭啼啼,仿佛我没一日叫你开心过。罢了,终究是我的错,没做个孝顺孩儿,宁安,你替我照顾好娘,大哥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