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就把他从崖底捞上来也未尝不是一条路子。
要是手断脚断已经再也用不成了,就再扔回去。
要是只断了一边手或者一只脚,那接吧接吧,就勉强将就着继续用好了。
毕竟红衣护法是贴身照顾主子的,要再培养一个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很麻烦。至于漠鹰会不会为了那个被弄死的婢女报仇背叛他,耀司想到这不禁诡异地微笑了下,这一点自信,他耀阳毒君还是有的。
……
耀司一路回定好的上等房的路上倒是真的没有碰见箫且意,并且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见见过他。倒是开阳有一次出门曾经碰见过箫且意,据开阳所说,箫且意虽没掩饰惊讶,但两人也不过就是点了点面首,随意算是打了个招呼罢。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耀司这个残废走哪都被人像大佛似地贡着宠着,每日里查查过去一年里的烂帐,不顺心了就往账房先生脸上劈头盖脸一通砸,要么就抽出点儿时间跟朝廷的人扯扯皮蹭点儿这些个大官带下来的茶叶,其余时间倒也过得惬意。
这日子一久,警惕心就下来了。
这一日,耀司眯着眼一个人倚在客栈二楼阁楼的小栏边,依然是坐着他那把贵重的木轮椅,正漫不经心地沏茶。往煮好的沸水里扔下点选出来的龙井茶叶末子过了道茶具,重新灌上水,袅袅的白气里,新洗过的茶具散发出淡淡的茶叶香。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绵绵小雨,又是一个阴雨天气。今个儿是十一月的第十二天,这个月只下了两场小雨,一场下了六天,另一场很巧地,也下了六天。本身按照答应开阳的,耀司应该老老实实坐在房间里,但是因着今早得到苍狼的消息,说是姓箫的终于收拾东西滚蛋了,耀司心情一好,顿时觉得腿也没那么疼了,这会儿大摇大摆地拿下了斗笠,挥退了其他下人,一个人披着那款跟箫且意一样一样的白色狐裘,大狗熊似地坐在栏杆边装文人雅士。
客栈里的常客难免议论纷纷。
这几天都带着黑色斗笠的人终于取下了斗笠,露出了真面貌。
八卦是本朝第一民生。众人来了兴趣,一个两个组着队装作不经意地往二楼窜,看过一眼又窜回去,然后纷纷表示:我了个去,坑爹么这不是。
“就这样式的还遮呢,我还当什么倾国倾城的蓝颜。”一个身着白色道衣,一看就知道是白眉山下来的人眉开眼笑,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音量——兴许是当年他们大师兄及冠礼他也没那个资格去正厅参加,才没机会见着耀司这号人物,而且这两天耀司独进独出,最多身边跟着个苍狼,鬼才知道这会儿他奚落的是比鬼还能记仇的人。
至于有没有跟开阳交流,那自然还是必须有的——不过开阳耀司二人住的地字号房,自然也不是这些人能去的地方。
这白衣道士左手边坐的是个身着蓝衣的人,这人倒是谨慎得多,向着师弟使了个眼色,这才压低声音道:“你莫要如此嚣张,看见那人的手了么,食指处那茧子定然是练武多年才会留下,小心不要得罪了人,又讨得大师兄的罚。”
“嗤,不就是个瘸子么,你怕个屁。大师兄远在白眉闭关,你提他干嘛!师父为了他跟那魔头的事还指不定就把这继承人的位置给了别人呢。”
“望辰!”
“嗨,我知道了,不说了还不行吗!我就觉得好笑啊,你说男人和男人在一块能干什么,这捅屁.眼儿的事当真来的那么有趣,我看呐八成就是——”
——“让你家师兄捅上一捅,那销魂滋味你不就自个儿就明白了?”
刻薄嘲讽的语调打断了这个小道士的话,桌边二人面色具是一僵,回头一看,果然是栏边那瘸腿的男人,此时他吊起一边眼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师兄弟一桌几个人。
说实话,要说耀司长得还不够好看,那就真是冤枉他了。可是就是再好看的人,本身就带着一股子从内而外浑天而成的讨打的气息,现下再做出这种讨打的表情,再加上又是一个瘸子,这会儿,不打他都对不起那白眉山上唯一一棵会开结果的菩提树。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祥和热闹的云来客栈,瞬间陷入腥风血雨。
小二一看不对劲,马上就撤了个干干净净。掌柜子只上楼看了一眼,就很淡定地下楼了。
小二:“掌柜子,这一打起来,楼上的桌子就要废喽。”
掌柜子:“刚好,换新的。”
小二:“这钱……”
掌柜子:“八宝木房刚好来了一批上好的原木桌椅,楼上就按椅子五十钱,桌子三两,等他们打完了清点好了给账单给他们。”
小二:“……要是不给呢?”
掌柜冷笑三声:“那打架的,一边是白眉山的人,跑得了人还能把山都抗走?另一边那位爷,他坐那把椅子看见了没,够咱们整个客栈翻新一遍把房梁都换成原木的。”
小二:“还是掌柜子有眼光!高!实在是高!”
掌柜子这边被拍马屁拍得舒爽,楼上已经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围观众人只见那轮椅上的人也没怎么动,随意在凳子一侧拍了拍,还没来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那白眉山的桌边瞬间就倒下了三个。
剩下三个人里包括那口出狂言的小弟子还有其师兄,三人面面相觑。耀司淡漠地扬了扬下颚,这三人武功不错。
方才他放出六只淬了蓝鹤剧毒的入骨针,没想到被躲过了三个。
只不过,中招那三人,只怕是做了自己师弟口无遮拦底下的一律冤魂。果真,只见那为首的成年男子蹲下原本查看自家师弟的伤势,一抹之下,惊愕发现他们竟然已被封喉断气,原本时至年末,师兄弟一群人按着师父的吩咐下山清点一年的生意,原本一趟轻松的出走不料竟然断送三个看着成长的师弟,惊慌之余不由得悲从中生,待到一查伤口,他终于明白他们招惹了什么人!
那丹蛇神坛特有的蓝鹤之毒就是证据。
先前口无遮拦的那个小弟子显然也是认出了这鼎鼎有名的毒,怒红了双眼爆喝一声“丹蛇神坛狗贼”就扑了上来。耀司冷笑一声,抽出了长鞭。
那师兄瞳孔剧缩,一句“师弟”还在嘴边,那边一声惨叫,刀剑落地之声,血色喷溅,年纪轻轻名叫望尘的白眉山弟子已被齐齐断下右臂,眼见此生再无修为的可能!
耀司本来行动不便,好在长鞭在手,弥补了他这一项缺憾。他扫视周遭一圈,发现经过这一番动作,本来还事不关己的众人开始有人蠢蠢欲动——
那也是,蹭乱弄死他这个魔教之众,也算是今后在门派里进阶的好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