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熟悉温度的手掌落在季榆的头顶,那轻柔的动作,让他有种莫名的心安。
“百里,”站在那儿看着夕阳一点点地沉入地面之下,季榆突然出声说道,“我们在这儿睡一晚上吧?”
不是去村里的屋子,也不去找能够栖身的山洞,而是就在这里,在这个他的父母沉眠的地方,睡一晚上。
并非为了什么多陪这两个人一会儿飞目的——事实上,就连季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来,他只是……无端地想要这么做而已。
“好,”对于季榆的这种要求,百里承自然不可能拒绝,他看了一眼被他们放在一旁的一些琐碎物件,忽地轻声笑了起来,“反正连口粮都已经一起带来了。”
听到百里承的话,季榆忍不住也转头看了那一堆村子里的人塞给他们的东西,面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
哪怕隔了这么多年,哪怕他连那些人的名字都叫不出来,可这个地方,终究还是他的故乡。
天边的日头终于彻底地沉没了下去,黑暗只一瞬间就笼罩了下来。
“要尝一尝吗?”将已经开封的酒坛朝百里承晃了晃,季榆笑着问道。
他可不是那种习惯将一整坛酒都供奉在墓碑前的人,哪怕这会儿躺在那底下的,是他据说嗜酒如命的父亲。
毕竟,酒这种东西,若是只有一个人喝,总是会少了些味道,不是吗?
“那是自然,”显而易见的,在这种事情上,百里承也抱有同样的看法,“哪有让他一个人喝酒的道理?”这么说着,他接过酒坛,向另一边扬了扬,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他还记得,当初那个人还在军营当中的时候,最爱干的一件事,就是在和别人一起喝酒的时候,趁着对方不注意,自个儿把酒给喝完,闹到最后,旁人见了他,第一反应就是捂紧了自己的酒坛子。便是后来成了亲,这习惯也没改,不知因为这,受了自家媳妇儿多少数落。
想起那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朝自己抱怨这些事的模样,百里承的眼中顿时流露出些微的笑意来。
带着些许甘甜的熟悉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百里承在心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
就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好酒,纵然那个家伙总是抢人的酒喝,仍旧有人乐意在喝酒的时候喊上他。
侧头看了弯着眸子看着自己的人,百里承将手中的酒坛递了过去,笑着问道:“试一试?”
季榆的年岁也不小了,他也从未禁止过对方沾这些东西,只是对方似乎生来就不喜欢这玩意儿的味道,平日里压根不会去碰。
就为这,百里承还不止一次地怀疑过这个小家伙和自己的那位友人之间的关系。
季榆见状,犹豫了片刻,没有伸手去接酒坛,而是将脑袋凑了过去,就着百里承的手尝了一口。
稍显苦涩的酒液一入口,他的脸就立时皱了起来,一副极其嫌弃的表情:“难喝。”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天底下怎么就有那么多人,喜欢喝这味道古怪的东西?
看到季榆的样子,百里承一下子没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不管看几次,这个小家伙这带着点委屈和不满的神情,都可爱得让他想要伸出手,去掐一掐对方的脸颊。
也不知是不是才出库百里承的心思,季榆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那表现,就跟赌气的小仓鼠似的,招人得紧。
掩下眼中抑制不住的笑意,百里承轻咳一声,讨好一般地剥开一颗栗子,送到了大号仓鼠的嘴边,免得对方真的扭过头去,拿屁-股对着自己。
见到百里承的举动,季榆眯起眼盯着对方看了好半晌,才恩赐一样地张开嘴,将其含入了口中。
柔软的舌尖宛如不经意般地扫过百里承的指尖,那温热s-hi滑的触感清晰地传到脑中,带起一阵异样的酥麻。
收回的手无意识地蜷起,百里承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季榆的双唇上,那上面还沾染着些许方才留下的酒液,s-hi润的模样显得格外诱人。
心脏倏地重重一跳,百里承掩饰一般地仰头灌了一口酒,却蓦地想起来,刚才季榆似乎就是就着这个地方喝的酒。顿时,他的耳根传来一阵热意,只觉得周身的气氛都变得暧昧了起来。
察觉到百里承的变化,季榆的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了几分。他伸手拿过一旁装着糖炒栗子的油纸包,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模样,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沈姨说得没错,她做的糖炒栗子,和其他地方的味道,确实不一样。
当百里承将一整坛酒都给灌到了自己的肚子里之后,才总算面前压下了那不合时宜地生出来的旖旎心思。
再怎么说,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小家伙的父母面前,他还是不敢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的。
……虽然就算换一个时间,换一个场景,他照样不敢多做什么。
面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事物,所有人都会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遭致自己不希望看到的结局。
略微侧过头,看向仰着头看着天幕上点缀的繁星的少年,百里承扬起唇角,眼中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温柔。
这个人,值得他用一辈子去珍惜。
不知从哪儿飘来的云朵将半弯的月亮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一个尖尖的角,周围的景色立即变得朦胧了起来。
季榆收回视线,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歪着脑袋靠在了百里承的肩上。
眼下毕竟是入了冬,初时不觉得,等夜色稍微深了些,便感到有些凉了起来。
许是终日习武的缘故,百里承的身上,要比季榆暖和很多,到后来,季榆就索x_ing钻到对方的怀里,将对方当做暖炉使了。
轻轻地将脑袋靠在百里承的胸前,季榆感受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暖融融的温度,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只要待在这个人的身旁,无论身在何处,他都总能感受到一股无法替代的安心之感。
和明月缠绵够了的云彩被风卷着,依依不舍地道了别,蹁跹着往远方挪去,温柔的月光倾泻下来,为怀中的人镀上一层浅淡的光晕。
百里承伸出手,小心地替季榆将垂落在额前的发丝拂至耳后,眼神专注得仿佛这世间,就只剩下了眼前的这一个人。
可能是察觉到了百里承的视线,少年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口中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无意识地又往他的怀里缩了缩,那份对方在无意间表现出来的毫无保留的信赖与依恋,让百里承的心中柔软了几分。
抬起的手缓缓地抚过怀里的人精致的眉眼,越过小巧的鼻尖,最后停留在那双微微挽起的唇瓣上,来回地摩挲着,百里承的眼前又浮现出方才季榆喝了酒之后,双唇s-hi润的勾人模样。
百里承克制不住地去想象,这双唇的滋味该如何的甘美清甜,比那散发着诱人醇香的佳酿,还要更惹人沉醉。
手指小心地探入那闭合的唇齿间,百里承感受着那其中s-hi热的触感,眼中的神色略微暗沉了几分。
他是个平常的、有着再普通不过的欲-望的男人,便是在尚未明确自己的心意的时候,都能对这个人,生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来,这会儿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更是做不到再如以往一样,把这个尚且还不清楚这些事情的人,当做孩子一般看待。
想要褪去这个人的衣衫,想要亲吻这个人的双唇,想要将这个人压在身-下,毫不留情地进入这个人的身体,想要让这个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遍遍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想要让这个人欺侮到双眼含泪,哭喊着求饶——百里承从来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究竟想要对这个人做什么。
抽-出摆季榆含在口中的手指,伸出舌尖舔去上头沾着的液体,百里承俯下-身去,直至两人的呼吸交融,不分彼此。他轻轻地抵着对方的鼻尖,近乎贪婪地嗅着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气息。原先揽在季榆的肩上的手也一点点地下滑,动作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挑逗意味。
这个年纪的少年的身体本就极为敏感,即便这会儿季榆并未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也无意识地张开嘴,发出了一声细微的轻哼,那带着些许甜腻的鼻音,有如最为烈x_ing的春-药,让百里承的呼吸都一下变得粗重了起来。
——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季榆的睡眠向来都很沉,纵然他做了什么,对方明早醒来,也不会发现什么。
只要他不做到最后——手掌不自觉地在季榆的腰侧来回抚摩着,百里承眼中的欲-望缓缓地加深。
猛地闭上了眼睛,百里承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了胸口那翻腾起来的情绪,稍显艰难地直起了身子。
他是这般喜爱这个人,又怎能借着对方的信任,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无论何时,百里承都不希望自己成为连自己都讨厌的那一类人,因为他明白,季榆一定不会喜欢那样的他,更何况……
抬头往不远处的墓碑看了一眼,百里承觉得,他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某个人气急败坏地跳脚,警告他离自家的小孩远一点,甚至已经准备好拖着他去干一架的架势了。
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了些许,百里承垂下头,在季榆的额上落下一记轻吻,将人搂得更紧了些。
他想,就是那个人这会儿从地底下爬上来,他也定然不会放开怀里的这个人。
“这还真是……”轻笑了一声,百里承仿若感慨似的说道,“……中毒颇深啊……”
将下巴轻轻地抵在季榆的头顶,百里承的身子略微后仰,靠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他也有些困了。
嗅着季榆发间传来的气息,百里承的双唇微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