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个人过去曾经是什么模样,对方能够在一切开始之前,就事先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就足以说明他的认真。
看着面前的人垂下头仔细地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季榆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
他突然想起,就在不久前,他似乎还觉得苏恒帆和易秋源之间互相有意,但那果然是他的错觉吧?连喜欢的人都能是同一个,他甚至都有点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叹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了。
双眸略微弯了弯,季榆回握住苏恒帆伸过来的手,轻声笑了起来。
“你说……”听着过山车启动时发出的不算小的声音,季榆仰起头,看着头顶纤尘不染的天空,“在这里来一场过山车事故怎么样?”
容漆:……啥?
在这种明显是小情侣之间甜蜜的气氛当中,这个家伙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不是经常有吗,那种‘安全带脱落,乘客被甩飞,当场死亡’之类的事情?”然而,季榆却像是完全没有发觉容漆那感到不可理喻的心情似的,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把安全带弄松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
容漆:……
不是,这人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一下子有点不确定季榆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容漆都没敢立马开口说话。
但是……要是季榆真的在这时候出事了的话,苏恒帆绝对会后悔愧疚到死的吧?
选择来这里约会的人是他,说要坐过山车的人也是他,结果就因为这个,让他刚确定关系的恋人死去了——哪怕只是想象一下,容漆就感到心脏跟被人用力地捏住一样揪紧发疼。
季榆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想要这么做的吗?
想到之前那些世界里季榆的行事风格,容漆沉默了良久,才出声给出了回应:“驳回!”
他是不知道季榆到底是认真的还是说笑来着,他只知道,这个人和以前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而这种必须依靠他的力量才能达成的结果,压根就不会出现在对方的选项当中。
——要是真的想在这种时候找死,刚才季榆肯定会直接自己动手,把安全带弄成会发生事故绝对不奇怪的状态了吧?
容漆可不觉得这对于季榆来说,是什么无法做到的事情。
“我也只是说说,”果然,听到容漆的回答之后,季榆不甚在意地笑了一下,“毕竟要连累游乐园承担责任,还是有点太不道德了。”
即便不会感受到歉疚这种情绪,但他在很多事情上还是很有原则的。
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季榆低声笑了起来。
在刚才的话中,容漆并没有否认他能够对他身上绑着的安全带做手脚的意思呢。
从最开始时那连太多的情报都无法提供的状况,到现在能够轻易地对这些世界当中的一些事物进行更改……就算知道这个家伙貌似根本就没有将这些变化向自己隐瞒的想法,但这样轻易地得知这些事情,还是让他感到有些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
总有种……他距离终点不远了的感觉呢。
转过头看了边上的人一眼,季榆一点点地扬起了嘴角。
自己写下的故事,将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他——很期待啊。
第221章 第七穿(完)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一更。
那些喊在过山车上来的你们快够!这是不现实的快醒醒!
为了不浪费某个人花了不小的力气才买到的票, 季榆和苏恒帆将游乐园里将基本上能玩的设施都试了一遍,一直闹到很晚才离开——于是,原定的一起逛菜场的计划自然也就取消了, 换成了晚上某种不能言说的床上运动。
揉了揉有点发酸的腰, 季榆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家里多了个把一切家务都包揽了的人,但该说是年轻人的精力真是旺盛吗, 他还真是一点儿都没有觉得比原来轻松多少。
瞥了一眼想要以给他擦药为由, 再次爬上床的某个人, 季榆翻了个白眼, 毫不留情地抬起脚把人给踹下了床。
他年纪大了, 可经不起年轻人那么折腾。
没有理会某个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的人,季榆伸手抽出了摆在床边的一本书,靠在床头看了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某个索求无度的家伙之外,平静得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事情,以至于习惯了在各种事件当中周转的季榆,都有点不习惯起来。
要是按照最开始那几个世界的规律,他这会儿就应该已经被卷入各种各样的状况中了吧?又或者, 早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或许着实是太过悠闲, 季榆甚至都有点怀念起以往那种仿佛随时都被扼紧了咽喉的感受了。
也或许, 是如今这种无法一眼望到尽头的日子, 令他产生了些许没来由的恐慌?
就如同原本只能生活在夏日的蜉蝣,忽地拥有了一整个季节的生命一样——那种突如其来的长久带来的,并不仅仅是喜悦。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季榆合上手上的书,抬起头朝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学生露出了一个笑容:“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里,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发到我的邮箱里。”
指了指身后投影仪投下的画面,季榆收拾好讲台上的东西,转身走出了教室。
刚转过转角没多久,季榆放在口袋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掏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季榆轻笑了一声,用指尖在屏幕上滑了一下之后,就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喂?”
“你讲课的样子真好看。”电话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了某个人熟悉的声音,那带着些微感慨和笑意的语气,让季榆能够轻易地想象出对方此时是以什么样的表情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离开的方向的。
“就你皮。”听到苏恒帆的话,季榆不由地笑了起来。
把拿着的手机换了只手,季榆笑着和路过的熟人点了下头,开口问道:“不是说好了在学校里不接近我的吗,怎么跑过来听我的课了?”
尽管苏恒帆似乎一直都对这条规矩很是不满,但之前都还是乖乖地遵守着这一点的,所以刚刚在上课之前看到这个家伙坐在教室里的第一排的时候,他还愣了一下。
“我又没有跑上去抱住你啃,不算违反约定吧?”虽然他其实挺想这么干的——想到季榆刚才上课时,那认真与专注的模样,苏恒帆忍不住舔了舔嘴角,“还有就是……”说到这里,苏恒帆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迟疑,“……你觉得我学法医怎么样?”
他之前对于自己的未来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和目标,本身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和爱好,在挑专业的时候,自然是以父母最为看重的就业率为标准了。就是现在,他对自己的专业也没有太多的不满,但是果然——想要待在这个人身边的话,光是那样,是不够的吧?
季榆今年连三十岁都没到,就已经取得了现有的成就,苏恒帆并不觉得对方那还剩下大半的时间,都会在原地踏步,既然如此,能够陪在对方身边的人,显然就不能是一个只想着过一辈子柴米油盐的日子的人了——至少苏恒帆不希望两个人的将来,会是那样的光景。
“法医?”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季榆的眼中浮现出些许意外的神色来,好一阵子才再次出声,“为什么?”
即便自己在这一行里面有着不小的名声和成就,但他实在不觉得这是个值得推荐的工作。
用当初他父母的话来说,就是“这么一个又脏又累工资又低的活,你是有多想不开才要去干这个?”
好在他家的条件确实不差,那两个人也就是这么抱怨了一句,没有太过干涉他的选择,而他也确实在这里面闯出了点名堂来,也算能拿得上台面了。
苏恒帆每天都和他一起生活,对这方面的事情也应该都有所了解了才是,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就是……”搔了搔鼻尖,苏恒帆看了看教室里几个下了课之后,也还是和他一样没有离开的人,略微弯了弯唇角,“……想学。”
那种能让季榆露出那样的表情的工作,肯定有着其特殊的意义吧?
“而且我之前给你们打下手的时候,干得也挺不错的不是?”这么说着,苏恒帆轻声地笑了一下。
不得不说,法医相关的行业实在是缺少人手。除了两人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之外,苏恒帆之后还不止一次被季榆喊过去帮忙——尽管基本上都只是做个记录拍个照的活计,但真正做起来,可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本身就是这个专业的学生或许在那种场合能够帮上更多的忙,但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是成天无所事事地待在寝室里,等着去给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工作打下手的,而且低年级的学生大部分都没有做好直接面对这样的情景的心理准备,贸然拉过来帮手,说不定还会吓得对方直接转专业——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于是,像苏恒帆这样不会对解剖的场面产生太大的不适,又有过几次经验的人,几乎就成了季榆的固定帮手了。
就算是傻子,在边上看了那么多次的实际cao作之后,也能稍微学到一点东西了。
既然自己并不讨厌这些,苏恒帆并不介意再多学一点。
再说了,身边有季榆这样一个专业人士在,他要是放着不用,不是有点太浪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