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证仿佛真有神奇的功效,陶眠没再挂过科。
周末的时候,陶眠会住在莫寒谦的房子里,两人亲密无间,俨然一对真夫夫。
莫寒谦突然提出来:“我听说化工原理和物理化学是最难学的两门课,现在你都过了,我们去离婚吧。”
陶眠愣了两秒钟,仔细回味着莫寒谦刚才说过的话,好像多琢磨即便,就能琢磨出相反的意思来。
但是他骗不了自己。
他说“我们去离婚吧”
每一个字都很清晰,像小刀在心上刻了一行字。
这一天还是来了。
可是离不离婚又有什么区别,他们终究不是那种关系,就算不离婚,哥哥对自己也没有意思,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在用一纸婚书自我安慰、陶醉。
莫寒谦竟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残忍,陶眠这是怎么了,男孩低着头,一言不发,神情好像凝固了。
我说错什么了么?
莫老师也在回想,一句一句地拆开来做阅读理解。
我说,化工原理和物理化学是最难学的两门课,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么难道还有更难学的,自己一提,勾起了陶眠惆怅的心情?
“难道还有更难学的课吗?”莫寒谦小心翼翼地问。
陶眠呆了半晌,木木地说:“没有了。”
他的眼睛里毫无神采,好像被抽走了灵魂,像个苍白的人造娃娃。
莫老师继续反思,既然这句没有错,那就是下一句了:“你都过了,我们就离婚吧。”
不用你再重复一遍!陶眠的眼睫毛颤了一下,咬紧了下嘴唇。
“啊?离不离啊?”
又是一刀,陶眠仰起脸,十分决绝地说:“离!”
莫老师:离就离,这么激动做什么?
“那行,你先去上课,今天是周二吧,下午公休,我们去办手续。”
陶眠巴拉了几口米饭,蚊子似地嗯了一声,没吃饱就离开了。
莫老师一个人在饭桌上发呆。
他好像有点生气了,为什么生气,不想离婚吗?
莫寒谦上午上课的时候思维都是混乱的,一直在想陶眠怎么了,男孩一直很乖,就算不开心也都写在脸上,今天却十分反常。
他不想跟我离婚么?
莫寒谦想了想原因,不离婚,从法律上讲,陶眠作为自己的配偶,可以享有共同财产,那不对啊,他们领证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也没做什么财产公证,现在离婚了,陶眠也可以分割到一半的财产。
莫寒谦止住了自己的想法,自己说出离婚的时候,他分明看到了男孩眼底的难过,那是失去了珍视之物的忧伤。
他是喜欢我么?
莫寒谦在上高数课的时候,陶眠也在隔壁上高数,等到了下课,莫寒谦就去隔壁教室门口等他。
“陶眠,带你出去吃饭么?”
男孩背上书包,缓缓地说:“散伙饭吗?”
莫寒谦:“……不是。”
陶眠抬起头,眼睛盯着他:“那干嘛带我出去吃饭?”
莫寒谦答不上来。
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走到僻静处的时候,莫寒谦突然把陶眠拐进了小树林里,把他按在一颗刺槐上。
陶眠:“……”
他瞪着眼睛,嘴巴张成了圆形,对方霸道的动作让他暂时不能思考。
“干……干什么?”
莫老师不想再费心猜他的心思,眼睛锁住陶眠带着紧张神色的面孔,直截了当:“为什么不想离婚,为什么不开心?”
陶眠咬了下嘴唇,因为我喜欢你,但是他不能说。
他的嘴巴闭的更严了,害怕自己精神一松懈,一不小心说了出来。
莫寒谦的眼睛好像带了钩子,要把陶眠隐藏着的心思剜出来,他松开了抓住陶眠肩膀的手,说:“你是因为我提出离婚而不开心吧,为什么,我今天心思都没在课堂上,一直在考虑,我想了几个理由,你听听有没有对的。”
陶眠眨着眼睛,耳朵动了一下。
“你还有更难学的课,你怕挂科拿不到学分,所以不想离,你是为了钱和我结婚,婚姻持续时间越久,分割共同财产时,你得到的就越多,第三个理由……”他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就好像微风荡过冰冷的湖水,“你……你喜欢我?”
陶眠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是什么表情,全然忘了在这之前莫寒谦说了些什么。
被看出来了吗?
莫寒谦下了决心,问:“是不是啊?喜不喜欢我?”
陶眠抬头,眼神也硬了起来:“还有前两种推测呢,你怎么不问我有没有更难学的课,是不是贪图你的财产啊?”
被他反将了一军,莫寒谦有一瞬间的失神,他在心里,还是倾向于第三种可能x_ing的。
陶眠的眼睛,那样清澈剔透,没有一丝杂质。
这下轮到自己乱了阵脚:“我……我觉得,如果是第一种,你完全可以跟我直说,何必这样别扭,第二种的话,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我了解你,所以……所以……我……”
陶眠眼神一冷,睫毛漠然地上下扇动:“你想太多了,哥哥,我就是想骗你的钱。”
陶眠抬起眼角,撕下白莲花的伪装,开始黑化,卑鄙的目的终于败露。
莫寒谦:“……”
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陶眠抬了抬眉梢,不过他长相乖巧可爱,玩不来蛇蝎冷艳美人那一套。
“我就是想骗你钱。”
“你就是喜欢我吧。”
“别自作多情了,我是骗你钱。”
“别自欺欺人了,你是喜欢我。”
“……”
“……”
陶眠红了脸,卸下了黑化的伪装,变得软萌起来。
莫老师刚才只顾着推测,都没有考虑,要是陶眠真的喜欢自己,自己该怎么办?
他困惑起来。
“哥哥,我喜欢你。”陶眠咧嘴笑了,脸上都是干净的阳光。
莫寒谦搜肠刮肚,不知道说什么。
陶眠喜欢我?所以才想了这么一处跟我结婚,然后想玩先婚后爱?
“你答应么?”陶眠观察莫寒谦的脸色,就知道他不会答应,为了不让自己尴尬也不让对方尴尬,陶眠善解人意地说,“哥哥你先想想吧,我先去上课了。”
“那……那你去吧。”莫寒谦正好也被困扰着,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独处,好好想想。
他们从小就亲密无间,尽管分开了几年,重逢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的尴尬期,但很快,他们就接纳了对方,就像家人那样。
陶眠哪还有心思上课,他的离开只是为了避免两个人的尴尬而已,自己从不指望哥哥考虑好了就会答应自己,但心里还是有一丝侥幸,就像买彩票的人,明知道中奖的几率如此渺茫,但还是期望着自己会是那个上帝眷顾的幸运儿。
都怪哥哥,谁让他先捅破的呢,他不说,他们还可以维持这样黏黏糊糊的不掺杂爱情的状态,一起吃饭,一起逛超市,一起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