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冲他抱歉的一笑:“这样吧,麻烦您最后一次挪挪脚。”
空旷寂静的顶楼走廊上,凯撒的影子拖的长长的,一点点缓慢移动。
他僵硬的走向阳台边缘,僵硬的跃上护栏,站在月光下,垂着头,双眼无神凝视着夜色中黑暗的Cao地。
在他身后,威廉深深弯下腰,停在鞠躬告别的动作上,直到耳边飘过的细微的风。
嘭!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惊起麦田里的雀鸟。威廉慢慢直起身,阳台空空荡荡,已经就剩下他一个人。
屋外的Cao地上,凯撒僵硬的身体扭曲着,大片黑红色的血从他身体四周蔓延而出。威廉往前几步,看着月光下那具失去生机的身体。
“再见了,凯撒。”他唇角挂着微笑,轻轻说道,很快转过身,毫无留恋的离开了。
第50章 覆灭
血腥味充斥在整个庄园, 威廉穿过顶层空荡荡的走廊,在半弧形的大理石楼梯最高处,俯视着门厅已经染成深红的地面。
狩猎已经结束,德拉科就在下面一层,仰头看着他。寂静中,男孩儿旁边的一扇门突然被撞开,刺耳的巨响穿过走廊, 传到庄园每一个角落。阿廖沙·彼得洛维奇从门里面跌跌撞撞跑出来,白色的礼服上满是鲜血。
德拉科·马尔福,这里唯一一个还不是席勒的人就在几步之外, 阿廖沙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混沌的大脑像是找到了一线希望,努力朝男孩儿迈出脚步,却在下一秒被咒语击中,骤然倒地。
“嗨, 马尔福。”某个陌生的席勒走过来,踢了踢阿廖沙的尸体。
德拉科嫌恶的看着他, 脱下被溅到血的礼服外套,随手扔到一边,冷冷建议道:“下次选个干净点的咒语吧。”
对方咧开嘴角冲他笑了笑:“抱歉。”
德拉科没再理他,等着威廉过来, 一起转身下楼,走过撒满一地的月光,黏稠血水,空荡荡的走廊, 回到宴会大厅门口。
大部分狩猎结束的席勒都聚在这,庄园里唯一一个非席勒活人的出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德拉科毫不介意成为焦点,在众多席勒的注视下昂首挺胸而过。
从一楼的窗口看出去,凯撒的尸体就孤零零躺在Cao地上,比刚刚倒在他面前的阿廖沙还要脏乱,扭曲的身体和碎裂的颅骨恶心极了。
德拉科只是瞟了一眼就忍不住皱起眉:“你们席勒到底有什么毛病?”
威廉耸了耸肩:“我也不想弄成这样,但是他好像并不喜欢简单点的方式。”
德拉科对凯撒死亡的详细过程并不感兴趣,摆了摆手示意威廉可以就说到这了,然后转过身,背对外面。
宴会厅沉重的雕花大门始终关着,一点动静都传不出来。门里面,巴赛罗穆和奥列格已经斗到白热化的状态。平日里沉默到缺乏活人气息的管家此时依旧冷冰冰的如同机器,但握着魔杖的手却非常灵活,咒语从各种刁钻的角度s_h_è 出,让奥列格慢慢陷入被动防守,继而陷入手忙脚乱。
艾伦和尼古拉之间胜负已分,以黑魔法成名的彼得洛维奇家主面对同样出名的病秧子席勒掌权人,非但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反而处处受制,在强大的灵魂魔法压制下只能艰难支撑。即便如此,他没倒下的唯一原因也只是艾伦还留有余地而已。
又一次勉强躲过攻击之后,尼古拉喘着气停止了反抗。艾伦也放下魔杖,冷眼看着他平复呼吸。
尼古拉的目光转到女儿安娜身上,彼得洛维奇最值得骄傲的大小姐双目放空杵在厅内,长发盘成精致的造型,宽大的粉色裙摆逶迤在地上,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精心装扮的洋娃娃。“她这样多久了?”尼古拉指了指自己的女儿问道。
艾伦瞟了一眼安娜:“你指被我控制多久了?大概一个月吧,我没算过。”
一个月时间,巫师界最热闹的魁地奇世界杯上,没有一个人发现安娜的问题,反而还传出席勒掌权人是个痴情种的八卦,让奥列格都产生动摇,怀疑自己对艾伦的猜忌是错误的。
尼古拉叹了口气,握着魔杖的手无力垂下:“威廉说的没错,你确实比他适合掌权人的位置。”谁能想到,席勒家和彼得洛维奇的强强联手,掌权人对联姻的看重,一开始就是y-in谋呢!
“也不一定。”艾伦想了想,真心实意道。这是他第一次大方承认威廉除了魔法天赋,也有掌权的能力,反正听众是个将死之人,永远也没机会将他的话传出去。
“你也要杀了她吗?”也许是已经注定要输,尼古拉突然关心起安娜来,好像临死前终于想做一回称职的父亲。
艾伦摇了摇头,冲他笑笑:“放心,她现在是彼得洛维奇唯一的继承人了,我可得好好留着她。”
“唯一”这个词刺痛了尼古拉的神经,让他想起此时可能正躺在血泊中的小儿子阿廖沙。
一个父亲的心思太好猜了,艾伦看着他眼中无法掩藏的痛苦,微微勾起嘴角,安慰道:“别太伤感,我保证,你们很快就能再见。”
大戏落幕,奥列格的魔杖被巴赛罗穆的咒语击中,直接变成了一堆碎木头。死咒穿胸而过,他震惊的表情定格在脸上,整个人软倒下去,停止了呼吸。在生命的最后一秒他也依旧无法相信,一直被他忽略的“隐形人”巴赛罗穆会是那个杀死他的人。
安娜立在旁边,雕像一样沉默的当着唯一的观众,被迫看着艾伦举起魔杖,对准父亲的胸口。她漂亮而空洞的蓝眼睛里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却因为无法掌握身体,连流泪都不能。
……
大厅的门终于缓缓开启,席勒们全都站直身子,看着他们年轻的掌权人和面无表情的管家一起出来。他们身后的灯火通明中躺着两具新鲜尸体,在偌大的厅内显得特别渺小。
安娜还站在原地,完全成了一座雕像,艾伦在最后一刻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刚刚订下的未婚妻,转过身对安娜打了个响指,简单的指令就让她乖乖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窗外,凯撒扭曲的尸体吸引了艾伦的视线,他欣赏了片刻,对威廉说道:“谢谢。”
威廉沉默的站在一边,似乎没兴趣搭理他,德拉科提醒道:“现在该你履行承诺了。”
艾伦笑了笑,抬起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血淋淋的掌心正躺着一截断指,彼得洛维奇家主的戒指就戴在上面。
“我还没找到取下它的咒语,只好先这样了。”他漫不经心的解释道,似乎自己拆下来的不是谁的指头,而是一件没什么价值的旧东西。
席勒对待血腥的不讲究让德拉科今天第三次皱起眉,为了即将到手的北极圈航线才忍着恶心,用飘浮咒将早就拟好的协议书送过去。艾伦只是随意扫了一眼,直接就着断指上的血,在上面盖下戒指上的彼得洛维奇家徽。
“威廉,”他看着面前的协议,没有立即将它送回给德拉科,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开口:“你刚刚杀死的是应该席勒家最后一个愿意和你同盟的人了。”
周围一片安静,血腥气刺激着每一个人的鼻子。威廉和德拉科站在一圈席勒们中间,被几十上百根魔杖包围。但即便如此,两人依旧毫无紧张之意,威廉甚至没有去拿魔杖,就这么空着手张开双臂,笑着看向艾伦,就差发出施咒的邀请了。
艾伦沉默的盯着他,片刻之后突然笑起来。“开个玩笑而已。”他说着,将协议送回,眼神瞟过德拉科脖子上的挂坠,十分遗憾的叹了口气。
“还记得你们是为什么回来的吗?”
威廉挑眉:“你的订婚。”
“没错。”艾伦笑了笑:“所以,你们该离开了。”
第51章 回家
挪威之行在突然中开始, 又在突然中结束。
彼得洛维奇家的几个重要人物全都永远留在了席勒家的乡村庄园里,俄国只剩下一群待宰羔羊在恐惧中等待命运裁决。局势已定,艾伦不再需要被称为“家族最强者”的弟弟继续在眼皮子底下晃悠。于是订婚宴会次日,彼得洛维奇的陨落还没来得及震动整个巫师界,两张已经订好的头等舱机票就已经送到威廉和德拉科面前。
当一切恢复平静之后,席勒家仅剩的两兄弟依旧只能隔着六百多公里的北海才能相安无事。而这次分别,两兄弟甚至没有最后见一面, 威廉带着德拉科清晨就在山雾中离开,艾伦站在厚重的落地窗帘后面,听着汽车声渐渐远去。
仅存的弟弟威廉已经有了新生活, 也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在英国扎根,渐渐忘记自己这个关系紧张的哥哥。艾伦漫不经心的想着,整个人随着汽车声彻底听不见而放松下来。
梅林知道,威廉只要在挪威的土地上待着就已经足够让他烦躁了, 更别提这一个月里两人几乎天天能见到,真是对他忍耐力的极大考验。
如今, 席勒庄园就剩下掌权人和他没有灵魂的妻子,横跨整个欧洲的第一大家族尽在把控之中。偌大的城堡,群山环绕带来的孤独,在巨大利益和前所未有的权力面前都变得不重要了。
……
英国, 伦敦。
周一的早上,贝克街的住户们基本都加入了新一周的全城大堵车,没几个人注意到熟悉的黑色宾利正停在220号门口,房子的两位主人已经回来了。
家里空荡荡的, 将近一个月没人进来,空气里有种过期的味道。威廉打开所有房间的窗户,将花瓶里已经干枯的玫瑰拿出去扔掉,顺手在贝克街的花店里买了新的换上。
厨房需要彻底的清理,他换了身行头,开始大扫除。德拉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打消了帮(添)忙(乱)的想法,从冰箱里抱出一大盒冰淇淋,在起居室的沙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