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次。”威廉低声说道，一步步走过来，带着伦敦下雨天的冷空气向德拉科靠近，冰凉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
“我知道了。”德拉科立即乖乖回答。
霍普已经送去哈德森太太那儿，书房里静悄悄的，好像里面的三个人都已经幻影移形离开似的。威廉看到他的黑魔法笔记就摊在桌上，依旧翻到记忆魔法的那一页，显然德拉科一个人的时候也没少琢磨这事。他低下头，几乎是凶狠的吻上德拉科的唇，男孩儿乖乖承受着，小心的回应。
感受到德拉科小动物一样的安抚试探，威廉无奈的笑了下，松开按着德拉科后脑的手：“你总是知道怎么让我妥协。”
德拉科眨眨眼睛，特别无辜的看着他。
“你要修改的记忆时间跨度很长，肯定会留下后遗症。”威廉挪开视线，看了一眼那本笔记，保持着冷淡的语气开口：“我会将它控制在最小的状态，但是不可能完全避免，你明白吗？”
德拉科点点头：“我知道。”
他的回答太快太干脆。威廉忍不住皱起眉，沉默了片刻，再次强调道：“这和莫里亚蒂那次不一样，他被修改的只是短期记忆，而你……”
“从六年级到现在，加起来两年多的时间，再加上六年级之前我对食死徒很多不该存在的了解。我知道。”德拉科打断了他的话，冷静的就好像正在讨论别人的事情。他看着威廉的眼睛，再次认真请求：“我需要你的帮助。”
此时距离重审还有两天，时间已经不多了，威廉知道，无论如何，面对德拉科的请求，他总是会选择妥协。继续拖延下去的结果，只会让德拉科的修养时间缩短。他深深叹了口气，终于不得不抽出魔杖，第一次指向德拉科。
书房里有碰撞声传出来，三个斯莱特林的窃窃私语隔着门板也能隐约听见。德拉科没有动，依旧安静的看着威廉，等待他动手。威廉的动作却停下来，视线转向书房，期待着里面有人愿意站出来阻止他。
然而书房里的动静很快就消失了，布雷斯三人在听到计划的短暂冲击之后，做出了和德拉科相同的决定。
斯莱特林的回归之路不可能一帆风顺，如果必须有人做出牺牲，他们绝不会阻拦，不管这个牺牲者是自己还是别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威廉和德拉科像是倒了过来，一向游刃有余的威廉紧皱着眉，德拉科反而平静镇定，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可以在这等待到天荒地老，直至威廉愿意施咒。
“你真的确定赫敏会使用吐真剂？”威廉攥紧魔杖，力即将出口的咒语在最后时刻变成了相当多余的一个问题。
德拉科笑了笑，轻轻握住威廉攥着魔杖的手，一点点将位置摆正，对准自己的胸口。他一句话也没说，却已经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这个咒语他们必须完成。
两人的视线紧紧纠缠在一起，威廉在德拉科的注视下节节败退，最后的一点犹豫也被瓦解。
他的眼神认真起来，魔杖尖端渐渐有魔力流出。
“记忆修改！”寂静中，威廉念咒的声音字字清晰，简直像初学者那样生怕有一个音调不准确。然而这样清楚到教科书级的咒语却在他自己的脑子里炸裂一片混沌，让他握着魔杖的手必须用力到发抖。
金色的光芒从魔杖尖端发出，猛地窜入德拉科胸口。威廉看着男孩儿身体一顿，接着脸色迅速苍白下来，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他张了张嘴，却不敢询问，以免打搅到德拉科，让他更加难受。短短几秒钟的等待，威廉仿佛用尽了自己仅有的精力，过完了剩下的全部人生。
第66章 休养
记忆修改咒最终以德拉科的昏迷收场, 威廉接住男孩儿软倒的身体，将他抱进卧室，轻轻放在床上。
布雷斯三人已经从书房出来，一起跟在后面，紧张的盯着德拉科紧闭的双眼。
他们很想询问德拉科的情况，但面无表情的威廉和平日里的温和绅士完全不同，三个年轻人根本连靠近他的勇气都没有, 别说问问题了。
“你们先回去吧。”似乎是不希望其他人继续留在这儿打搅，威廉头都没抬，敷衍的打发道。三人面面相觑, 不敢坚持留下，也不想就这么离开昏迷中的朋友。
“德拉科还好吗？”三人一点点磨蹭到门口，潘西终于忍不住大着胆子问。
威廉皱起眉，已经对他们慢吞吞的动作不耐烦, 但还是尽量克制的回答：“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三个斯莱特林感觉放心多少，但威廉已经在默默释放魔压赶人了, 他们只能乖乖离开，回去等消息。
家里终于安静下来，威廉轻手轻脚躺下，将德拉科抱进怀里。窗帘刷的一下自己拉上, 隔绝了外边的世界，魔法屏障无声展开，圈起一小方天地。天花板上的天龙座星空渐渐熄灭，暂时成了一副普通涂鸦。在一片魔力真空中, 金色的治愈力量从威廉身上散出，环绕着德拉科，源源不断从他刚刚被魔咒击中的胸口渗入，让他毫无血色的脸恢复过来。
等待是漫长的，当感受到男孩儿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威廉长长舒了口气，一头埋进德拉科脖颈间。
他轻轻拍拍德拉科的后背，安抚着他不能停止的躁动不安，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没事了，不用急着醒来，好好睡一觉吧。没事了，我陪着你呢。”
背后轻轻安抚的手像是小时候体会过的温暖，让德拉科在无意识中感到无比的宁静，他渐渐放松下来，伴着熟悉的温柔声线慢慢陷入沉睡。
梦里，马尔福庄园里阳光明媚，象牙色的墙壁在金色照耀下发着光。威廉和他一起坐在阳台，远远看着喷泉水池边玩闹的霍普。小宝宝已经长大了，肉肉的脸蛋依旧像个小天使，可惜头发却继承了她的父亲，尼克劳斯·迈克尔森的棕色，不像威廉那样金灿灿的。
德拉科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水池另一边，巨大的雕塑后面，似乎还有一个更小的孩儿扶着大理石边缘慢吞吞的挪动着，好像刚脱离满地爬的岁月不久，还不是很熟悉用自己的双腿走路。
德拉科猛地坐直身子，紧紧盯着那个方向，期待又忐忑的等待着。然而孩子刚刚绕过，才露出铂金色的小脑袋，整个画面突然间模糊起来，像是被搅乱的池水一样消失不见了。
……
黑暗中，德拉科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向窗外。
伦敦又是一个毫无新意的y-in雨天，阳光从灰色乌云的缝隙中钻出来，像是漫天的裂痕，即将颠覆现在的世界。
窗户开着条缝，毛毛细雨带来的冰凉气息钻入房间，让人特别想躲在被子享受温暖。
德拉科稍微动了下，威廉松松环在他腰上的手臂被晃下，没过几秒钟，又蹭过来将他搂住。
男人热乎乎的身子从后面贴近，和他紧靠在一起，在他耳后轻轻啄吻。
“威廉？”德拉科在被子里扑腾着转了个圈，面对面窝进对方怀里。
额头上又落下一吻，他听见威廉低低的笑声，半玩笑半认真的开口：“我刚才还在想，如果你忘了我，就带你离开英国，彻底别管斯莱特林的烂摊子了。”
德拉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我的记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是吗？”威廉起身，将摇篮床里自娱自乐的霍普抱过来，放在德拉科身边：“还记得这是谁？”
他玩笑的举动让德拉科笑起来，拉着宝宝的小手晃晃：“日安，霍普小公主。”
威廉看着他：“后天就是重审了，紧张吗？”
“为什么要紧张？”德拉科反问道，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本来就不是食死徒，就算他们用上吐真剂也只是白费功夫。格兰杰很快就会明白，偏见不一定就是事实。”
威廉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状态。德拉科表现的非常有自信，完全坚信自己，甚至马尔福家族的清白。
威廉又用无声魔法将他仔细检查了一遍，一切正常，但出于常识判断，他还是没法对刚刚接受了大规模记忆修改的男孩儿放心，忍不住嘱咐道：“你最好继续休息。”
德拉科莫名其妙的挑起眉，疑惑的看着威廉，见他沉默的坚持要求，干脆蹭蹭被子，又钻回柔软中，只露出一只笑弯弯眼睛看着威廉，决定暂时放弃追根究底，不管威廉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先在y-in雨天里享受一个懒觉再说。
他看着男人走出卧室，没一会儿又回来，手里多了一个绵羊布偶。德拉科的目光立即被吸引过去，稍微撑起身子，眼馋的看着那只毛绒绒的羊：“这是霍普的玩具？”
威廉的脚步在门口顿住，脸上的微笑一点点收敛。房间里的气氛有一瞬间凝固，德拉科的注意力放在布偶身上，没有看到威廉的反应，依旧有些别扭的找了个完全不像样的理由，委婉的提出自己的渴望：“这只羊长得挺像诺亚。”他说着抬起头，两秒钟之间，威廉已经迅速挂上一脸轻松的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如既往纵容的看着他：“小姑娘可不会喜欢瑞典短鼻龙。”
德拉科高兴起来，一把将绵羊抱进怀里蹭蹭：“看来它只能陪着我了。”
威廉扯了下嘴角，侧过身看向窗外：“想吃东西吗？”
“当然，我感觉有好久没碰过甜点了，你不能总限制我！”德拉科愤愤不平的说。
威廉笑了下：“好吧，今天有焦糖布丁，我现在就去做。”
他走出房间，脚步平稳走进厨房，让自己混乱的思绪都集中到甜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