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花以烬拉着风驻尘的衣袖,眼珠转了转,发现前面有一辆牛车,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翘着腿坐在上面。
这个人的背影好熟悉……花以烬突然想起来曾经见过的那副画,那副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的画卷,上面一龙一花中间就是一个身穿黑色连帽斗篷的人。他的侧颈上有一个红色斧头的印记。
在同一时刻,感觉到熟悉的还有风驻尘和恒空,三个人对视一眼,决定上前去看一看。
他们的脚步声很轻,但是那人不可能没听到,他抖腿的动作微微一顿,毫无征兆模式的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少年脸,皮肤白皙眼睛深邃,眼尾上挑带着浅红色的痕迹,他嘴里叼着一根Cao,“驻尘星君?”
风驻尘睁大眼睛,“南浦神君?”
恒空也是始料未及,“夜忘?”
花以烬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猛地想起来,当时那副画角落里的名字就是夜忘。可惜他不知道夜忘是谁。
现在看风驻尘和恒空的表情,他们显然是认识的。而且那句南浦神君一出来,他的身份也明了了。
夜忘把嘴里的野Cao吐出来,“别再叫神君了,我早就不是了。”
的确,他现在整个人身上一丝仙气也没有,那眼角的红痕和侧颈上的红色斧头印记都显得很妖异,还散发着魔气。
“天上是不是还瞒着?”他说,“关于我和逍遥仙的事情。”
风驻尘皱眉,在他的记忆里南浦神君夜忘和逍遥仙清如许没有任何关系,就连各种宴会两个人都碰不上,可以说是非常冷淡了。可是,现在夜忘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喜欢阿许,他也喜欢我,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阿许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他经常吐血,给我的感觉像是受了重伤,奄奄一息。”
“我一直很难过,因为他不告诉我,直到那天我看到我们所谓的陛下,他在吸取阿许身上的灵力,眼看阿许撑不住了,我自然要进去救他,可是……”
他的后半句话哽在喉中,半晌才哀伤的接上去:“他的元神被毁掉了,剩下的碎魂散落在人间,每五百年轮回一次。”
“我和望帝的关系极度恶化,我说我要下界,他不允,我便想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下来,谁知道他却先出手了,知道我为什么会堕落吗?”
花以烬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茫然,堕落不是因为被心魔侵蚀了吗?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事实证明,还真有,夜忘启唇,一字一句冰冷的说:“我是被他强制堕落的。”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就没有人说话了,夜忘敛眸,“我是在这里等阿许的,每轮回一次,他身上的气息就会变强,如今我已经能感受到了。”
花以烬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他们的正前方出现了一匹马,白马狂奔而来,上面坐着一个人。
夜忘看到那个人之后眼睛都亮了,斗篷一甩就直接飞扑过去,两个人直接从马背上滚到地上。
风驻尘的眼睛差点瞪出来,关键是马的主人还算是矜持的,夜忘根本不知道矜持这两个字怎么写,抱成一团之后就很自然的亲了上去。
“夜忘……”沈清许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你怎么……”
刚才还哀伤得不行的夜忘露出一个笑容来,“我在等你。”
沈清许轻声喊,“小夜子。”
“我在。”
他们两个人浓情蜜意,后面逐渐有哒哒的马蹄声传来,沈清许环在夜忘脖子上的手一僵,他的白衣已经有些散乱,但是表情足够冷静,“你先躲起来。”
沈清许是逍遥仙的转世,是皇帝的第五个儿子,前不久刚封了逍遥王,x_ing格就像他的封号一样,不爱权势,潇洒自在。
花以烬的目光有点复杂,这个逍遥仙他不认识,但是刚才风驻尘说了一句话,他说清如许是带着记忆转世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可怜了。
线索
夜忘随手挥了挥袖子,把自己隐藏起来的同时还不忘带上旁边的三人。
在他的结界里,花以烬没觉得难受,可能是因为夜忘没有敌意的愿意,他身上的魔气并不像龙晰水那样有侵略x_ing,而是让他感觉非常的平和。
现如今,他们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沈清许的身后出现了一群人,都是骑着马,以第一个人为首,非常整齐的排列着。
第一个人和沈清许的容貌有三分相似,但是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绝对没有人会认错,他们在气质上太不相同了。
沈清许绝对是翩翩君子的典范,脸上经常带着笑,而那个人眉眼间全是傲气,即便他已经极力隐藏了,但这傲气已经深入骨髓,想不看出来都难。
这就是当今皇帝的四儿子,沈翊,沈清许同父异母的兄弟,号称能与太子并肩的人物,一年前被封为厌安王。每每沈清许想起这个封号,都会觉得当今皇帝的脑子不太好使。
“五弟,好端端的跑到这荒郊野岭来做什么?”沈翊翻身下马,一边问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
沈清许伸手拂去衣袖上粘的尘土,“我都已经表过态了,我不会参与你和太子的竞争,四哥,何必苦苦相逼?”
沈翊挑眉,“哦?我和沈寒流之间的竞争你真的没有参与吗?那么五天前是谁通知他安全撤离的?”
“……”
沈寒流?风驻尘一愣,这不是幽篁神君的名字吗?
恒空也是疑惑不已,他们下界之前幽篁神君因突破而渡劫,原本是很高兴的一件事情,可谁知他运气太背,竟然在渡劫的时候被天雷劈中了。那一道天雷直接劈得他元神出窍,化为白光落入人间……
后来的事他们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也都相继下界了。
“听说幽篁神君元神附在了凡界太子的身上,煊帝就让云仙去救他。”夜忘及时开口解释,“他们都在皇宫里,一个是尊贵的太子殿下,一个是曾经的太子伴读,如今的厌安王属下。”
恒空皱眉,“可幽篁神君和云仙,不是死对头吗?”
夜忘不置可否,“所以,我不知道煊帝是怎么想的,让景容下来救沈寒流,也不怕他死在这里。”
“没有那么夸张……”风驻尘看着身边目瞪口呆的花以烬,摇了摇头,“别听他们的。”
夜忘笑了笑,“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他们两个遇到麻烦了。”
风驻尘没说话,但分明是在用眼神询问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们在天上都算是相当厉害的角色,但是现如今沈寒流元神沉睡,而云仙也是禁锢在凡人体内不能动用法术,他很清楚他身边有一个妖,却不能动手只能防着。”
“那似乎是个狐妖,已经伤过幽篁神君一次了,云仙没有办法,我也没有出手。”
花以烬瞪大眼睛,“你为什么不出手帮忙?”
夜忘看了他一眼,“作为魔族,好歹要有点魔族的自觉吧?我还奇怪你一个鬼是怎么混进这些仙君的队伍里面的。”
“这你就别管了。”风驻尘伸手把花以烬拉到自己身后,“逍遥情况不妙,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他吧。”
“行吧。”他说,“你们先离开这里,不然我怕吓到你们。”
恒空点点头,“好,逍遥就拜托你了。”
“那是当然。”
三个人离开以后直奔皇宫而去,还没进入大门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妖气,比之前的花妖香姬和许折苑身上的浓烈至少两三倍。
“那两个花妖都是千年修为的吧?”恒空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这狐妖不会有三千年了吧?”
“我觉得差不多。”风驻尘皱眉,“不然她不会这么猖狂。”
花以烬也是很惊讶,“三千年的妖,都有机会成为半仙了吧?”
提到半仙,所有人都愣了愣,然后同时笑出声来,显然都想到了某只猫。
可是,这只还未谋面的狐妖,在可爱方面已经完全输掉了。
“我们去会会她吧。”恒空说着,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腕,突然他的后方一道红光急剧靠近,他瞬间转身同时一把接住那个光团。
风驻尘这时候已经到了他身边,眼看着没事才堪堪停下,“怎么样?”
“夜忘的信。”恒空说着打开纸张,“他说刚才忘了告诉我们一件事。”
花以烬从他手中接过信纸,“诶,他说他见过‘镜中花’!”
这条消息让几个人都惊讶不已,仿佛是传说中才存在的镜中花,竟然有人见过她。
“他说‘镜中花’是个妩媚的女人。”
恒空挑眉,“居然真的是女人?”
“不在意料之外。”风驻尘最后一个拿到信纸,不过这时候他已经不用看了。
“算了,现在知道这些也没有什么用,我们还是继续去皇宫吧。”恒空说。
花以烬看了看身边的风驻尘,“星君状态不太好,花君等下请多担待一点。”
恒空保持着一个表情愣了很久,才勉强嗯了一声,“驻尘,你这仙童找得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