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劳烦他了。”池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劳烦倒算不上,只不过他短时间回不来,这些天我又忙于比斗,只能把你时刻带在身边,不敢放你独自在向府,你大概无聊了罢。”
“怎么会,倒是哥哥整天带着个小跟班,让别人瞧得新鲜。”
“既然你我都不在意,那还说什么,再等两日,等比斗的事尘埃落定,带你逍遥去。”
八十个名额已出,不过按照规矩,皇室十六人在苍山宝池开启时最先进入,列位赛前十人可排第二,再后二十人列第三,最后五十人为末,因而一众竞争者依然不敢有丝毫马虎,更别说第一人可得三枚破玄令,第二人两枚,第三人皇庭特赠趁利器一把。
对战方式照旧,八十剩四十,四十剩二十,二十剩十,三轮下来,直打到月兔升空,方才结束,大半人皆疲惫不堪。
第五日休战一天,让最后争夺列位的人修养一番。向天游与池深哪儿也没去,窝在楸涛院吃瓜避暑。
池深望着盆里的冰块暗叹这是个好东西,问:“哥哥,府里怎么会有冰?”
“府里当然没有,这冰是皇庭分下的,侯府份额有限,后院通常只有椿梧院大夫人才有,今年赏给楸涛院是特例了。”
“大少爷大小姐也没有么?”
“修习玄功之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比常人更耐寒暑矜。”
池深脸一热,如此说来,这东西又是向天游特意为他要来的了。
“明日最后十人争夺排名,多是要使出看家本领来,动静小不了,故改在东郊演武场,且严禁任何无关人士入内观战,你也进不得。”
“如此,我是在院里等你回来,还是?”
向天游难得举棋不定,沉思片刻后说:“还是跟来罢,我怕拿下第一后,龙帝要宣我觐见,指不定还有什么别的事横c-h-a一脚,放你一人长时间在府内,我总归放心不下,在演武场外等,倒还能托些可靠的江湖人护着你些。”
“那便这么定了罢,明日我就等哥哥得胜而出!”
两人悠闲畅谈,向天觉却顶着日头热得浑身不自在,来来回回在亭中踱步,终于等来三个麻衣男子。
这三人说普通是再普通不过,相貌平凡,身材中等,不美不丑一见即忘。
“你们就是岐山三尸?”
三人齐声作答:“正是。”声音冷冰冰毫无起伏,烈日下激得向天觉一个冷颤。
“具体事宜徐兄已和你们交代过,一直跟着向小宝的那个糟老头像是有事出了远门,但向天游定会另外雇人护在向小宝左右,你们确定能得手?”
为首的麻衣人答:“只要对方不是先天大圆满之境,蛊虫必然生效。”
“好,那我就把心放肚子里了。只要明天能帮我把向小宝送到指定的地方,我自会按时让徐兄代我转付剩余的报酬。钱货两清后,咱们江湖再不相会。”
第17章 好色
演武场内特设了五个六米见方,三米高的比斗台,十人身形利索、一个提步而上。
第一轮抽签,向天游竟和吴云抽到了一对,吴云暗骂一声歹运,但一想他们二人迟早是要一战,倒不如头一轮就打起精神来应对。
向天游手握一把银尖黑木枪,吴云使的是一把寒光铁剑,两人武器在十人之中最为寒碜,好似昨日在哪个犄角摊匆忙买下临时来用一用的。
两人不多废话,更不客气,吴云一抖剑,连连刺出,向天游依仗兵器之长,左右挑挡,手下游刃有余。
“向老弟出手怎的如此客气,跟闺阁里的小娘子绣花似的。”
“是不及吴兄大开大合的招式,生生把君子剑用成了杀猪刀。”向天游枪走游龙,脚下不停。
两人虽都拿话互相调侃,脸上却笑意连连,并非是真恶言恶语。
吴云再一轮快剑使出,逼得向天游连连后退,向天游身形微晃,借枪点地陡然纵起,一个
急转绕到吴云背后,抬腿便踢。
吴云反手出剑,在向天游脚筋一拍,将攻势化解,两人换了位置,重又斗在一处。
姚辛若今日则一袭紧身战袍,自胸口到小腹鳞次覆盖着一层轻薄铠甲,双肩,肘部都被防具护住,一双及膝鹿皮靴将双腿衬的修长,浑身散发着一股凌厉战意、英妩不凡。
她对手手持一把乌木长弓,此刻弦上正搭着一支短箭,放眼望去极不协调。弓箭以远攻见长,可在这小小六米四方的比斗台上就另当别论了。姚辛若左手往腰间一抹,抽出缠绕在腰间的一根紫金长鞭,甩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软软垂在台面。
执弓男子不进反退,退时一松弓弦,短箭破空而去。姚辛若却比他还快三分,手腕一抖,长鞭呼啸而出,如毒蛇般卷向短箭,缠住后往旁一甩。
几乎是第一箭刚至,第二箭就紧接着s_h_è 出,姚辛若腕部回收,鞭势一转,竟在半空中就截住短箭,将其绞成三段。男子一愣,大约是没想到她速度能快至如此地步,刷刷刷连开五箭。
五支短箭看似从一个点s_h_è 出,却在飞行的途中缓缓改变着方向,转眼便分处于五个方位,将姚辛若周身要害封住。
姚辛若嘴角微翘,手势一变,长鞭在空中舞成一个圆圈,玄力顺着鞭身不断涌出,竟在她胸前结成一个圆形护盾!五支短箭止步于此,再也无法寸进,姚辛若低喝一声,玄力陡然爆发,将短箭震散。
男子脸色陡沉,脚步一踏,将姚新若困在中央绕着比斗台急速奔走起来,箭矢从四面向身处比斗台中心疾驰而去。
姚辛若淡然自若,右手从腰间又解下一根软鞭,竟是一对,双手急速舞动,鞭影缭乱密不透风,将一切箭支拒之门外。
向天游足尖一点,身躯凌空一翻,翩然后退,枪势却陡然凌厉,连出狠招,却均未能奏效,心中也觉讶异,忽觉吴云剑上余劲绵绵,久而不绝,不由恍然笑道:“原来吴兄也学会玄劲了,十重之境用来有些勉强了罢!”
吴云此时额头鬓角已全是汗,可见他抗下向天游的招式远不如表现的轻松,嘴上却不肯认输,嘿然笑道:“我若不勉强一下自己,如何能在区区十重便领悟玄劲之妙?凡事到了一个层次才做该做的事,那可真是大大的无聊!”
向天游心中佩服,手上却毫不留情,蓦地劲蓄枪尖,嗡的一声,将铁剑绞住,喝一声:“脱手。”
吴云虎口剧痛,铁剑从掌心一弹,朝一侧飞出,不偏不倚正是冲着姚新若所在的台上。姚新若面色一改,竟顾不得对战之人,飞起一鞭抽上袭来的剑身,将之击落,身形却遭到一股大力,猛地朝后退出两步。
吴云顺势往后跃出一丈,拱手大笑:“向老弟玄功精湛至斯,恐怕今日场内无人是你对手,认输也不算我丢人啦!”
姚新若剑眉倒竖,双目一凝,身姿灵活朝右后方一转,右手的紫金鞭脱手而出,呼啸而去。
顿时四周虚影一散,独留下一个执弓男子,两手还维持着正要s_h_è 箭的姿势,却被一根细鞭牢牢缠住,一脸诧异之色尚未消散。
将挣动不休的男子拎下台,姚新若挑眉道:“这鞭是用十千根紫金蚕丝拧成,你越动捆得越紧,省些气力罢。”
说罢收回鞭子放他手脚自由,冲走下来的吴云笑道:“倒霉倒霉,这下子你连第二都没法争啦。”
“也好也好,老子早走你们一步,先到醉仙楼吃酒去!”吴云也不恼,径直朝演武场入口走。
姚新若面露讶色,追问道:“就不留下看最终列位了?龙帝还在......”吴云背朝两人摆摆手,快步走出去了。
向天游走到与姚新若并肩处站定,便听她叹:“我自认潇洒,没想到和向大哥一比,又落了下风。”
向天游眉眼低垂,但笑不语。
演武场高石堆砌,足有三四丈高,更不知有多厚,偶尔传出刀剑相碰之声,言语却极为含糊,难以听清。
四名身材高矮不一的男子围在池深身侧,时不时四下打量,眼中精光毕露,这其中有一位池深倒还面熟,正是八十名胜者之一,只因他脸上有一道自左眉斜斜贯穿到右脸颊的可怖刀疤,故而印象极深。
更有一名如花似玉的丫鬟手持墨色大伞,为池深遮阳,自己倒热的香汗淋漓,只偶尔敢拿帕子悄悄掖一掖,正是当初被齐玲打了一巴掌的小姑娘。
“小少爷,小少爷!”
喊声远远传入耳,池深蹙眉转身,瞧见一个青灰色模糊人影在日下黄尘中奔走而来,待人走进了,撑伞的丫鬟面露惊讶,偏过头对池深说:“小少爷,这是向府前院的仆丁阿庆。”
阿庆到了人跟前,扶着膝盖喘了两口气,哑着嗓子说道:“小少爷快府里看看罢,出事啦!”
池深不动声色,问他:“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说仔细点儿。”
“慢不得慢不得!五少爷身边的老奴方才骑马到了府前,一头栽倒在石阶上,福伯本打算叫上几个小子把人先安置到偏厅,再去请夫人定夺,不曾想转头遇到刚要出门的四少爷,四少爷拦着不让人进后院,说是一个老奴才,死便死了,拿Cao席一卷运出王都找个山沟扔了便是......”
“岂有此理!”池深一听是道宗,心中便乱了分寸,又恨向天觉不仁,再一想道宗是为了他去荒漠取药,必然是中了十分凶险之事,断不能因为小人丢了x_ing命,当下吩咐丫鬟道:“你在这等哥哥出来,见到人便让他速回向府。”
演武场外人烟稀少,小丫鬟胆也不大,但主子有命也不敢违抗,咬着牙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