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卫看的分明,厉声喝道:“结六花合阵,以千机匣s_h_è 之!”
向天游闻言身子一坠,急速落地,藏入灌木丛中,三卫一挥手:“发!”
牛毛针铺天盖地,如落疾雨,刷刷声不绝于耳,三丈外传出一声闷哼,三卫喜道:“那里,追。”
向天游情知大势已去,全力灌注在双腿,拔足狂奔,这么全速跑了有一炷香时间,眼前豁然开朗,苍翠尽去,泠泠碧色波光摇曳生辉。
向天游一个起纵,带着池深奋然跃入颠倒湖中!朱雀所剩六卫自不肯放弃,一个个如鸳投湖,如影随形。
向天游一入湖中,身子顿沉,四面八方的水流如箭盖来,他也不慌不忙,丹田之中玄劲流转不休,猛一抖身,便从周身大x_u_e嗤嗤迸发,湖水到了他身侧,再难寸进,像是被一层无形气罩阻隔,只能在外头翻卷水花。
向天游咬破舌尖,将一口紫血喷出玄劲罩外,血珠洒落水中,异象突生,面前水流沿着顺时针徐徐流转,越转越大,直至最后辟出一个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幽深水道来,越往里越是幽暗,前途难辨。
向天游却毫不迟疑,一个跨步闪如水洞入口,朝里行去,水道入口纳了人后,流速渐缓,不出一刻又重归平静。
朱雀六人在湖中浮浮沉沉,寻找了大半个时辰,一无所获,三卫叹道:“此人已达先天大圆满之境,我若是他,定也开启跃仙门,到极元去了。”
另一人道:“他是去得,但他背着的死尸总不能罢!任务已失手,再两手空空回去,如何交差?”
“那便再找,日落后若还无收获,即使是我们也不能在颠倒湖久待。”
六人相视点头,分散去了,殊不知玄元已再无向天游与池深二人了......
同心同行之卷
第26章 拜花
池深转醒之时,只觉浑身酸楚,胸口更是钝钝发疼,眼皮如被胶水粘住,奋力一睁这才睁开,口中一股苦涩药味,心道,哥哥竟如此神通,真找来杏林妙手治好我的伤啦?
微微翘起头看去,胸口绵绵密密缠了几层柔白纱布,左侧心口处有点点血渍染红了细纱。再环顾四侧,这是间颇为奢靡的睡房,金纱曼帐,不远处的楠木高架上尽是他叫不出名的奇珍异宝,一丈外有个金鼎香樽散着黏腻之气。
所见场景看得池深眉头大皱,暗想,也不像是哥哥的做派,这究竟是何处?难不成是大夫的住处?不会不会,莫不是被带到皇庭里来了罢!
一想到东门泗掷来的软剑,池深仍心有余悸,一下岔了气,猛地咳嗽出声,这一下几乎痛彻心扉。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位十四五左右的俏丽丫鬟提着裙侧小跑进来,一路低着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饶:“少主恕罪,奴婢守了两夜未睡,刚在门口打了个盹儿,不想错过了少主醒来,实在该死。”
池深心定了定,想,这必是皇庭里了,规矩如此多,把人害成了什么样子。“这有什么,起来说话罢。”
话一出口,喑哑难听,丫鬟连忙爬起去小几边端了水过来,一勺勺喂给池深:“少主睡了三天,嗓子一定渴坏啦,先用枇杷水润润喉罢。”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枇杷水是厨娘昼夜不停更换的,新鲜着呢。”
池深喝了几口,果觉嗓子火烧之气大去,顺带冲淡了口中苦药之味,大觉舒畅,冲丫鬟笑道:“辛苦你,还请麻烦去知会我哥哥一声,就说我已醒了,等他来,你自去休息便是。”
丫鬟被池深一笑晃了眼,白净脸蛋泛起红痕,小心问道:“不知少主所说的哥哥,是哪一位啊?”
池深大为惊讶,瞬时想到,这丫头怎么会不知道哥哥?不会是哥哥伤了东门泗,被龙帝缉拿关押了罢!
正想问个究竟,却听丫鬟眼珠一转,奉承道:“少主是夫人独子,更是老爷嫡子,身份显贵,其余两位少爷名义上虽说是少主兄长,可论身份,那是拍马也比不上的呀!”
丫鬟心道,平日这纨绔主子就爱听这些言不属实的溜须拍马之言,我趁他病弱之时细心关怀,也好免去他日后发火责打之苦。
然池深却如遭雷击,颤声问道:“这是哪儿?”
丫鬟吓了一跳,又见池深一双桃花眼几乎瞪成铜铃,忍住笑道:“少主是被刺中了心口,可没伤了脑袋啊,这是拜花山庄,您不就躺在自个儿屋里的床上吗?”
池深从被底抽出一只手打量,只见十指纤长,稚嫩早脱,绝不是向小宝那双带r_ou_胖手,心中思绪翻滚,结巴道:“那,那我是如何受的伤,又睡了许久,我脑子都睡糊涂啦。”
丫鬟见他醒来后好声好气,全无以往的刻薄嚣张,胆渐大话渐多,絮絮道:“不是奴婢多嘴,少主何必同小人一般见识,少主虽去不了蒹葭山修行,但老爷夫人也绝不会委屈了少主,自然另有安排。逞一时口舌之争,几帮人厮打起来,乱中被刺了一剑,要躺在这吃苦受罪。”
池深心道,这小丫头倒是关心主子,但看样子这具身子原主却不是个心气开阔的能人君子。
他终也不是常人,并非古人借尸还魂,很快适应了这一变化,叹道:“若当时有你在身边劝我,想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丫鬟闻言而笑,鼓起脸颊道:“奴婢功力低微,伺候少主穿衣洗浴还成,若要外出,却还不够。”说完又惊叫一声:“哎呀,奴婢光顾着说话,差些误了大事,少主再稍作休息,奴婢让人去叫大夫和夫人来!”
等丫鬟走出房间,池深呼出一口浊气,心道,看来向小宝确实已死,这便是他在这世界的第二个身份。
时光斗转,一碗碗名花奇Cao熬制的汤药如流水般灌进肚,再重的伤也该好的七七八八了,也亏那一剑只是刺进了心口三分,池深又已是筑基境中期,治愈不难,只是胸口留了道极细的三寸剑疤。
花入云蹙起一双娥眉,不悦道:“听说摘星阁前几日弄了一支千颜百幻,我叫人去取了,怎的还没拿来?”
房内一众人大气不敢喘,站在花入云后方的女子却笑道:“夫人,千颜百幻不可多得,寒烟山庄的女主子也想要,摘星阁阁主说了,那是人家先定去的,咱们出再多钱也他也不做这笔买卖。”
花入云一拍木扶手,冷笑道:“摘星阁和寒烟山庄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夫人抢东西。”
池深偷眼望去,这花入云虽已为人母人妇,但瞧着只有二十四五,眉目如画,风致天然,一双桃花眼微微泛红上挑,唇鼻除去略有凌厉之相外,再难挑出瑕疵,实乃人间绝色。
“娘,算了罢,我一个七尺男儿,不过胸口有道疤,又算的了什么,让人知道和一妇人争女子护肤美颜的灵Cao,丢也丢死人了。”
花入云将眼一瞪:“娘还不是为你了你呀!”但见池深梗着脖子,又软下姿态道:“好啦好啦,都依你。”
说话间一高大男子迈步走了进来,下人一见连忙福身行礼,池深一见花入云也从位子上站起,顿时明白来者何人,跟着起身望去,只见这人三十出头,硕长个子,额宽眉长,星眼含笑,观之可亲,但眼神扫到池深身上,却将眼一瞪,露出严厉神色来。
池深不知怎么就将脖子一缩,显然是男子对这具壳子积威犹存,缓过神后挺直背脊,恭恭敬敬唤道:“爹爹。”
云谷见池深眼神清朗,毫无往日躲躲闪闪之色,不由放下脸,点头应了一声,问:“学艺不精,仗着家丁在侧就敢和人当街斗殴,你可知错!”
池深面皮一红,正想担下罪责,却听花入云怒声道:“深儿得病这些时日也不见你来看儿子一眼,如今一来就教训人,云老爷好大的威势呀!”
池深心中一凛,他早见识过这位娘亲的火爆脾气,本以为只是冲下人如此,不想对上拜花山庄之主云谷也丝毫不让,着实令人悬心冒汗。
云谷一听,却是缓和了脸无奈一笑:“好啦,此事本就是他......都是你骄纵过甚。”说着便朝花入云走去,两人伸手一握,一同入了座。
池深瞧得目瞪口呆,却见旁人神态自若,想来这样的情况只是寻常,不免咋舌,原来云谷同花入云感情如此要好,这般相处之道却是跟玄元里的夫妻大大不同,也不知只他们这一对是如此,还是极元里人人都这般无二?
“既然你今日得空,深儿学艺之事我还得再提上一提,你这死脑筋,就是多添一个去蒹葭山的名额又有何妨?”
云谷一听,大为头痛,叹声道:“深儿x_ing子惫懒、不思进取,即便送到元尊跟前也是无用,学识仙术没有一样比得过师兄姐,如何立足?再加他并非凭自己本事进去,旁人也瞧他不起。”
花入云不等池深开口,立时搬出一套歪理邪说:“你不是常说,德才兼备才能受人敬重,蒹葭人才辈出,想来也不会随便瞧不起人,深儿去了,事事依照好榜样学,难道不好?非要让他去二三流的教派学院,被狐朋狗友带坏,你才开心?”
口舌上云谷向来是辩不过花入云半句,加之池深这次险些丧命,料想他也该收敛脾x_ing,遂松口道:“好罢,我与令羽相交已有八十个春秋,就厚着这张老脸去同他说一说,让深儿拜入蒹葭不动峰门下便是。”
花入云一想,池深乃木系灵根,令羽则是风系一脉高手,似乎有些不合,但转念道,令羽与当家的交情至深,深儿去了他那里,怎么也能受些庇护,少受欺负。于是冲云谷柔柔一笑,满口答应下来。
云谷被她笑靥晃了神,双颊竟泛出些红来,手掌紧了紧,又得了对方娇嗔一瞪。
池深没眼再看,虚虚垂下头去,心中却想着这些时日打探到的信息。云谷百岁之龄,元功已练至悟能境中期,放眼极元大陆也是人中龙凤,花入云五十不到,也已有顺心境之能。